第四十章
陽光揮灑在整個小城，強烈的光線欲不留餘力地穿過窗帘，要為僅存的暗角兒送去一絲明媚。早起的金耀，吃過早飯，收拾著家務，不時的在黑白電視前停留片刻，觀賞重播的還珠格格。紫微與爾康的動情畫面讓她想起了昨晚的一夢，便興沖沖地走近蒙頭大睡的女兒。
「朝鳳呀，朝鳳！這都幾點了還不起床！」金耀一聲接一聲喊叫。
「您這個容嬤嬤，能不能發點兒慈悲，大禮拜天的讓我多睡會！」戴朝鳳捂著被子嘟囔著。
「嗨呀！還把自己當紫薇了？發慈悲是菩薩的事兒，容嬤嬤就是整人的！快起來吧！」當媽的裝作放狠話，把手伸進戴朝鳳的被窩裡去擰女兒胳膊。
「怎麼，真下手呀，老容同志！」戴朝鳳撲騰著被子坐起。
「紫薇！昨晚我做了個夢，夢到一對鴛鴦，喜事呀！」
自從吳正石來到家裡再到被趕走，金耀不知道是女兒使的計策，始終蒙在鼓裡不知原委，再敢磨嘰，戴朝鳳就拿吳正石出來說事兒。所以老媽沒完沒了地叨叨有所收斂，但一天天看著二十七八歲的女兒心裡著急呀，真是做夢都盼著把女兒嫁出去。
「把我喊起來就為做了個夢？」戴朝鳳睡眼朦朧地嘟囔著。
「這還不算大事？說明要有喜事兒了，另外，去海天市場買點兒豬肉回來。」
「哼！露餡了吧！你就整人吧！買點兒豬肉跑那麼遠，在附近肉攤兒買唄！」
「你知道個啥，吃涼不管酸的。中午朝娣他們家三口，還有我的學生小霞都來吃飯，得些肉吃了，海天市場不是便宜嗎！更重要的是沒準能遇到爾康。」
「我可是服了你了，想女婿都想瘋了吧！不會是想讓我嫁個殺豬的吧！以後妹妹、妹夫，弟弟還有你那學生我未來的弟妹，再加上小朝燦結婚後，都讓我來免費供他們豬肉吃吧？」
「你這個沒良心的，說了這麼一大套，你就氣我吧。嫁個殺豬的有啥不好？吃肉就是不用花錢。」
戴朝鳳想著家裡生活條件好轉了許多，可債務仍沒還清，省點兒是點兒吧！節約是第一要務。
戴朝鳳擺手上了一輛招手停小客。車上的人並不多，可感覺上壓后頂地喘不過氣來。一隻罪惡的大手伸進了戴朝鳳的衣袋，同時一隻大手緊緊的抓住了這隻罪惡的大手。
「這位女士？錢包是你的吧？」
戴朝鳳恍然大悟，原來又壓又擠的是扒手。
「你這個臭不要臉的，竟想著不勞而獲，姑奶奶非整死你不可！」戴朝鳳叫嚷著上手要撕打小偷。
「好了，還是交給警察吧！」小客車停了下來，又轉向開往派出所。
戴朝鳳覺得剛才的大喊大叫有些失態，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解放軍叔叔，跟解放軍在一起就是安全。」
「哎呀嗬！你是不是老牛溝中學的老師呀？」上尉軍官不高不低的聲音。
「你認識我？」
「老牛溝中學見過。」
「不好意思，實在沒什麼印象。」
「有一年下大雪，我去學校找蔡老師，蔡老師當時不在，我在你宿舍里烤過火爐子。」
「噢！想起來了，有這麼回事兒，那時你穿著便裝，現在這身打扮，我還真是認不出來了，真是巧了，在這兒也能又遇見你呀！」
「呵呵，是挺巧。」說話間小客開進了派出所，警察帶走了小偷。
「今天多虧你了，不然的話豬肉是吃不成了。」
「你要去買豬肉？去哪裡買呀！」
「海天市場，你呢？」
「休探親假，沒事到縣城瞎轉。」
「你家？」
「我家是農村的，老牛溝鎮的，離鎮子有三十幾里路。」
「是嘛！你要不要去海天市場轉轉呀？」
「也可以，反正沒別的事。」上尉故意猶豫一下，卻是滿心的願意。
小客車停下，戴朝鳳買了豬肉，與上尉軍官在市場內的服裝鞋帽處邊看邊聊。
「我叫於占宇，干勾於，佔領的占，宇宙的宇。我們是第二次相遇了，還不知怎麼稱呼你呢！」
「這名字聽起來還挺霸氣，占宇和霸天相近啊！」
「呵呵！嘲笑我吧？好在我不姓南，不然的話還不把我當成南霸天的弟弟呀？」
「開個玩笑，別介意啊！我的名字俗了點兒，戴朝鳳，愛戴的戴，朝陽的朝，鳳凰的鳳。」
「買件衣服吧，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解放軍同志給嫂子買件唄？」年輕櫃員小妹擺弄著一件粉色上衣。
戴朝鳳瞄一眼上尉軍官，紅著臉微微一笑，上尉也笑了。
市場內瀰漫著一股皮革味道，讓戴朝鳳很不適應。
「咱們別在這裡轉了。」說著走出市場，門前傳來雪糕的叫賣聲。
「你保住了我的錢包，我請你吃根兒雪糕表示謝意。」
「呵呵！那我接受感謝？」
戴朝鳳拿過兩根雪糕，遞給上尉一根。於占宇客氣地接過雪糕說了聲謝謝。兩人坐在市場前陰涼處的長凳上，戴朝鳳把裝著豬肉的方便袋兒放在了兩人中間。
於占宇看著手裡的雪糕。
「戴老師那年冬天，在火爐旁遞給我一杯熱水，現在又送我一根雪糕，這可是雪中送炭，烈日遮陰呀！」
「可以呀！有點文學修養，你的名字是不是你自己起的。」說著咯咯笑了起來。
「我倒是忘了，旁邊坐著關公，我反倒耍起了刀槍。」於占宇有眼有板地應合著。
「呵呵，遞你一杯熱水，會不會是你杜撰的？要是有的話跟現在這根兒雪糕性質可是另當別論，熱水是贈送，雪糕是你英雄本色賺來的。」
「呵呵，抓個扒手而已，可別當回事兒。」於占宇說得謙虛輕鬆。
「我稱你于軍官吧，你所謂的來縣城瞎轉怎麼不帶上孩子一起來玩一玩呀！」
「呵呵！現在是孤家寡人！對了，戴老師你來這裡買豬肉，看來是不在老牛溝中學了。」
「第二年就從老牛溝中學調回來了縣城，我家人都在這縣城裡。」
「哦！縣城好，縣城好。」於占宇應合著心裡惋惜，眼前這位是名花有主兒了，可惜了呀！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既是試探著對方，又覺得是十萬八千里不沾邊際的事兒，誰這個年齡還單著呀？倆人兒都覺得自己想的複雜了，自作多情了。
戴朝鳳又覺得，他八成還沒有女朋友，否則也得帶上女友瞎轉不是？又像是有種預感，也許這就是爾康，難不成容嬤嬤這夢真的靈驗？要是真的遇到了爾康，這老媽可不是容嬤嬤了，簡直就是老神仙。戴朝鳳有些浮想聯翩。
「戴老師，戴老師。」於占宇連喊兩聲。
戴朝鳳緩過神來，有些慌亂地噢噢地答應著，自感有些失態。
「這豬肉不急著用嗎？」
「不急不急。」戴朝鳳語句節奏有些把控不穩，心裡嘀咕，怎麼就自作多情了呢？怎麼就這點兒出息？跟家裡容嬤嬤也沒啥區別呀！她定了定神兒，岔開話題。
「你表姐現在怎麼樣？」
「我表姐？」
「就是蔡老師。」
「哈哈，其實她不是我表姐，後來我也沒有見到過她。」
戴朝鳳此時才明白，他是去和蔡老師約會的。
「一次偶然，二次巧合，還幫助了我，以後就是朋友了。」說著與於占宇握手，這也是對於占宇的肯定。
至於老牛溝中學的一面，戴著鳳實在是沒什麼印象，如果不是再此相遇，都想不起他長的什麼樣子。
於占宇自從讓蔡老師閃了一把后，心裡憋著一股勁，內練境界，外強素質。塞翁失馬，焉知禍福。相信愛情的力量，更要相信爭取愛情所釋放的能量。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的備人。部隊改革需要一批中堅力量，在連隊里於占宇是首當其中的人選，被直接授予上尉軍銜的那一刻，他堅定信念報效祖國，堅信美好的愛情不會遙遠。從那一刻起，他把火爐旁女老師的影子作為尋覓愛情的航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