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房算計
柳錦聽到庄氏的話，扯著嘴角說道：「大堂姐向來快人快語，我怎會見怪？怠慢了大伯母和大堂姐，的確是我的不是。竟然沒想到大伯母會在這個時候願意登門，家裡的下人連著賴管家和葉嬤嬤一起，都被我派出去尋找王嬤嬤了，家裡就留了兩個小丫頭照顧我這個病患，有欠妥當的地方還請大伯母見諒！」
庄氏聞言拉著柳悅的手一頓，隨即老神在在的把柳悅拉到自己身邊跪坐下，笑著仔細端詳了柳錦好幾眼，心道：這柳錦幾天沒見到是長進了不少，這一通話不僅點出了自己嫌她家晦氣，又把那丫鬟給摘得乾淨，還堵了自己的話，讓自己沒法借著由頭說他不敬長輩。
柳悅雖然聽不出這話的不善，但她被庄氏牽著手，怎麼會感覺不到庄氏捏著自己手的力量不對勁？杏眼一瞪一手指著柳錦就想發作。庄氏臉色變了變，趕在柳悅面前說道：「你母親歸家途中意外失足溺水，這王嬤嬤絕對難辭其咎，定要抓回來好好發落！給這些個奴才好好看看，讓她們知道知道這怠慢主子是個什麼下場！」
意外失足？
柳錦心裡冷笑一聲，先不說柳錦母親本就會水，但就是這溺水的地點就夠讓人好好思量了，家在城南，人卻在北邊落了水，難道這回家還打算繞城一圈不成？而且聽這話後半截的意思…這是話中有話？想殺雞警猴，但是想把誰當成那隻猴？
庄氏說完眼角瞥了柳錦一眼，見她站在一旁也不搭話，心裡有些惱怒，但庄氏畢竟掌家多年，又豈會輕易讓人看出自己的情緒，依舊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說道：」話說回來，那王嬤嬤的下落可有什麼線索？你要是需要幫忙只管去找鑠哥兒，雖說已經分了家，但這一筆寫不出兩個柳字，自家人總要幫著自家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柳錦聽完庄氏的話，心裡就咯噔一下，你嫌晦氣時，就能寫出兩個柳了？如今這般作態又想如何？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柳錦一時半會還真看不出庄氏打的什麼注意，決定順著庄氏的話往下說：「謝過大伯母好意，大堂兄要事纏身，我就不去打擾大堂兄了，況且已經有了些許眉目，相信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王嬤嬤了。」
柳錦看似垂著眼恭敬地站在一邊，但餘光一直盯著庄氏的臉，為了不錯過庄氏每一次神情的變化，她的每一個句話都說的很慢。
庄氏聽到柳錦說他大兒子要事纏身時，嘴角就控制不住的往上翹。也不怪庄氏喜形於色，庄氏的大兒子柳鑠比柳錦只大了七歲。前年就被舉了孝廉，沒過多久就一躍成了絳縣的縣令，雖然品級才六品，但在這絳縣的一畝三分地里，也算是說的上話了。
柳錦這話恰好撓到庄氏的癢處，讓庄氏心裡愉悅不少，連帶著說出的話都柔了許多：「你的傷可還疼？我已經說過你大堂姐了，她也知道錯了，前二天你大堂姐得了風寒，我怕她過了病氣給你，就沒有帶她過來，如今她已經大好，我就帶著你大堂姐過來給你道個歉，你就原諒她的無心之失可好？」
柳錦瞥了眼敢怒不敢言的柳悅，心裡實在猜不透這大伯母打的什麼算盤。這庄氏的行事實在詭異的很，連著三天都不聞不問的，如今突然過來就說要賠禮道歉？
雖然言語之中不免有些以勢壓人，但這對素來高傲地柳悅來說，已經算是伏低做小了。照理說，大房如今得勢，犯不著對他這個勢單力薄的三房這麼在意啊？
實在是太不對勁了！柳錦瞬間提高了警惕，對著庄氏說道：「大伯母哪裡的話，大堂姐即是無心之失，哪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庄氏眼眸閃過一絲冷意，暗罵柳錦不識好歹，正要說話之際就聽到柳悅的一聲冷哼，以為這傻女兒開了竅，聽懂了柳錦的綿里藏針。不曾想，餘光瞥到柳悅居然給了柳錦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庄氏一時只覺得心情煩躁不已，想著自己和老爺都是心思活絡之人，怎麼這大女兒就如此愚笨？要不是確定這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自己非把人打發的遠遠的不可。
庄氏橫了一眼柳悅，讓柳悅頓時寒蟬若噤，低著腦袋跪坐在庄氏身邊。
柳錦暗自笑了笑，就沒在關注柳悅的神態，而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庄氏身上，這位才是正在難纏的主。
庄氏雖然氣惱女兒，但在外人面前也不會拆了女兒的台，臉上掛著得體的笑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姐弟也算是冰釋前嫌了，以後也得相互幫襯才是。」
這自說自話的功夫可真是了得！
柳錦哂然一笑並不答話，庄氏神情僵了一下，臉上已經帶著隱隱的怒火，顯然被人奉承慣了，突然遇到這麼一個軟硬不吃的主，耐心已經快要被消磨盡了。
「柳安寧！你別不識好歹！要不是看在嚴家哥哥的份上，你以為你能這麼猖狂？信不信我讓大哥把你關進牢房裡去！」
柳悅本就心裡窩著火，如今見柳錦居然幾次忤逆自己的母親，氣得蹭的一下站起身指著柳錦就開始大罵。
嚴家哥哥？是說嚴振？你這聲哥哥，嚴振要不要認還是兩說，你這裡到是叫的挺歡的。
柳錦暗暗打量了下柳悅，心裡對兩人的到來有了幾分猜測，這柳悅如今也有十四了吧？在古代也到了要說親的年紀了，如今這是看上嚴振了？
難怪她們要在這時候過來！應該是得到了嚴振到了家裡的消息，才急急忙忙趕過來的吧？幸好她歪打正著！不然指不定明天能傳出什麼謠言。嚴家家風正，要真鬧的滿城風雨，嚴振估計得被他父親關上十天半個月！
不過話說回來，嚴振是蠻橫了些，但卻從不欺善凌弱，而且長相英俊，家世顯赫，的確是夫婿人選的最佳選擇。
但那是在門戶相當的情況下，就算大伯掛著祖父留下的虛爵，且柳鑠也成了縣令，可那對嚴家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柳悅想要嫁到嚴家去，簡直是痴人說夢！
庄氏見柳錦似笑非笑地看著柳悅，明白柳錦這是看出了端倪，也就不在拐彎抹角地和柳錦打啞迷了，直接開口說道：「安寧，你和嚴公子算是至交，你大堂姐…」
話剛說到一半，春燕端著盤子就進來了，庄氏眼角凌厲地掃了一下春燕，見她彷彿毫無所覺地上著茶，微微眯起了眼睛。
柳錦自然看出來庄氏對春燕的不滿，但也明白春燕在此時進來也是無聲的維護自己，看了眼端著茶盞慢悠悠呷了口茶的庄氏，柳錦笑著說道：「大伯母覺得這茶怎麼樣？」
「不錯！是好茶！」庄氏說完又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這才把茶盞慢慢放到桌上，拿著帕子輕輕擦了下嘴，見春燕上完了茶也不離開，就站在角落彷彿等候差遣的模樣，不悅地皺眉說道：「我和安寧還有話要說，你下去吧。」
春燕聞言就把視線看向柳錦，庄氏見自己指使不動春燕，臉色有些陰沉下去，一雙眸子泛著寒光看向春燕。
柳錦就只是拿著茶盞，用蓋子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杯身，見自己發出的聲響吸引了庄氏的注意，這才有條不紊地說道：「這立鴻兄送的茶自然是好茶，可要是沒有這景窯產的綠折花嬰戲紋盞那也會失色不少，所以啊這好茶還是得配好盞，大伯母您說呢？」
庄氏盯了柳錦半響，見柳錦笑嘻嘻地看著自己，硬生生地把手裡的絹帕給撕成了兩半，但因為庄氏和嚴家搭不上話，真想把柳悅嫁到嚴家去，少不了要讓柳錦從中周旋，也就忍下了心頭怒氣，掛著生硬的笑說道：「這景窯產的茶盞自然是盞中精品，可看著雖然大氣，但這顏色未免過於寡淡了，個人有個人緣法，有的人喜歡顏色鮮艷的也未可知不是嗎？」
柳錦抬了下眼皮飛快掃了一眼柳悅，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不得不承認柳悅的確有一副好相貌。柔情卓態，膚如凝脂、顧盼生輝。當然這前提就是柳悅能乖乖當個木頭人。
把手上的茶盞往桌上一放，柳錦笑著說道：「大伯母說的極是，這種茶盞也就那些長輩喜歡，要不是當初母親做主買下，這套茶盞還真進不了這門。」
這個時代的婚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柳悅是個什麼成色，這絳縣還真少有不知道的，到時嚴家隨意在絳縣打聽一下，就肯定不會同意這樁婚事。
柳錦以為自己說的很明白了，哪知庄氏只是淡笑說道：「正因為各有所愛，這哪一家不都是好幾套茶盞？這顏色好的總是更受你們這種後生喜歡不是？」
柳錦聞言一愣，抬頭看向庄氏。這大房想要幹什麼？居然想要讓柳悅做妾？又瞄了眼毫無所覺地柳悅。這可是親閨女啊！柳錦心裡一陣發寒，緊接著就是一個激靈，暗暗思索道：
一開始以為庄氏是看柳悅到了年紀，才想著試試看能不能高攀上嚴家，可如今細細想來，就感覺不對勁了。
自己和嚴振相識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要庄氏真有這個打算，以前的事先不說，光是自己那受傷的三天時間，就不會對自己不聞不問。所以這三天里發生了什麼？讓庄氏即是把親生女兒送去做妾，都要攀上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