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檢查功課
柳錦有了主意，這心裡也就鬆快了些，隨手拿過一卷竹簡細細閱讀起來，等著葉嬤嬤確認完之後來回復她。
也就過了不到三刻鐘的時間，葉嬤嬤就出現在了書房門口，柳錦放下手中的竹簡，看著葉嬤嬤問道：「如何？」
葉嬤嬤福了下身回道：「有一件刺繡妝花裙，牛掌柜說是很眼熟，但時間太久有些記不清。」
柳錦點了點頭，葉嬤嬤接著說道：「那件衣服的料子是徐州蘇岩的雨花錦。」
「哦？還是貢品？」柳錦挑了挑嘴角問道：「那其他的可有特別之處？」
葉嬤嬤搖了搖頭道：「其他都只是很普通的料子，並沒有特殊之處。」
最好的料子，最新的樣式？呵！看來這秦大姑娘以前的待遇並不怎麼樣，要不是派上了用場這好東西也輪不到她啊！
柳錦聽完葉嬤嬤的話，對於秦大姑娘的過往有了幾分猜測，見葉嬤嬤垂首恭敬站在面前，開口道：「去京城打探消息的人可有回來？」
葉嬤嬤搖了搖頭：「還沒傳回消息，老奴想親自去一趟京城，而且也到了要去京城查賬的日子。」
柳錦聞言點了下頭：「好，此事就勞煩葉嬤嬤了，這次去京城不比以往，葉嬤嬤多帶些家丁以策萬全。」
就在柳錦安排葉嬤嬤進京探查消息的時候，嚴振正坐在大門前的石獅子上，一手支著腦袋眺望街道的盡頭。
「大少爺，您還是下來吧！萬一被老夫人知道，又要罰您背家規了！」
嚴振睨了一眼愁眉苦臉的小廝，嗤笑了一聲：「背就背咯！反正那家規我都能倒著背，再背一遍又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話小廝的臉一跨，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嚴振瞟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再度看向街道盡頭：這怎麼還不來？不是說午時之前就能到嗎？這都未時了！要是再不來，自己可就不等了！有這功夫，我還不如去找安寧玩，畢竟安寧那兒還有好酒！
一想到那酒的滋味，嚴振下意識的抹了一下嘴角，略帶醉意的臉上浮起一抹愉悅的微笑。
昨天一整天他都醉在柳錦送來的酒里，直到被聞訊趕來的祖母，擰著耳朵拎回房間睡了一覺以後，這意識才清醒了許多。
原打算今天接著喝，可找了一圈發現那幾壇酒不見了，舉著拳頭找小廝誠懇的商談了一翻，才知道是祖母把酒鎖進了庫房。
嚴振眼珠一轉就打算去找柳錦，反正山不來就我，我便就山！想喝酒哪裡沒有？可剛邁出大門一步，祖母就派人告訴他，午時之前他表兄將到，想到父親的叮囑，嚴振無奈只能收起腳步，一下竄到石獅子上面，坐著等他表兄的到來。
就在嚴振的耐性將要耗完之際，小廝指著朝嚴府緩緩前進的馬車喊道：「大少爺，來了！快看，來了！」
「喊什麼喊？」嚴振揉了揉還有點發紅的眼睛，伸了個懶腰才跳下了石獅子。
來的可真夠慢的，雖然嚴振心裡對於這位表兄的不守時很是嫌棄，但也只是在心裡腹誹下。嚴振心裡很明白，哪怕這位是他表兄，那他也是姓姜，也是皇室中人。
看著緩緩靠近的馬車，嚴振嘴角擠出一絲笑，對著下了馬車的姜煜說道：「表兄，祖母她可算把你盼來了，我們快進去吧，祖母都要等急了！」
姜煜看了眼醉眼惺忪的嚴振，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這才笑道：「祖母近來可好？」
嚴振一邊帶著姜煜和郭栩進了嚴府，一邊說道：「那當然好啊！」
能不好嗎？嚴振下意識地摸了摸被拎過的耳朵，好似還能感覺到這耳朵在隱隱作痛。
嚴振的小動作沒有瞞過姜煜和郭栩，兩人相視一笑都對這情況猜了個大概。郭栩沒想到柳錦掩人耳目送來的酒，還會引出這個小插曲，會心一笑之後也在心裡盤算起，什麼時候再去找柳錦交流一翻。
他們雖然只是才匆匆見過一面，但柳錦給郭栩留下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讓郭栩這兩天都在姜煜面前念叨柳錦，引得姜煜哭笑不得之下提前到了嚴家，就是為了讓郭栩搭上嚴振之後，能有個看得過去理由找上柳錦。免得在這多事之秋，那龍椅上的那位又開始發揮他的聰明才智，給本就複雜的局勢再添加幾分不確定。
三人走過底下淌著潺潺清泉的小橋，沿著紅欄綠板的曲廊，邊說著閑話邊往嚴老夫人的居所走，曲廊邊碧樹瓊花映襯著層巒疊嶂的假山，好似一副濃妝艷抹的山水畫，讓人心曠神怡。
沒過多久三人就已經到了嚴老夫人的居所常松庭。
「給表少爺，大少爺，郭公子請安，剛老夫人還在說窗外的喜鵲叫了，讓老奴出來看看是不是兩位少爺來了，果真一出來就看到了兩位少爺。快跟老奴進屋，老夫人早盼著了呢。」
三人剛邁進了常松庭的拱門，早早守在院子里的岳嬤嬤就邊說邊迎了上來，引著三人走了一段路，岳嬤嬤就對守在門邊的兩個丫鬟說道：「翠竹，你去茶房上一壺敬亭綠雪茶。」
屋內的嚴老夫人聽到動靜，讓一丫鬟扶著從軟墊上起來，笑盈盈地就往屋外走。才走了幾步，岳嬤嬤就掀起了帘子，嚴振引著姜煜和郭栩進了屋。
才剛進了屋就看到嚴老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迎了出來，嚴振和姜煜急忙一左一右地上前攙扶嚴老夫人，把嚴老夫人扶到軟墊上坐下。
嚴老夫人笑著坐下，視線始終在姜煜的臉上，看著姜煜雙目如潭、矜貴清雅，便笑著開口說道：「煜哥兒越發俊秀了。這幾年你在京城也不容易，到了外祖母家就好好鬆快鬆快，讓你表弟帶你到處轉轉，要是這猴頭怠慢了你，你也別慣著他，有我給你做主！」
姜煜聞言一笑正要接話，嚴振一聽就不樂意了，一揚下巴：「祖母，你這不是厚此薄彼嗎？表兄一來，我在您眼裡就是一根草了啊！」
姜煜呵呵一笑說道：「我出發前舅舅可是讓我好好督促表弟讀書，等上巳節表弟回京就要檢查表弟的功課，要是因為我耽擱了表弟讀書反而不美。不如等天氣回暖些，外祖母陪我出去踏踏青，聽說絳縣的和安寺不僅風景秀麗，而且頗為靈驗，外祖母帶我去瞧瞧如何？」
嚴振心裡翻了一個白眼，他才不信父親會讓表兄來監督他讀書，這種鬼話也就騙騙被蒙在鼓裡的祖母，父親早對他的學業死心了，不然還能讓他休了學來陪表兄？
眼角瞄了一眼笑得很開懷的祖母，嚴振暗哼了一聲：看在你逗祖母這麼開心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嚴振一口一口喝著丫鬟端上來的茶，心裡還在回味昨日的好酒，看了眼聊著家常也能越聊越開心的兩人，有些無聊地左右看了看，見到郭栩正眉眼帶笑地看著自己，挑了下眉就對嚴老夫人說道：「祖母和表兄先聊著，我跟這位兄弟出去轉轉，帶他熟悉下嚴府的壞境，省的到時表兄他們找不到路。」
嚴老夫人睨了一眼嚴振，哪會不知道這只是嚴振找的借口？嚴府雖然是很大，但每個院子都有人守著，還有護衛時不時的來回巡邏，根本就不存在會找不到路的情況。恐怕是這猴頭鬧騰慣了，讓他靜下心陪著說話話，開始坐不住了。
已經猜透嚴振心思的嚴老夫人，側臉看了向姜煜說道：「說了這麼久我也乏了，你也和他們一起出去轉轉認認路，有什麼需要的就找那隻猴頭。」
說完這話，嚴老夫人又看向嚴振說道：「照顧好煜哥兒，不然小心你的皮。」
嚴振心裡猛翻著白眼，但看著嚴老夫人嚴肅的神態，只能認認真真地保證會照顧好姜煜，保證讓姜煜感到賓至如歸！
姜煜又笑著和嚴老夫人說了幾句，才起身退出了屋子。
三人剛出常松庭，姜煜就笑著對嚴振說道：「上次留給你的竹簡可看了？」
竹簡？什麼竹簡？
嚴振有一瞬間的愣神，郭栩偷笑了幾下才提醒到：「過年那會……」
郭栩剛開了一個頭，嚴振就想起是哪一卷竹簡了，錯愕地說道：「來真的？」
沒頭沒腦的問話，姜煜卻瞬間領會了嚴振的意思，笑道：「自然！」
嚴振深吸一口氣，把想要脫口而出的話給憋了回去，餘光掃到姜煜目光平靜地看著自己，腳步一轉就帶著姜煜和郭栩往自己的書房走去。
幸好早有準備！
嚴振暗自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可下一秒心裡就有又犯了愁。這表兄可是要在這裡待上大半年的！要是真鐵了心監督自己，那自己找柳錦代做功課的事……不行！得想想辦法！
與常松庭的花團錦簇不同，嚴振的書房極其簡單，院子里的花草樹木都已經被嚴振找人移植到了其他院子。諾大一片空地被嚴振改成了練武場，上面擺放著各種刀槍劍戟，斧鉞鉤叉。
姜煜目光掃過練武場，在一塊一人多高的巨石上停留了幾秒，才跟著嚴振進了書房。
嚴振在凌亂的架子上找了一會，才從一堆已經積滿灰塵的竹簡里找出一卷，一口氣把竹簡上的灰吹個乾淨，才把竹簡遞給姜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