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兩者都要
夏桃拿著用布包裹起來的一疊紙，神色略帶迷茫地跟著嚴府的下人前往姜煜的住處。
才剛剛過了拱門，就看到嚴振頭上疊著好幾個碗，在院子里蹲著馬步。
嚴振的右邊，郭栩背靠著一棵枝椏繁茂的大樹，嬉笑著看著嚴振說道：「還有三刻鐘，堅持住啊！」
你給我等著！
嚴振在心裡惡狠狠地說了一句，可身體卻是紋絲不動，就連眼睛都不敢往郭栩的方向瞥一眼。
郭栩把手裡的雞腿往嘴邊一送，含糊不清地說道：「嘿嘿，立鴻若有不滿之處，可與栩直言，栩必改之。」
嚴振心裡翻了個白眼，暗道：你是改了，從一開始的跑圈，改成了蹲馬步啊！我要是再信你，就是小爺傻！
想到這，嚴振索性眼一閉表示不想再與郭栩交談。郭栩也不惱，笑嘻嘻地啃著手裡的雞腿，看著嚴振微微發顫的腳，估算著什麼時候能到極限。
「嚴少爺，郭公子。」夏桃上前行禮個禮，對著兩人看過來的視線說道：「少爺整理完了急救之法，讓奴婢送過來。」
郭栩站起身，接過夏桃遞過來的包袱，剛拿到手臉色就變了一變，用手掂量了一下，略帶疑惑地掃了眼手中的包袱。
這個重量不對啊？
郭栩看了看夏桃的表情，見她也是一臉的茫然，知道問她也是白問，就直接動手打開了包袱。
這是？
微微顫抖的手上，快速地翻閱著寫的滿滿當當的十張宣紙。郭栩慎重地抬眼看向夏桃問道：「你拿來時…可有給旁人看過？」
夏桃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柳眉一擰，眼睛一瞪，嘟著嘴就說道：「少爺交代了不許給任何人看，奴婢怎麼可能明知故犯！」
「呵，行！屬你機靈！」郭栩笑著點了點頭，安撫了夏桃一句，頓了一下又問道：「安寧可有和你說什麼？」
夏桃眨了下眼說道：「少爺說了，把紙交給郭公子，您自然就知道了。」
這東西原來叫紙嗎？
「這個安寧，就知道賣關子！」郭栩笑著說了一句。
夏桃一聽郭栩的話，不樂意地狠狠剜了郭栩一眼。
「呵！」郭栩仗著自己比夏桃高，一手拍在夏桃的腦袋上說道：「紙，栩收下了！你轉告安寧，栩明日上門拜訪，讓安寧備好酒菜，可千萬別虧待我啊！」
夏桃腦袋一揚甩開了郭栩的手，眼角卻是道不盡的神采飛揚，笑著說道：「奴婢做的菜，是絳縣最好的！」
「如此，栩就拭目以待了！」
郭栩目送夏桃離開，又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紙，嘴角帶出一抹笑，轉身就往屋裡走去，至於嚴振會不會蹲到脫力，呵呵…天降大任嘛！
姜煜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放下手中的竹簡，等著郭栩進來，剛才夏桃和郭栩的話他盡數聽在耳中。雖然心中略有好奇，但知道郭栩必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他，所以姜煜也就沒有出去一探究竟。
「主公，你看！」郭栩迫不及待的把手裡十張宣紙平鋪在案桌上，神情興奮地說道：「安寧這一次可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此物一出，天下盡傳其名啊！」
姜煜看到紙的瞬間，神情也是一變，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布滿墨汁的宣紙，感受到指腹傳來的觸感，姜煜抬頭看向郭栩說道：「柳錦這次可不單單是想對付王家啊！」
郭栩笑道：「安寧這是想一勞永逸，雖說有些大材小用，但到底是我等受了益，倒是要謝過那幾位了！」
「恐怕這份利不好吞吶！」姜煜低頭看著行雲流水一般的字跡，心中卻是一陣暗喜。
「主公，當真？」郭栩笑著反問道，他才不信這是姜煜的真實想法。
姜煜指腹輕捻著薄厚均勻的紙張，眼底劃過一絲勢在必得，笑著說道：「捨我其誰？」
郭栩笑了一聲：「哈…主公指的是人還是物？」
姜煜抬眼瞧了郭栩一眼，並沒有答話，但郭栩心中已然明白，姜煜的意思十分簡單：無論是人還是物，他都要了！
就在郭栩和姜煜在談論柳錦的時候，柳錦正用著下人用柳枝燒成的木炭條，一筆一劃的按照搜索引擎上的圖紙，畫著改良后的弩弓。
如今柳家尚未達到富可敵國的程度，就能引來這萬般算計！要是這紙墨筆硯一經問世，那絕對可以在大晉朝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如果柳錦不早早做好萬全的準備，那她這艘小船，說不定這大風大浪還沒來，她就得先一步去見王氏！
所以柳錦如今要做的，就是憑藉搜索引擎里的知識，把柳貴他們武裝成一支攻無不克的精兵，更要把這柳府武裝成堅不可摧的堡壘，如此她才能在這次的機遇中，保住自己性命的同時，把名利雙雙收入囊中！
到時，眾望所歸，人心所向！又有利益捆綁，她往後餘生自然可以逍遙度日！
「少爺，葉嬤嬤派人回來了。」
聽到賴管家的聲音，柳錦抬頭看向門外，就見到賴管家身邊站著一個有些眼熟的陌生面孔，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人，柳錦才放下炭筆，背靠上憑几說道：「進來吧。」
「小的段方，見過少爺。」葉方恭敬地行了一禮。
柳錦笑著說道：「你和葉嬤嬤是什麼關係？」
段方咧著嘴笑道：「那是小的外祖母。」
柳錦輕笑一聲，這段方的臉型與葉嬤嬤實在是太過相像，只一眼就能讓人認出這是一家人。
「葉嬤嬤的調查有進展了？」
「回少爺。外祖母策反了繼夫人武氏身邊的朱嬤嬤。根據朱嬤嬤的交代，秦大姑娘名叫秦怡，半個月前不知為何出了王家，至今都沒有回去。」段方頓了下繼續說道：「而且根據朱嬤嬤的描述，秦怡與鑠少爺見面的神秘女子很是相像，外祖母認為她們極有可能是同一人。」
柳錦心中對此早有猜測，所以對於林嬤嬤的調查結果並不意外，反而讓她吃驚的是，葉嬤嬤居然能策反武氏身邊的人，這無疑就是在大房的心臟處釘入了一顆釘子！
「這朱嬤嬤可靠？」
段方遲疑了一會才說道：「想來是可靠的！」
柳錦笑著挑了下眉，說道：「哦？怎麼說？不妨說說你的想法。」
看來葉嬤嬤這個外孫，也是個堪用之人，剛才顯然是思考之後，才回答自己的問題。此時正是用人之際，若是合適…自己這新開的店鋪，倒是可以交給他！
段方並不知道，柳錦已經存了考校他的心思。聽到柳錦的問話，把要回答的話在心裡過濾了兩邊，才開口說道：「上個月，朱嬤嬤的孫女，被王司農的幼子強佔后投井自盡了。想來朱嬤嬤對王家不可能不恨，只是他們一家都簽了賣身契，所以不得不打落牙齒合血吞。」
柳錦點了點頭，表示對段方分析的贊同，抬了抬下巴讓段方繼續說下去。
段方看到柳錦認同自己的觀點，心裡湧起一股興奮之情，眼睛一亮再次說道：「而且王家常年入不敷出，已經好幾次削減了下人的月例，朱嬤嬤一家全靠著朱嬤嬤的月例過活，如今月例一減再減，朱嬤嬤一家的生活質量直線下降，由奢入儉難，朱嬤嬤為了錢財而倒向少爺，也是很正常的事！」
柳錦略一沉思說道：「朱嬤嬤此人可以用，但不可信，其中分寸還需掌控妥當。」
「小的明白！」段方行了一禮，笑著答道。
柳錦擺了擺手道：「在我這，就不用這麼多虛禮。我且問你，你在京城內可還有其他事務？」
段方微微睜圓了眼睛，心中開始砰砰直跳，外祖母派他過來，不就是想讓他在少爺這討個差事？如今希望就在眼前，他怎麼可能不激動。
「小的，近幾年一直跟著父親學習。」段方穩了穩心中的情緒，開口說道：「外祖母看小的每天無所事事，就打發小的來給少爺報個信。」
柳錦點了點頭，用手支著腦袋問道：「這麼說你對京城應該很熟了！既然如此，若我想開一間店鋪，你認為哪裡合適？」
段方對於柳錦這個問題有點摸不著頭腦，一間店鋪？是什麼店鋪？要知道什麼地段開什麼店鋪，這可是很有講究的！
可看著少爺的模樣……是想考他？可這考題有問題啊！
柳錦看著段方面有難色，嘆了口氣心道：有個還算得用的人就算不錯了，別奢求那麼多！
關於店鋪如何選址，柳錦又豈會不知？只是柳錦這次開的店鋪，無論開在哪裡，它都是一個風向標，所以關於這方面柳錦根本不做任何考量！
所以柳錦才會模稜兩可的說要開一間店鋪，其目的無非是想告訴段方，開什麼店鋪不重要，所以可以放棄這方面的考量。
而需要讓段方分析的則是，京城遊俠的勢力分佈，雖然京城的治安不會太差，但若是遊俠們三不五時的上門滋事，光靠那些看菜下單的官吏？那這店鋪想要安穩經營下去，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柳錦的嘆氣讓段方一陣緊張，心裡雖然有點淡淡的委屈，但更多的則是對自己不爭氣的懊惱。
段方剛想說話，柳錦就先一步開口說道：「我這樣問吧，京城中遊俠的勢力分佈，你可熟悉？」
段方此時才恍然大悟，意識到柳錦根本不在乎這店鋪的生意如何，反而在意店鋪是否能安穩經營，會不會遭到遊俠的挑釁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