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撕毀契約?
柳錦披著晨曦的第一抹亮光,回到了柳府,才剛剛進入悠然居打算趁著天色還早好好睡一覺,這才推開房間的門,就聽到身後賴管家傳來了說話聲:「少爺,朱廷尉來了。」
柳錦揉了揉乾澀的眼睛,轉身迷茫地嘟囔了一句:「這個時辰,來找我做什麼?」
賴管家知道柳錦並不是想得到他的答案,但還是在一旁補充了一句:「朱廷尉的臉色很是難看。」
柳錦微微有些錯愕,該不是秋容也出了岔子吧?
兩人雖然都迷惑不解,但兩人的腳下都不慢,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兩人就已經到了彤軒閣。
柳錦進入正堂時,就看到朱博不停的往自己嘴裡灌茶,視線稍稍偏移了一下,就看到案桌上兩卷竹簡安靜地放置在一邊。
「世伯……」
柳錦剛一開口,朱博扭頭就打斷了柳錦的話,沉著臉說道:「本官當不起柳三公子一聲世伯。」
嘿!這是翻臉不認人?
柳錦雖然心裡千般想法,但臉上絲毫不顯,說道:「朱大人挑這個時辰過來,可是有什麼事要指點晚輩?」
朱博臉色陰沉如水,也沒有什麼心情和柳錦繞圈子,伸手便把案桌上的竹簡,往柳錦方向一掃,竹簡頓時被掃落在地。
「縣衙里的記錄本官已經銷毀了,這兩卷竹簡本官已經把名字劃去,你與本官的契約就此作廢!」朱博看向柳錦的目光中帶著惱火,他是做夢都沒想到,這柳錦居然會和燕王一系扯上關係,而且還想把自己拉下水,簡直就是用心險惡!
柳錦拿起那兩卷竹簡看了一下,見裡面內容的確如朱博所說一般,名字已經盡數劃去。
勾了勾唇角,柳錦明白今天這一出,估計是郭栩從中做了什麼,才讓朱博對自己避如蛇蠍。也終於明天昨日,郭栩拉著自己絮絮叨叨講了一大堆,朱博的為官經歷是因為什麼了。
這才認了主公,修和兄就有了動作,這還真是雷厲風行啊!
若是昨日之前,柳錦可能還會解釋一番,如今自然是不必了,所以柳錦轉而問道:「那秋蓉這筆賬,朱大人打算怎麼與晚輩算呢?」
「人已經連夜送往京城,柳三公子若是想討要什麼好處,自己找聖上要去。」朱博站起身看都不看柳錦一眼,邁步就要往門外走。
柳錦不在意朱博的態度,背對著朱博輕聲說道:「朱大人,晚輩的便宜不是那麼好沾的。」
朱博半隻腳已經跨出門檻,聽到柳錦的話,另一隻腳好似千金重一般,倒不是朱博怕了柳錦,而是柳錦背後的姜煜實在讓朱博太過忌憚。
「你想如何?」朱博扭頭看向柳錦,沉著臉說道:「柳三公子,看在令尊的份上,本官奉勸你一句,和藩王走的太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柳錦轉身看向朱博,笑道:「多謝朱大人好意了,可晚輩結交朋友只看是否投緣,至於身份地位,對晚輩而言猶如浮雲。至於,晚輩想如何……朱大人連定下的契約都能出爾反爾,晚輩也著實不知該如何與大人商談了。」
朱博臉色微變,雖然知道自己這麼做會遭人詬病,但與朱家的命運比起來,他還是更在乎家族的,若是被聖上知道自己與燕王一系有了瓜葛,那朱家上百年基業,說不定都要毀在他手裡。
「柳三公子就不怕本官,在聖上面前揭發你?聖上可以容忍柳榆投靠梁王。可如今,聖上不一定容得下,你與燕王一系走的太近啊!」朱博意味深長的對著柳錦說了一句。
當初柳榆想要首鼠兩端,聖上雖然心裡厭惡,但也沒有太過在意,不僅是因為聖上看不上柳榆,更因為讓聖上在意的柳家三房,還在絳縣好好待著。
如今柳錦若真與姜煜有了瓜葛,那聖上可不一定會放過柳錦,畢竟王氏已死,柳榆柳植兩家人都已經前往徐州,柳家在京城的話事人就是柳錦!
柳錦此時不但手握著驚人的財富,又與一些老牌世家關係密切,而且柳權在軍中的名望至今無人出其右!
一旦柳錦真倒向燕王一系,姜煜必然能把利益最大化,到時朝廷必會引起波瀾,聖上一心求穩,又怎會容許柳錦投靠姜煜?
朱博自認為抓住了柳錦的七寸,見柳錦沉默不語,嘴角微微勾起,一甩袖袍打算離開。
「朱大人若是真敢在聖上面前揭發晚輩,又何須跑這一趟呢!」柳錦好似混不在意的一句話,讓朱博臉上的笑僵在當場。
「豎子!」朱博轉身重新回到正堂,看著柳錦的雙眼已然冒著火氣。
朱博的確不敢去聖上面前揭發柳錦,不但是因為朱博手上沒有證據,就算有他也不會親自把證據送到聖上手中。
柳錦把這一點看的很是清楚,見朱博一副怒火衝天的模樣,柳錦繞過朱博,跪坐與軟墊之上,側臉看向朱博:「朱大人,沉浮宦海數十載幾起幾落,看似次次都是為民請命,但亦是每次都踩在各個派系的底線之內,最是趨利避害不過了,又豈會為了晚輩,讓自己夾在聖上與燕王之間?」
這一番話正中朱博的要害,朱博沉默片刻,重新跪坐回軟墊之上,說道:「安寧,你何必與姜煜走的如此之近?生意與誰不是做,為何偏偏是他們?聖上對於藩王的態度,你應當明白的。」
柳錦垂眸一笑:「大概是他們言而有信吧!」
朱博眼神微變,對於柳錦暗諷的話雖然有些惱怒,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地說道:「安寧當初若是據實以告,也不至於有今日之事啊!」
「那倒是晚輩的不是了。」柳錦隨意地搭了一句,又話鋒一轉:「那不知朱大人還有何教我?」
朱博沉默了下來,如今朝堂內風雲變幻,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而他能在朝中幾經沉浮而不倒,靠的可不僅僅是忠於聖上,更有對其他各方勢力的審時度勢。
不知怎麼朱博想起來前幾年早逝的女兒,若是能藉此子之手,替他女兒討一份公道,那………
想到這,朱博心裡也是一陣火熱,定了定心神,說都:「我手上有關於大皇子私通綰貴人的證據。」
朱博的這話一出,讓柳錦暗吸了一口涼氣,這消息要是一旦走漏,那聖上的顏面可真就蕩然無存了!
「此話可當真?」柳錦不放心地再次確認了一遍。
朱博苦笑一嘆:「自然,大皇子與綰貴人竹片傳情,有一部分在我這兒。」
柳錦挑了下眉,有些不信地問道:「朱大人何處得到的竹片?」
朱博的的面頰好似抽了幾下,扭頭看向窗外說道:「小女曾與綰貴人同居香荷館,意外獲得竹片,讓人連夜送到府邸。」
柳錦神色微變,試探地問道:「令媛如今……」
朱博回頭看向柳錦,微紅的眼框讓柳錦心下一嘆。果然,朱博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小女居所走水,無一生還。」
「聖上可有調查?」柳錦剛說完就暗道自己一聲蠢。
朱博看了柳錦一眼,垂眸輕輕說了聲:「綰貴人是戎狄的公主,而聖上雖然懷疑綰貴人於人有染,但並不知那人是誰。」
戎狄位於大晉朝以西與秦州接壤。雖然戎狄屬於外族,但與秦王姜匯暗通曲款,常年在邊境搞些動靜出來,以便姜匯向聖上討要軍費,擴大自身。
若是聖上一怒之下殺了綰貴人,那就給了戎狄一個可趁之機,到時姜匯佯裝不敵,戎狄便可長驅直入,度過穎江直逼中原腹地。那是聖上絕對不願看到的,畢竟國庫早已虧空,又哪來的軍資供聖上開戰呢?
所以即便聖上知曉綰貴人與人私通,那也只能忍著,畢竟居住在京城的那些外族使臣,可是一直盯著聖上的呢!
兩人一時之間有些沉默,朱博從懷裡掏出幾張竹片:「這些年,這幾片竹片我都是隨身攜帶,如今交給你了。」
柳錦接過竹片看了幾眼,面上瞬間桃花朵朵,連著耳根都是通紅一片。
不是說古人含蓄嗎?這兩人寫的也太露骨了!都要趕上那啥文了!
柳錦看了幾眼面無異色的朱博,把竹片放置在一邊,說道:「這要是成了,那也是替朱大人報了仇,大人可是欠了晚輩一份情哦!」
朱博冷哼了一聲,起身甩手就往門外走去。兩人都心知肚明,雖然朱博依舊未曾站隊,但天平的一端已經往姜煜的一方傾斜了一寸。只要不是危害到朱家,那燕王一系在朱博的心中就遠高於其他藩王,甚至遠高於聖上。
柳錦剛把竹片裝進盒子里,就聽到白狼在門外喊了聲:「少爺。」
柳錦轉身看向白狼,笑道:「白狼叔進來吧,丁舸如何了?」
白狼沒有柳貴那麼多的禮節,進門之後直接在柳錦的示意下,跪坐到了軟墊上,開口說道:「已經安置妥當。」
「好,明日我要和貴叔等人前去京城。丁舸和簡立,就要麻煩白狼叔暗中帶去京城了。」柳錦點了下頭輕聲說道。
「屬下明白。」白狼點頭應道。
柳錦輕笑一聲:「好,那路上白狼叔多加小心,這兩人可不容有失。」
「屬下以性命……」
白狼的話還沒說完,柳錦就豎起手掌說道:「白狼叔的命可比他們重要多了,到時真有意外,以白狼叔安全為重,必要時候可以放棄丁舸,但簡立必須死。」
「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