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厲害的天殘藥師
「不是人,是鐵甲獸?」花鐵兒問來人。
來人狂點頭,「對對對,就是鐵甲獸!好多,一大群!帶頭的還會噴火!」
花鐵兒叉腰大笑,「那有什麼好怕的,那可都是肉!」
報信的光頭大漢眼睛一亮,一抹腦袋恍然大悟:「對哦~!那全都是肉!靠,大爺我都好久沒看到那麼多肉,被嚇傻了!哇哈哈……不過,殿下,那些肉有點凶有點多,我們要怎麼留下來,就怕我們在它們眼中也是肉。」
花鐵兒一揮手,「怕什麼,走,本王子帶你們抓肉吃!」
光頭大漢跳起來,「走走走!」
花鐵兒臨走前還沒忘囑咐舒展:「你進大巫的石洞里躲著,大巫不說可以出去就不要出去。你這種弱渣,被鐵甲獸碰一下就成稀泥了,懂?」
本來想跟著去看看什麼是鐵甲獸的舒展:「……」
舒展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幫我照顧大黑!」
「放心!」花鐵兒擺擺手,帶著興奮莫名的光頭大漢跑遠,邊跑還邊吹哨子。
舒展只能聽出長短之分,猜想花鐵兒應該正通過尖銳的哨音在傳達什麼命令。
舒展轉身就看到舍愚已經走出石屋。
舍愚:「不用擔心,八殿下雖然至今沒有覺醒,但他並不是弱者,他既然說帶大家抓肉吃,那他應該有所成算。你跟我進來。」
舒展跟著舍愚進入石屋。
范鋼四人也聽到了哨音,能坐起來的都緊張地坐起身。
西瑞揪著手問:「大巫,藥師,外面是不是有人攻打我們?」
大巫搖頭,「不是,只是來了鐵甲獸,八殿下已經帶人過去處理,你們安心養傷,不要多想。」
病患四人放心了,坐起來的也重新躺了下去。
舍愚讓舒展稍等,回去後面石洞連續抱了三塊巨大的金屬出來。
舒展只看那金屬塊的體積就知道自己絕對抱不動,但看舍愚那麼大把年紀還能抱得輕輕鬆鬆,也不知道是那金屬密度低,還是老頭力氣大。
舍愚抱著金屬塊來到石屋門口,現場製作了一扇厚厚的金屬門出來。
舍愚把金屬門安裝在只掛了一個皮帘子的門洞處,也不知道他怎麼做的,門的四周竟然嚴絲合縫地與金屬門融合在一起。
舍愚為了便於觀察和透氣。還在門扉中上方留了一個觀察孔。
舍愚又用同樣的方法把窗戶也給封了起來。
「好了,這下就算鐵甲獸衝過來,我們也有暫時的抵擋能力。你們在裡面不要發出聲音,鐵甲獸聽不到聲、聞不到味,就不會盯著這裡。」舍愚警告了病患四人,帶著舒展去了後面石洞。
舍愚站在自己的工作間門口,突然轉身,目光複雜地盯著舒展。
舒展帶著一點疑問回看他,完全沒有普通天殘面對上位者時的緊張恐懼和不安,更沒有所謂的自卑。
這天殘不會真是異端培養出來的吧?舍愚腦中忍不住冒出這麼一個念頭,但很快他就把這份猜忌壓了下去。
「你能告訴我,你的藥劑到底是誰教你的嗎?」
「學校,老師,很多個。」老師的說法這裡也有,不過學校沒有。
「學校?」舍愚沒聽懂這個詞,以為這是人的名字,「教你藥劑學的老師叫學校?」
舒展想笑,忍住,沒承認也沒否認。
舍愚用力探索自己的記憶,但他想破腦袋也沒聽說過一個叫學校的藥劑師。
「你不是鎮海國人吧?」舍愚也不敢說自己知道鎮海國所有藥劑師的大名,更何況鎮海國外還有那麼多國家和部族。
舒展搖頭。
「怪不得你的通用語發音那麼奇怪,一開始還不會說。咳,你那個針和線縫補皮肉的方法也是你的學校老師教給你的嗎?」舍愚假裝不經意地問。
舒展點頭。
「這種方法在你們那裡很普遍?」
「嗯。」
舍愚放心了些許,如果是在某一地區很普通的治療方法,那說明就和異端沒多大關係,否則那裡的大巫塔一定會打擊這種治療方法,也會把這件事傳給其他大巫塔知道。
「你等等。」舍愚推門進入工作間,過了一會兒抱了一個箱子出來。
舍愚把箱子放到餐廳中間的桌子上打開,「這些都是我這次從王城大巫塔帶來的藥劑材料,就這麼多,全部都在這裡。」
舍愚非常不舍地撫摸箱子,但還是讓開了一點位置,「你能製作出初級藥劑,這表示你製作藥劑的能力要遠遠超過我,我雖然知道幾個配方,但都是針對普通人的,很多時候還是依靠藥草本身的藥力。像輕傷止血、簡單骨折扭傷之類,我還行,但更多的就無能為力。」
舒展隱約猜出舍愚的意思。
果然,舍愚接下來就說道:「這次大群鐵甲獸來襲,不管結果如何,肯定有傷者出現,只靠外面那些藥材肯定不夠,但我帶的也不多,路上已經用了不少。你過來看看,這裡有沒有你能用的,如果能先配置的就先配置出來,免得等下手忙腳亂來不及。」
舒展目露欣賞,這位大巫果然如他一開始所想,是個品性很不錯的人。雖然他聽花鐵兒說過,他曾專門為了藥材支付了舍愚一大筆能量幣,但到了舍愚手上,他就算不願拿出來,說是全部用光了,別人拿他也沒辦法。
「多謝。」舒展誠懇道謝,走到藥箱旁。
舍愚看舒展隨意拿起一枚種子藥材,還是忍不住心疼地道:「你小心一些,就這麼點了,用完就沒了,如果你不知道它們是什麼、怎麼用,不要亂糟蹋,可以問我。」
舒展心想這是個好機會,就對舍愚說道:「如果你能全部介紹一遍那最好,作為交換,藥劑製作成功,我會把其中的十分之一當做買藥材的費用抵付給你。」
舍愚擺擺手,「用不著,這些藥材都是用八殿下給我的能量幣買的,不算是我的私物。」
雖然舍愚這麼說,但舒展還是打算支付一定報酬。
舍愚也沒端著,很仔細地把箱子里的藥材名字和作用都跟舒展介紹了一遍。
而舍愚之所以願意向一個天殘說出這麼寶貴的知識,概因他覺得舒展本身就有豐富的藥劑學知識,只是國家不同,使用的藥材也有所不同,而相同的藥材很可能名字不一樣,他介紹一遍,也省得舒展多花時間驗證。
同理,如果舒展不是知識豐富的藥劑師,他就算這麼說上一遍,對方也記不了多少。
舒展記下了,他把這些藥材的外形和作用都在腦中做了記錄,但這只是最基礎的,他還得具體分析這些藥材的成分。然後再根據他腦中記憶的配方,看能不能提取和合成一部分常用藥出來。
舍愚看舒展一會兒拿起一樣藥材,或直接放到嘴裡舔一舔,或摳下一點再放入嘴裡,然後吐出。
舍愚覺得有點浪費,但他也沒有阻止舒展。他在大巫塔也看過精通藥劑的大巫這麼直接品嘗藥材和藥劑,還有的用鼻子聞聞就知道配方和能量含量多少等。
舒展花了兩個小時把藥箱內五十多種的藥材全部分析完畢。
「大巫,我想請您幫我做一些工具。」想要做成藥劑,先期的藥材處理很重要,而舒展總不能全部用搗葯缽搗碎。而且他剛才分析藥材時,發現這裡的藥材很多都質地堅硬,他大多都咬不動也摳不動。
而這麼堅硬的東西,他要是一樣樣搗碎,還不知要花多長時間,這其中更可能因為時間緣故導致藥材中的某些成分溢散或變質。
這時,舒展異常思念他佔了將近一層樓的實驗室,裡面的實驗器材全都是地球最高端的儀器,就是他用的試液和玻璃試管都是品質最好的。
他更為思念那些給他打下手的助理研究員們,哦,他們都自稱自己是實驗狗,李運常說自己過得比大黑苦多了。
舒展把火熱的目光投向了舍愚,「大巫,能幫個忙嗎?」
舍愚矜持地沉吟片刻就答應了,其實他心裡也有點竊喜,他猜測舒展學的藥劑製作方法應該屬於另一個鎮海國沒有的流派,雖然他本職是冶鍊師,但誰還沒個興趣愛好嗎?
他的興趣愛好就是做藥劑,雖然學得不咋地,但是能有機會接觸另一個藥劑師流派秘技,他當然不會放過。
一夜過去。
舒展成功合成了三種藥劑,其中有兩種保質期不長的藥膏,一種是做成丸子的藥丸,石屋也外面傳來了尖銳的短促哨音。
正在埋頭給舒展碾碎藥材的舍愚抬頭,起身:「我們要迎接傷患了。」
舍愚打開金屬大門,清晨的陽光灑進來,跟著就是數名大漢或抬或抱或擔,把五六名傷患一氣送進了屋。
「大巫,您這裡有沒有止血的葯?有些兄弟只是小傷,他們就不過來了。」一名光頭大漢急急問道。
舍愚從架子上拿下一個小罐子遞給大漢,「這是我之前製作的止血藥,打開就用完,不要留著。如果有重傷,趕緊送來,不要拖。」
「多謝大巫。」光頭大漢接過罐子就跑了。
舍愚都沒來得及問他情況,只好看向第二個人。
那個光頭大漢憨憨地笑,「大巫,沒事,八殿下帶領我們把鐵甲獸群引誘到泉眼那裡,我們不是在那裡挖了一個大坑嗎,正好給那些鐵甲獸泡澡用。」
「那些鐵甲獸大概跑累跑渴了,看到有水源就都留下了。八殿下說要把它們各個擊破,每次引一隻,嘿嘿,這樣我們就能長期都有新鮮的肉吃!」另一個大漢放下受傷的同伴高興得不得了,自己肩膀有個燒黑的痕迹也毫不在意。
但不是所有傷患都能忍痛,被送來的傷患們大多哎呦痛叫,紛紛叫嚷讓房利他們趕緊從病床上滾下來,換他們上。
房利回以痛罵。
舒展出來就看到聽到臨時病房裡的亂騰勁,十幾個光頭大漢都把不大的屋子給塞滿了。更糟糕的是,那些傷患身上都帶著血,有些更是鮮血滴滴答答往下流。
舒展眼一閉,咕咚暈倒。
屋裡忽地一靜,隨後一陣劇烈的爆笑聲響起。
那肩膀被燒傷的大漢指著倒在地上的舒展笑得直不起腰,「我的媽呀,你們看看這個天殘,竟然就這麼暈倒了,天哪,我真是不知多久沒看到這麼弱的弱渣了!」
其他大漢也紛紛大笑道:「哎喲喂,我怎麼聽說這個天殘當了我們的藥師?就他這樣,還藥師?可拉倒吧!」
「快看看,是不是嚇死了?八殿下很喜歡這個天殘呢,如果嚇死了,他可要心疼了。」
「他死了最好,天殘待在我們這兒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說不定鐵甲獸攻擊我們,就是這個天殘招來的。」房利惡毒地道。
「都給我閉嘴!」舍愚一聲爆喝。
作為大巫,舍愚的威望在大漢中還是很高的,看舍愚生氣,這些大漢都不敢明著嘲笑昏倒的舒展了,只偷偷吃吃笑。
舍愚怒視眾大漢,罵道:「你們笑什麼笑?你們知道舒展為什麼昏倒?因為他到現在都沒休息,自從聽說鐵甲獸來了,他就一直在給大家製作各種備用藥劑,他一個體質柔弱的天殘製作藥劑本來就不容易,何況這樣高強度地連續製作?你們不感激他也就罷了,竟然還嘲笑他,有種你們別用他製作出來的藥劑!」
舍愚這一罵,還在偷笑的光頭大漢們全都收起了笑容,尷尬地你看我、我看你。
舒展昏迷時間並不長,只一分鐘不到,他就清醒了過來,也不用人扶,他自己就遮著眼睛坐了起來。等他把眼睛調成能量觀看模式,才把手放下。
「你沒事吧?」舍愚推開擋路的大漢,走到舒展身邊,伸手把舒展拉起。
舒展擺手,「沒什麼事,我只是不能突然見血。」
這是個弱點,舒展也想過隱瞞,但考慮隱瞞帶來的弊處要遠遠大於利處,索性就趁此機會說了出來。
屋裡的光頭大漢們聽到舒展這樣說,只覺得這個天殘可憐——不能見血,那肯定是以前被欺負了或者看到什麼特別凄慘的場景,才會留下這樣的心理後遺症。
包括舍愚都這麼想,看舒展的目光都柔和了三分。
房利目光一閃,暗暗記下。
「你、你要喝水嗎?」那個說話憨憨的大漢抓著頭道。
其他大漢:「……」
舒展沒聽到舍愚說的那段話,所以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光頭大漢們看他的眼神怎麼會那麼尷尬和扭捏,而那個說話憨憨的大漢明顯在沒話找話。
「不用。都看著我幹什麼?我有準備就不會再暈血。你們幾個,能動的,幫我把病床移到那邊,重傷的都留在這個屋裡,輕傷的到隔壁。」舒展開始直接下令。
有大巫在,加上大巫剛才說的那段話,大漢們自我解嘲地哈啦哈啦笑了幾聲,就鬧哄哄地按照指示開始做事。
「嗷!我要死了,我的肚子被挑破了,我的腸子都流出來了,大巫救救我!給我一瓶精力藥劑吧!」有重傷的大漢哭喊。
「給我給我!我的腦袋破了,我才就要死了!大巫給我!」
「我的腿!我的腿斷了,疼死我了,大巫給我精力藥劑吧,求求您了!」
舍愚大巫:「都別吵!」
但這次舍愚的怒喝沒有用了,新來的傷患一個勁哭喊叫嚷,全都在索要精力藥劑。
舒展皺眉,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聽到「精力藥劑」這個辭彙,從光頭大漢們對其的渴望來看,這藥劑的藥效一定非常好,而且應該可以止疼。
但是從舍愚的反應來看,這種藥劑應該很少。
舒展走到舍愚身邊,低聲道:「能把那個精力藥劑給我看看嗎,我看看成分,如果能做出來……」
舍愚大巫:「你就別搗亂了。你也許會幾個配方,但是精力藥劑的配方是沙國的最大秘密,不知多少藥劑師想要破解,最後都沒能成功。」
呵,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做出來是不一定,但分析其中成分,我還真的能。舒展伸手,「給我一瓶,我以後賠你十瓶。」
舍愚捂住口袋:「沒有!」
「那這裡的傷患你處理,我見血暈。」
「……你才是藥師。」舍愚掙扎。
舒展冷笑:「這是你們說的,我什麼時候說接受了?」
舍愚吃驚,一臉「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的表情看他。
舒展再次伸手:「精力藥劑。」
舍愚咬牙再咬牙,「好,我幫你處理傷患。」不行,他還是捨不得,這幾瓶他要留著自己用的。
舒展沒想到前面看似大方的舍愚在一瓶精力藥劑上竟然如此小氣,一時也哭笑不得,但也不再跟他索要。
沒拿到精力藥劑,舒展看滿屋子亂鬨哄的大漢,心火上升。
「我剛才說的話你們都沒聽見嗎?輕傷的送到隔壁,你們連什麼是輕傷都不懂嗎?難道你們的大腦比天殘還要愚蠢?」
舒展手一指,「你,還有你,把那邊斷腿的送到隔壁!然後再過來把這兩個叫得厲害的也移過去,還有力氣叫那麼大聲,一時半會肯定死不了!」
光頭大漢們看著比他們矮小了許多的天殘竟發出了八米高的氣勢,都有點震驚,可能震驚過頭了,竟然不吵不鬧,下意識地按照舒展指揮做事。
傷員一分開,病房裡頓時沒那麼擁擠了,空氣似乎也不再那麼糟糕。
「好了,沒受傷的都可以滾了,別留在這兒佔地方。」舒展揮手趕人。
送人的全都呼啦啦往外跑。
「等等!你給我站住。」舒展叫住那個手臂有燒傷的大漢。
大漢轉回頭,帶著點小心翼翼地問:「呃,你有什麼事?」
舒展快步走到他身邊,抓過他的手臂,「這是燒傷。你們被燒傷的人多嗎?」
大漢瞅瞅自己的胳膊,「不多,但也不少,不過都不重,我是負責引誘的人之一,才不小心被那大傢伙的火舌燎到。」
說到後面,大漢明顯得意起來。
舒展拍拍他的傷口上端,「你可以走了,但等會兒記得讓所有燒傷的人過來我這裡上藥處理,包括你在內,越快越好。」
大漢疼得齜牙咧嘴,再也不覺得這個燒傷不嚴重了,他決定了,等會兒傳了話他就過來上藥。
舒展轉頭看兩個房間的病患,按了按額頭,他是藥劑師不是醫生,會的只是一點急救知識,這麼多傷員,還全都血忽淋拉的,他真心不覺得自己能扛得住。
術業有專攻,讓一個藥劑師去做醫生的活計,那是一種資源浪費,也是對生命的不負責。
找誰幫忙呢?
舒展眼睛掃來掃去,等看到答應幫他處理傷患的舍愚大巫身上時,眼睛一亮。別看舍愚的藥劑學得不行,但他在接骨和處理外傷上很是熟練,至少比他熟練得多。
手術這件事嘛,除了專業知識,就是要求眼准手穩心態好,他覺得舍愚幾個條件都符合。
而且他要傳授的也不是什麼複雜的手術,只是簡單切割和縫合而已,舍愚吸收能力強、動手能力更強,他相信對方一定能夠做到。
想到就做,舒展去跟舍愚說了。
舍愚聽說能學那皮肉縫合術,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同意了。
舒展也很滿意,把舍愚教會,還跟他重點說了要注意衛生的事,就把傷患徹底丟給了舍愚,他則一頭鑽進了隔壁。
他剛才答應了一個大漢,讓燒傷的人過來領燒傷葯,但他還沒做。不過也不用太捉急,他記得架子上的有種名叫落地生根的植物,其葉片肥厚,含有一種膠質,這種膠質按照他的分析,對燒傷應該有一定效果。如果不是有這個東西,他也不敢開口應承。
隨著這幾個大漢回去,那個柔弱的天殘藥師給大家提前製作備用藥劑,導致累得昏倒的事就傳開了。當然也有人說舒展是因為暈血才昏倒,不過也沒否認舒展一直在給大家製作藥劑的事。
花鐵兒拍拍正在撕扯血肉的大黑,「別吃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舒舒。」
大黑抬起頭,滿嘴都是血,嘴裡的牙齒也異常鋒利和巨大,那猙獰的表情看著竟不像是大黑了。
大黑對花鐵兒呲牙,不准他碰觸自己,隨後叼起那隻肥壯的鐵甲獸前腿向石屋方向跑去。
花鐵兒看著大黑巨大化的身體跑遠,滿眼羨慕,他也想去看舒展,但他現在還不能離開,他得留在現場指揮和壓陣。
等大黑跑到石屋門前,都沒停頓,一個飛躍就跳上了石台。
但大黑沒有立刻去叫門,而是把鐵甲獸前腿放在地上,抬起爪子吐了點口水抹臉——這是它跟鄰居家的貓學來的,第一次施展的時候,它爸抱著它可樂了。
大黑把嘴邊的血跡抹得乾乾淨淨,身體也在一點點縮小,直到恢復正常大小。
「汪!嗷嗚——!」
舒展耳朵一動,立刻丟下正在弄的燙傷葯,過去開門。
舍愚判斷危險已經大部分解除后,就把嚴絲合縫的大門改成了軸式,舒展一拉就開了。
蹲在外面的大黑一看到舒展,立刻撲了過去,趴在舒展身上,嗚嗚個不停,像是個被欺負的小寶寶。
舒展抓住它的大嘴,聞了聞,挑眉:「全是血腥味!」
又摸了摸大黑身上,摸到一手汗。
「受傷了嗎?」
「汪!」
「沒受傷撒嬌個屁,下來!」
大黑轉身,用半個身體擋住血肉模糊的那一頭,爪子拍了拍肥壯的有它整個那麼大的鐵甲獸前腿,驕傲地:「嗚汪!」
舒展瞄了眼,被那隻獸腿吸引。
怪不得這野獸叫鐵甲獸,只他看到的前腿,其皮膚表面就像是真的裹了一層魚鱗鐵甲一樣,看起來特別堅不可摧,但它的腳屬於蹄類,沒有尖利的爪子。
這說明鐵甲獸九成屬於防禦極強、耐於奔跑型的動物,而且從其前腿大小推測其全身,它的衝撞、踩踏力道一定很可怕,就如重甲騎兵。
為此舒展很是驚訝,捏了捏狗兒子的耳朵,「這應該不是你一個打下來的吧?怎麼你一個就弄了一條前腿回來?難道打到很多隻?」
大黑:「汪!汪汪汪!」我是主力,你都不知道我厲害起來有多厲害!
舒展:「行了,你帶回來也沒用,你爸不會做,還得等伙夫殿下回來。」
大黑撲他。
舒展崩潰地喊:「好了好了,你給我下來,我知道你厲害了行了吧。」
大黑甩尾巴。
舒展一把抓住它的尾巴尖,嗤笑:「你尾巴怎麼了?這尾端怎麼像是被火燒過?」
「汪!嗷嗚嗷嗚!」大黑一聽自己引以為傲的漂亮尾巴被燒傷,氣瘋了,擰著腦袋向屁股後面看。
「瞧你臭美的!沒事,我看過了,就禿了一點毛,皮肉沒事。」
「汪汪汪!」禿了才不可忍!大黑難受地直叫。
「安靜點。」舒展拍它。
大黑腦袋向戰場方向扭動,氣勢洶洶地再三向舒展示意:爸爸,和我一起去報仇!幹掉那隻會噴火的怪物。
舒展沒看懂,好笑地拍拍大黑的腦袋,「做什麼怪。」
大黑咬住舒展寬大的短褲一角,往外拉:爸爸,跟我一起去咬死那混蛋。
「好了,別咬,我就這一條褲子,咬破了我扒了你的皮做褲子。」
大黑絲毫不受威脅,堅決要帶它爸一起去殺怪,順便讓它爸欣賞一下它打獵的英姿。
舍愚大巫看舒展半天沒進來,擔心地出來看——因為剛才用的藥膏和藥丸的效果,舒展的價值在舍愚心中再次提高,現在舍愚幾乎把舒展看做這個領地第三重要的人。
一名藥劑師對於一個領地有多重要,只要是天柱星人都知道。
冶鍊師很強,能幫助建設領地,能做到很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冶鍊師也會生病受傷,到時候沒有藥劑師,冶鍊師也只有等死的份。
這也是舍愚一認識到舒展的價值,就把他天殘的身份給拋到腦後,願意平等對他的重要原因。
在這個遇險如家常便飯,受傷更是常有的地方,得罪誰,也別得罪一名藥劑師!
「你沒事吧?」舍愚問。
舒展搖頭,推著狗兒子的大腦袋,「沒事,大黑跟我玩。對了,我能去那邊看看嗎?現在是不是還很危險?」
舒展對大黑的能力很信任,也相信它能保護好他,但他並不想給人增加負擔。
舍愚意會:「你不是怕見血嗎?如果你真的怕,我勸你最好不要靠近戰場,否則你暈倒了被鐵甲獸不小心一腳踩死,我們領地就虧大了。」
舒展:「……」
累得半死的舍愚總算出了一口氣,笑著指了指房頂:「要麼你爬到上面遠遠看一看,這邊高度夠,差不多能把整個工地都收到眼底。你要是真暈血,暈在上面也不怕被鐵甲獸吃掉。」
舒展真的爬上了屋頂,他站在屋頂上向工地方向看。
說起來他這幾天都待在石屋和其附近,都沒有再去工地看過。
天上朝陽紅通通,兩邊的兩個小太陽像兩個小護衛,三個太陽把天地照得一片光明。
舒展就看到工地正中間那個有泉眼的地方竟然變成了一個不小的大池塘,不,那範圍,能說是一個小湖泊了。
而這時,那個大約佔地有五畝左右的小湖泊里擠滿了像犀牛一樣的鐵甲獸。
鐵甲獸身軀極為龐大,舒展從這邊看過去,估摸最小的那個都有成年象大,而最中間也是最大的那隻鐵甲獸只身體寬度就有五隻牛那麼大。
這些鐵甲獸或站或趴在小湖泊里,一個個神情愜意,完全不像是剛打了一仗的模樣。
舒展又向湖泊周圍看,只看到一堆堆石頭,和一個個看似凌亂其實很有秩序的大坑。
人呢?人都躲到哪裡去了?
舒展等了一會兒,就在他打算離開屋頂時,他看到一個黑點從亂石堆里冒出來,那個黑點悄默默地伸手丟出什麼。
隨後池塘邊上一隻鐵甲獸猛地扭頭。
但鐵甲獸只看了看,就又恢復泡水的寫意狀態。
那黑點再次冒出,又丟出什麼。
幾次三番后,那鐵甲獸終於被惹怒,從小湖泊里走出來,一步步向那亂石堆走去。
一個熟悉的黑點跳出來,雖然遠了點,但舒展還是看出來那黑點就是花鐵兒。
只見花鐵兒對那鐵甲獸丟出了一塊肉,鐵甲獸剛要衝過去,緊急剎車,低頭嗅了嗅。
花鐵兒等鐵甲獸吃完那塊肉,掏出一塊石頭砸了它一下,等那鐵甲獸憤怒地沖他跑過來,他撒腿就跑。
途中,花鐵兒又丟下一塊大一點的肉。
那鐵甲獸就再次停下。
如此反覆,等鐵甲獸吃到第三塊肉時,它龐大的身體已經被亂石堆給擋住,別說從小湖泊那裡看不到,就是站在屋頂高處的舒展也看不到。
大黑看得特別激動,它覺得那些大傢伙都蠢透了——這傢伙已經完全忘了它被一群鐵甲獸追得往工地逃跑的事。
中午,花鐵兒沒忘記他伙夫的職責,帶著一幫受到火傷的光頭大漢過來。
舒展給大漢們上燙傷葯,花鐵兒就在外面煮肉。
等香味傳出,一群大漢饞得口水滴答,想要湊到他們八殿下面前討吃的,被花鐵兒一個個揍了回去。
有人想趁花鐵兒不注意連鍋端,被旁邊虎視眈眈守著的大黑咬得幾哇亂叫。
大黑現在也知道這些討厭的光頭大漢都是它這邊的,輕易不會咬破抓傷他們,但就算如此,它那口牙也能讓皮厚的大漢們疼得受不了。
而大漢們有不少都看到大黑變身後的樣子,那巨大的身體雖然還比不上最大的鐵甲獸,但跟最小那隻比也差不多了。前面兩隻鐵甲獸就是變大后的大黑在得到殿下的支援后,咬死的。
不過變大后的大黑似乎特別兇殘,如果不是花鐵兒大喊那天殘藥師的名字,大黑可能連他們都能咬死兩個。
這些亂七八糟的因素加起來,現在領地里敢惹大黑的真沒幾個。
半天過後,泡在小湖泊里的鐵甲獸又少了兩隻。
鐵甲獸群絲毫沒有察覺,它們在湖泊里泡夠了,就出來找吃的,但是這地方早就給花鐵兒他們挖地三尺,鐵甲獸群找不到吃的,竟就這麼離開了。
危險全部解除,大漢們紛紛爬上高地,看著遠去的鐵甲獸群,憋了很久的歡呼終於喊出!
肉啊!他們終於弄到了一大堆能吃好一陣子的新鮮肉食!
大巫的臨時病房也一下變得爆滿,原本輕傷不下陣的大漢們全都跑來了,一個個都嚷嚷自己重病快死了,不是跟大巫要精力藥劑,就是表示自己要在病房躺幾天,等傷勢徹底恢復了才能幹活。
「重病?不能幹活?要霸佔病房?」舒展讓氣壞了的舍愚大巫讓讓。
眾光頭大漢們看著堵著門的矮小柔弱天殘,很想伸手把他戳倒。
但伸手最快的那個陡然想到這天殘是一名藥劑師,快要碰到的手指就趕緊縮了回來。
舒展張口。
門口的大漢猛然提高聲音大喊:「我知道你要喊你的豢養獸,你不能每次都這麼干,太卑鄙了,你這是欺負人!」
舒展:「……」看個頭、看肌肉、看人數,我們誰欺負誰?
其他大漢卻紛紛點頭,都表示:「沒錯,你喊大黑就是欺負人。你是藥師,我們可都是傷患,你怎麼能堵著門不讓我們進去養傷?」
「養傷?我看你們是想偷懶。」舒展懶得管閑事,但是為了便於研究藥劑和給那些重傷傷患一個勉強還算乾淨的養傷環境,他花了很多心神打掃和整理石屋,哪能容許這些渾身臭汗又偷懶的傢伙進來污染環境。
他已經很久沒有自己動手打掃衛生了好嗎!
讓他舒大國寶用那麼寶貴的一雙手不去拿試管、不去做研究,而是拿著掃把和抹布忙來忙去,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傷天害理,而是天理難容。
為此,舒展對那個被派來給他打下手的柴力非常有意見,從鐵甲獸出現,他就沒再看到這個人。
哦,現在看到了,那傢伙就躲在人群後面,還抓著一塊肉啃著呢。
「喂,你讓讓,我們知道你是藥師,不會再排斥你,但你也不能不尊重我們,我們是勇士,是打敗了鐵甲獸的勇士懂嗎?」
「我們需要養傷,需要休息,需要精力藥劑補充體力和精力,你要是不讓我們進去,就拿精力藥劑來,你拿來我就走!」
「謝謝你的藥劑,很管用。偉大的天殘藥師大人,您會製作精力藥劑嗎?或者模仿品也可以,能賞給我兩個嗎?」一名臉色赤紅的大漢滿臉諂媚地推開眾人,擠到最前面說。
這大漢的話一出口,頓時點燃了其他大漢的「智慧」,說要休息說要養傷的全都改了:「嗷嗷嗷!偉大的天殘藥師大人,您一定會製作模仿品吧,隨便賞賜我兩瓶吧,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大人,看我看我,只要您肯給我藥劑,哪怕功效只有十分之一,我也可以成為你的奴隸!」
「不要臉,竟然要當一個天殘的奴隸,你滾開!大人你看我,我可以養活你,我保證我能讓你滿意,你看我多強壯!」
「我我我!大人選我,只要有精力藥劑,我願意永遠保護你!」
這些大漢大概也知道舒展的身體有多弱渣,雖然一個個嚷嚷得厲害,但並沒有撞到舒展身上。
舍愚站在門口想要關門圖清凈。
既然都這麼精神……,舒展看著亂成一團的門口,把握在手裡的東西隨手拋了出去。
一股粉末散揚開來。
首當其衝的幾個大漢鼻頭髮癢,立刻:「啊嚏!」
一聲又一聲的打噴嚏聲響起。
舒展早在這之前就退回屋裡,把大門關上。
外面一片噴嚏聲。
花鐵兒過來時,看到大黑突然停下腳步,他也跟著停下。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石屋門口那裡聚集的大漢們就一個個打噴嚏打成了狗。
大黑甩了甩尾巴,「汪!」它粑粑才是宇宙無敵最可怕的!
花鐵兒笑得合不攏嘴,他家天殘體質雖然弱了點,但是牛起來也超牛!
經此一役,八王子領地上的現有所有領民再也不敢小瞧那個貌似柔弱易推倒的天殘藥師,而原本排斥天殘的人,也因為用了舒展的葯,不再在明面上對舒展表現排斥之意。
房利和大塊頭最後也用了舒展的葯,是西瑞給他們用的。
鐵甲獸走後兩天,西瑞已經癒合到能站起來走動和做一些簡單的事,他信守承諾,跟花鐵兒表示他自願留在舒展身邊幫他打下手。
正好舒展對柴力很不滿意,花鐵兒就把柴力給調走了。
柴力心中暗自高興,哪怕受罰做重活也願意。雖然他也不想做重活,但侍候病人實在是太丟他勇士的臉。
西瑞負責照顧病患后,在房利的威脅下,挪用了一部分療傷消炎的藥物給房利和大塊頭。
房利逼迫西瑞不準把這事告訴任何人,卻不知舒展只巡視病房時,看他們兩人的氣色、動作和恢復時間等,差不多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舒展找了個空當,把西瑞叫到面前:「我知道你幹了什麼,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以後再背著我,不經我允許就把我的東西拿給別人,不管是什麼,哪怕是一根草,你都給我滾蛋!」
西瑞瘋狂點頭,「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發誓!」
「不用發誓,你不會有第二次機會。」這也就是在這裡,且情況特殊。如果換在地球任何實驗室,有助理偷拿實驗室的藥物給病人使用,那將不止是開除的問題,還得負法律責任。
西瑞也因為這件事,越發討厭房利,每天都想著要怎麼擺脫房利的威脅和糾纏。
轉眼二十多天過去,上次捕獵留下的鐵甲獸肉也快吃完了,花鐵兒告訴舒展,他打算在近期帶領大半人手出去打獵。
舒展跟花鐵兒商量:「途中能經過那個落寶門嗎?我想過去看看。」
花鐵兒對落寶門也很心動,但是:「那裡現在已經被黑卡人、黑蚊人和黑炎人佔領,我們就算經過也不能靠近。你為什麼非要過去?」
舒展對花鐵兒的信任還不夠,自然不會把他和大黑的來歷交代清楚,只找了借口說:「上次我經過那裡,發現那落寶門有落下一個東西,但我沒找到,我的直覺告訴我,那東西對藥劑師有好處。」
舒展太想回去了,他對這裡雖然有各種好奇,也想做一番研究,但他對這裡沒有半點歸屬感,只想回他的實驗室。
花鐵兒的原計劃並不打算靠近落寶門,但是舒展都開口請求他了,那他稍微繞一點路也沒什麼,只要不驚動那三族人就好。
「行吧,只是看看,但不能靠近。」
舒展保證:「我不會自找死路。」
出發那天,舒展摸著大黑的腦袋,回頭看工地。
他算過,今天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十八天,在地球古時候正好一個月。
二十八天前,這裡還是一片亂石堆,看不到多少建築痕迹,更不像是人類居住的地方。
可不過就過了二十八天,這個凌亂的工地竟然已經變成一座有模有樣的小鎮。
巨大的石頭不知用什麼粘合在一起,按照規劃蓋成了一棟棟整齊的石屋。
石屋造型古樸,卻一看就很結實,內里他也參觀過,還給了一點意見,可謂是相當實用,居住面積也不小。
小鎮麻雀雖小,但就像是花鐵兒一開始規劃的,有居住區、訓練區、商業區、辦公區,也有小鎮廣場,只不過原來的噴泉變成了小湖泊,小湖泊對面領主府旁邊,目前正在建大巫塔,領主府會再放一放。
花鐵兒大咧咧地摟住他的肩膀,炫耀地道:「怎麼樣,不錯吧?這些懶蛋,如果能勤快點,你早就能搬家了,不過范鋼已經痊癒,有他和大巫盯著,剩下的人會把剩下的工作做好,等我們回來,就可以搬家了,到時候你可以單獨擁有一棟屋子。還是你跟我住?」
大黑沖著花鐵兒發出低吼,讓他放開它爸。
花鐵兒當沒看見,把舒展摟得更緊,還手滑地摸了摸他的肩膀,眼睛亮晶晶地道:「你皮膚真滑,真好摸。」
大黑:「汪!」
舒展扭頭,無語地盯了盯那隻手滑的手,正準備做些什麼,忽然!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
舒展甚至來不及反應,而摟著他肩膀的花鐵兒在感覺一股向外拉扯的力量時,還以為舒展自己想要掙脫,他不想舒展受傷,手臂自然鬆了松。
這一松,人就沒了。
「舒舒?!」
還有大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