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六章 解圍
此時恆山派眾弟子一小半已然上坡,正和「魔教」眾人對峙而立,其餘弟子正自迅速上來。
葉小東身形一動,在「魔教」人叢中一入一出,又已將七八人打倒在地。雙方見他武功如此,無不驚得呆了。
「魔教」領頭的老人眼見片刻間己方一人身亡,更有十數人被這來歷不明的小子打倒。適才見他沖入陣來,自己接連出招要想拿他,都一而再再而三地落到了空處,若非自己小心,還險些被其一拳擦中,此人武功之高,實是深不可測。又見己方被倒下的幾人人之中,五人已被恆山派擒住,今日無論如何討不了好去,當即朗聲說道:「定靜師太,你們中了暗器的弟子,要不要解藥?」
定靜師太見己方中了暗器的幾名弟子昏迷不醒,傷處流出的都是黑血,知道暗器淬有劇毒,一聽他這句話,已明其意,叫道:「拿解藥來換人!」
那人點了點頭,低語數句。一名教眾拿了一個瓷瓶,走到定靜師太身前,微微躬身。定靜師太接過瓷瓶,厲聲道:「解藥倘若有效,自當放人。」
那老人道:「好,恆山定靜師太,當非食言之人。」將手一揮。眾人抬起傷者和死者屍體,齊從西側山道下坡,頃刻之間,走得一個不剩。
定靜師太將解藥交給了身旁弟子,囑她們救治中了暗器的同門,已知今日誤會了他人的一番好意,想起之前還口口聲聲將對方說的一錢不值,不禁老臉微紅,片刻之後,還是走到葉小東身前,躬身施禮,說道:「恆山老尼定靜,今日卻是多謝葉少俠出手了。」
葉小東摸了摸鼻子笑道:「好說,好說,看來今日之後,師太倒是不會在人前說我葉某人的壞話了。」
定靜有些尷尬,正不知如何作答,葉小東卻道:「師太還是先去照顧派內受傷的弟子吧。」定靜嘆了口氣,轉頭去瞧身中暗器的眾弟子,見她們敷了解藥后,黑血轉紅,脈搏加強,已無險象,她恆山派治傷靈藥算得是各派之冠,自能善後,當下解開了五名魔教教眾的穴道,令其自去。
見五人走得遠了,葉小東方才開口道:「師太,在下先行一步了。」說罷,輕功運轉間,人影已掠出老遠。
恆山派群弟子望著葉小東身影一閃即逝,片刻間便消失在了視野之中,圍著定靜師太,嘰嘰喳喳的紛紛詢問:「師伯,這人是甚麼來頭?」「師伯,他是不是武功很高?」
定靜師太擺了擺手,說道:「大伙兒到那邊樹下坐下休息。」她獨自在一塊大岩石釁坐定,閉目沉思:「這人沖入魔教陣中之時,魔教領頭的長老向他動手。但他卻毫不在意,頃刻間便能打倒五人,所用招式普通之極,也未顯示其家數門派。當世武林之中,居然有這樣厲害的年輕人,卻是哪一位高人的弟子?這樣的人物是友非敵,實是我恆山派的大幸了。」
定靜沉吟半晌,命弟子取過筆硯,一張薄絹,寫了一信,說道:「儀質,取信鴿來。」儀質答應了,從背上所負竹籠中取出一隻信鴿。定靜師太將薄絹書信捲成細細的一條,塞入一個小竹筒中,蓋上了蓋子,再澆了火漆,用鐵絲縛在鴿子的左足上,心中默禱,將信鴿往上一擲。鴿兒振翅北飛,漸高漸遠,頃刻間成為一個小小的黑點。
定靜師太自寫書以至放鴿,每一行動均十分遲緩,和她適才力戰群敵時矯捷若飛的情狀全然不同。她抬頭仰望,那小黑點早在白雲深處隱沒不見,但她兀自向北遙望。眾人誰都不敢出聲,適才這一戰,即使有葉小東插手,局面也實在是兇險之極,各人都可說是死裡逃生。
隔了良久,定靜師太轉過身來,向一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招了招手。那少女立即站起,走到她身前,低聲叫道:「師父!」
定靜師太輕輕撫了撫她頭髮,說道:「絹兒,你剛才怕不怕?」
那少女點了點頭,道:「怕的!幸虧那位葉少俠武功高的很,將這些惡人打跑了。」
定靜師太微微一笑,說道:「是啊,今日若不是有那位葉少俠相助,只怕結果便會大不一樣了。」
那少女接著問道道:「師父,那位葉少俠究竟使得甚麼武功?我瞧他出招亂七八糟,東一拳西一拳,為何偏生將那魔教教眾打得狼狽不已?」這少女秦絹是定靜師太所收的關門弟子,聰明伶俐,甚得師父憐愛,也是恆山派中年紀最小的弟子。
眾弟子見定靜師太和小師妹秦絹說話,慢慢都圍了上來。儀和插口道:「他出招哪裡亂七八糟了?那都是假裝出來的。將上乘武功掩飾得一點不露痕迹,那才叫高明呢!師伯,你看這位葉少俠是甚麼來頭?是哪一家哪一派的?」說這話時,儀和不時朝著儀琳瞟去,似乎是想著讓其透露些消息。
定靜師太緩緩搖頭,說道:「這人的武功,只能以『深不可測』四字來形容,其餘的我一概不知。」
儀和道:「幸好咱們沒損折人手,那幾個師姊妹中了喂毒暗器的,過得兩天相信便無大礙。給石頭砸傷和中了兵刃的,也無性命之憂。」
定靜師太抬頭沉思,沒聽到她的話,心想:「恆山派這次南下,行蹤十分機密,晝宿宵行,如何魔教人眾竟然得知訊息,在此據險伏擊?」轉頭對眾弟子道:「敵人遠遁,諒來一時不敢再來。大家都累得很了,便在這裡吃些乾糧,到那邊樹蔭下睡一忽兒。」大家答應了,便有人支起鐵架,烹水泡茶。
定靜師太一抬頭,見到天邊月亮,心中默禱:「菩薩保佑,讓我恆山派諸弟子此次得能全身而退。弟子定靜若能復歸恆山,從此青燈禮佛,再也不動刀劍了。」
她昔年叱吒江湖,著實幹下了不少轟轟烈烈的事迹,但方才仙霞嶺上這一戰,局面之兇險,此刻思之猶有餘悸,所擔心的是率領著這許多弟子,倘若是她孤身一人,情境便再可怖十倍,那也不放在心上,又再默禱:「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要是我恆山諸人此番非有損折不可,只讓弟子定靜一人身當此災,諸般殺業報應,只由弟子一人承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