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水淋淋的好姑娘
六十年前,武瞾榮膺羽族「天之靈」譽號,是羽族最有望躋身大宗師的高手。
有希望,希望很漫長,每前踏一步,意味著下一步艱澀倍增。
這便是「無限接近,無限遙遠」的真諦。
武瞾嫁進皇室,無時不警告自己要活得聰明,而今,她得以天驕之姿,睥睨中州。
她的難處,與其說是利益衝突,倒不如認定,她的耀眼惹了眾人眼紅。
人都是恨他人有,恨自身無。
會有人揪了一個異類指指點點,卻不會有自視自明的,要他們俯首,非血不可。
在武瞾的視角俯瞰,陰謀無處遁形。
人言,能粉飾糟粕,亦能化黑為白。
可終究再怎麼努力隱忍,抵不過一張嘴,敵不過千萬點唾沫。
不在沉默中狗癱,便在沉默中爆發。
為此,武瞾甘願流俗做個愚者,愚者不大會招禍,至少比聰明人不容易招禍。
妖性涼薄,過活不易,人要會認栽,拗不過的,枉顧良心也沒什麼。
她想得通,也期望有人同她一樣深明事理。
現在,他來了,他來了,他邁著囂張的步伐走來了……
進殿,武瑤俯身拜過,又向墨凌墨眨眨眼。
「聖上,大唐內憂外困,臣想出仕,以求安民穩境,此外,也替聖上分憂一二!」
武瞾原想她還要費些口沫,以她三寸不爛丁香舌說服武瑤,不料他這麼直接的交代了。
將心比心,武瞾大方道:「瑤兒有此心,朕心甚慰,那麼以同平章事、九州節度使的官職榜告萬民可好?不夠再加。」
同平章事一職,形同宰相,萬人之上。
九州節度使雖不明就裡,可聽名兒也知道官壓群臣,武瑤滿口謝恩,接了差使。
成王早先致仕,身上還有太師、太尉、上柱國、凌雲閣供奉等一堆虛銜,虛榮的一匹。
成王過去的做法可要不得,武瑤心態很好,官不在多,在精。
像同平章事、九州節度使,馬馬虎虎能當即可。
他真正惦記的是成王過去御賜的覆水劍,持劍,可控御水流,御下裙臣。
據說成王致仕前,將覆水劍歸還了武瞾,武瑤要肯將覆水劍再賜下,武瑤才能體會到人上人的樂趣。
「瑤兒,你的覆水劍朕本該再賜下,可……唉,念芸借劍去黎州歷練,覆水劍斷了。」武瞾歉道。
武瞾話說的巧,可她都沒想到武瑤的良苦用心,覆水劍可是給他特權的東西,成王生前,即以覆水劍多次先斬不奏。
武瑤坐等,直等到他發覺武瞾表情不對,他好像是無意中觸到了什麼讓武瞾有大反應的點。
忽然,疑雲頓消,武瑤想到成王過去先斬不奏壓根兒不是有覆水劍的故,是成王目無王上的結果。
賜劍,很可能是武瞾為保全面子的不得已手段。
一山安容二虎?
怨不得武瞾想弄死成王,換武瑤,也得弄他丫的,這親王當得也太彪了。
武瞾大方,武瑤亦大度道:「念芸沒事就好,臣是想要覆水劍的劍核!」
覆水劍不能算一至寶,它的出彩之處在於劍核,即一枚隕落魚龍的妖丹。
魚龍屬水族僅次龍族的王者,覆水劍劍核內蘊藏了不下七成妖靈氣,生自魚龍體內,靈氣也帶了屬系,是很潤很潤的水屬。
控水,外加武瑤割裂時空的能力,想要哪兒出水,哪兒就能出水。
小時候,武瑤夢想能有一個屬於他的大噴泉,收養他的阿姨可高興了,給他愛吃的大嘴巴子。
他自幼五行缺水,他得潤,不潤運不順。
武瞾玉手一揮,一枚水靈靈的珠子飛向武瑤,「朕也想過吞噬了它,可羽族懼水。」
武瑤露出些遺憾的神色,隨即收斂了。
武瞾富有天下,她憑空說這一句,多半是想試探武瑤對她的態度。
武瑤明知成王過去與武瞾的矛盾所在,忙道:「臣的,也是聖上的,聖上如有需求,臣縱是嘔心瀝血也要滿足!」
話說的就很nice,聽得武瞾心花怒放。
她覺得成王死的不虧,能要武瑤接替王位,嘔心瀝血的話武瑤都說出來了,她不能薄待。
「這劍核還要它作甚……來人,去將府庫那枚水族進獻的,上古魚龍王的妖丹取給成王!」
武瑤有心勸一句,武瞾霸氣一揮手,肅然道:「朕意已決,瑤兒不必再勸。」
捨得,前舍后得。
武瑤卻之不恭,揣著手頭的劍核有些看不上了,魚龍王妖丹,那可是水族當族寶進獻給武瞾的國禮。
傳說,之所以上古魚龍王將他珍貴的妖丹留給了水族,是魚龍王飛升在即,考慮到水族那時候面臨內耗,留妖丹以圖對水族有幫助。
龍王一統水域,事前想過借魚龍王妖丹增進修為,嘗試過才知,凡胎肉體根本承載不來妖丹內浩瀚若海的靈氣。
留妖丹后的一刻魚龍王飛升合道,其潤度,可想而知。
劍核還給武瞾她也無處施用,武瑤靈機一動,將劍核遞給墨凌墨。
雖然墨凌墨本身是水淋淋的好姑娘。
「聖上,臣想著,聖上再如何天資無雙,也還是女子身,朝廷總有些老梆子帶著忠君為國的名義貪沒百姓,聖上拿捏這些人多有不便,不妨交給臣收拾!」
提起這些,武瞾幽幽道:「朕有心匡扶社稷,怎奈獨木難支,多虧有瑤兒了……」
武瞾肯給臉,武瑤直接開啟舌燦蓮花模式,接茬道:「案牘勞形,聖上故丰神絕代,可也遭不住磨耗,臣每每瞧了聖上眉宇間露了愁色,臣這心可是緊巴巴的痛啊——」
武瞾小步走近武瑤,蟬露盈眸,嘆道:「朕何嘗不想遣愁索笑,還好有你!」
「聖上,委屈你了。」
武瑤凄入肝脾,入戲之餘竟一把擁緊武瞾,熱淚滾滾。
雲髻峨峨,蘭薰桂馥,軟軟的在懷裡,漫說武瑤,連武瞾都愣在了原地。
他都覺到武瞾平素的乏累,站都站不穩,都是奏摺看多了,操勞過度的緣故。
武瑤生平鄙棄那些佔便宜沒夠的男人,尤為抵制那些有便宜就占的男人。
拿女人說事算什麼本事,知難而上才是真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