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巨足鬼蛸
一隻骨秀纖長的手臂推開門,秀挺、胸腹、側頰……到半個身子,李念芸怎會不記得,是她教武瞾緊身褲熱褲搭T恤。
看到武瞾,李念芸起身,有些慍意,並沒有持禮,先行問安。
武瞾唇角一抿,抬手站定,樂道:「自己個兒摔了跟頭,還怨路陡不成?念芸,你說……這一朵花開得憔悴,能怨別的俏艷不?」
反咬一口,混淆黑白,歪曲事實,不知羞……
「咳咳!」
武瑤直接以御空靈進到室內,將他路上摘來的一枝鳳凰振羽插到李念芸大案上的鏤刻青瓷花瓶中。
成功成為焦點,武瑤捧了花瓶在手,胡謅道:「聖上路上還說來著,花無長性,含苞、盛放、萎靡、凋零都在時令天候,你看這『鳳凰振羽』,我覺得再養養,也不比牡丹差!」
「歐哆桑說的對,花開早了凋得快,含苞的多好呀?還有大把的時日可以期待。」
武瞾進屋,走過武瑤身邊,不著痕迹的左右反覆擰動武瑤腰肉。
武瑤忍痛主持大局:「據劉鑰言道,能喚醒易子叡的聖水就在棲霞殿的什麼地方,可以的話,現在開始找吧,尋到有賞哦。」
「歐哆桑,田香織能給瀝川下幻術,有沒有可能是棲霞殿尚有未發現的細作?」
棲霞殿受尹君焱影響,暫由梓昕主事,沒什麼經驗的梓昕並不很好打理棲霞殿諸事,李念芸有此一問,也是覺得棲霞殿的情形會給人可乘之機。
武瑤沒答,召來瀝川問詢,瀝川想了些時候提到棲霞殿陪殿的一個古井,昨日湧出不少陰鬼。
「是低智鬼?」
「不,只是陰鬼。」
陰鬼沒有靈智,像一個失控的機關傀儡,見人傷人,互相殘殺,他們的世界僅有暴力存在。
諸人還都沒反應過來,武瞾提醒:「要是普通陰鬼,他們為什麼昨日跑出古井?」
「聖水影響了他們,那些陰鬼多半是有靈智的。」
李念芸堵武曌話,也不知是武瑤夾在中間的直觀感受強烈了些,還是局中人看不清處境,深抱歉意。
……
陪殿的古井作廢,成了一個擺件兒,武曌、武瑤、李念芸、劉鑰等圍在井外,看瀝川下井。
井通地下水系,水位低的緣故,挖井的時候井就不淺。
瀝川需要下到一個相對深的位置搜尋聖水存儲器,為能獲知井底消息,瀝川留了一個傳信符。
秘影族行動迅捷,下井不多時,瀝川返上地面,意外的身上多了一道撕裂傷。
「聖上、王爺、公主……井底通地下暗河的溶洞里,是只巨足鬼蛸!」
聞言,眾人無不凝重。
巨足鬼蛸,生來的雙屬生靈,喜不見天日的水域,沒有固定的棲息範圍,暗河、海底、溶洞皆是他們能待的地方。
相比那些領地意識強的巨型妖獸,體長且重巨足鬼蛸懶得理會侵擾了它居地的人。
「地下的鬼蛸已成年,盤踞了一個大空間,臣進到洞中就挨了一下,聖水恐怕拿不到了。」
武瑤看向身邊的武瞾、李念芸、劉鑰,在武瞾煉化霧影之源,李念芸取用了半枚覆水劍劍核以後,羽族的她們已經不在懼水。
劉鑰原體巨大,純正水族,不言而喻。
在場的高手沒有一個不能下水參與聖水搶奪,一隻巨足鬼蛸,武瑤不信它能在這許多人合攻之下翻出大浪。
劉鑰需要有事做來證明自己,直接道:「巨足鬼蛸需要精通水法的高階修士至少三人,臣算一人、王爺是一人,再有公主、瀝川,聖上實可不勞動……」
「不,」武瞾將頭髮盤到腦後,微笑道:「多年不出手,朕想打架了!」
李念芸附耳道:「母皇,第二春,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嗎?」
武瞾拍拍李念芸臉蛋,滿是「慈母」般的目觸,「你是朕以衍生魂的形式誕育出的孩子,怎麼說朕是第二春?你想與朕搶?」
「我的歐哆桑,憑什麼不搶?」
「朕的歐尼醬,憑什麼讓你搶?」
劍拔弩張,胸挺對望。
武瑤不得已站出來讓兩人停嘴,原該激昂的戰前動員卻在這兒說些有的沒的,井底的成年巨足鬼蛸不要面子的嗎?
劉鑰在旁補充:「有聖上出手,想來我們解決巨足鬼蛸的速度能更快,當務之急,是弄清巨足鬼蛸將聖水放在了哪兒!」
「我下水再方便沒有,問題是我在漆黑的水底看東西很模糊,得帶個人和我一起,辯位。」
有與虺的一次交手經歷,武瑤清楚認識沒有光源的水底,他那有些薄弱的夜視能力捉襟見肘。
羽族的兩位直接排除,剩瀝川秘影族、劉鑰玄天蟒族,因蛇族本身不倚重視力辯位,劉鑰可以通過信子在水底判斷方位。
看瀝川欲欲躍試的樣子,有些小害臊,疑似這廝低頭還是羞到了故——
武瑤果斷選了劉鑰下水,武瑤的臂窩,夾女不夾男,劉鑰風流是風流了些,人長得不歪是真。
瀝川么,找個地方哭鼻子去吧。
事實上瀝川也有些高興,他是崇尚硬漢的傳統男,武瑤膚白俊麗,兩人觸的太近了,瀝川怕武瑤會羞恥……
兩邊兒均無異議,武瑤一手攬了劉鑰的細腰運起御空靈赴井底。
與諸多首次見識御空靈奇妙之處的人一般,劉鑰讓好奇心佔據,她還以為武瑤是那個劍修成王。
不過,劉鑰認識到,好奇是個危險的信號,她不想讓武瑤這個花心蘿蔔寶藏男動搖了堅貞。
……
水底的恐怖不親身體驗的人絕不會知道,在武瑤由逼仄的環形窄口過渡到內里的大空間,險些游進巨足鬼蛸的中心口。
口之大,三人裝得下。
虧得武瑤出手在身前划有一道裂隙,否則讓吸進去,也只能怪自身的不自量力。
正常情況武瑤不能這麼馬虎,他差點兒忘了這傢伙兒還會擬態。
鬼蛸模擬了岩壁的色澤,將口堵在環形窄道處守株待兔,這種「概念思維」讓人稱奇。
要不是事前得知它沾了聖水,武瑤都要懷疑巨足鬼蛸是不是已經誕生出了靈智。
武瑤攜劉鑰在距環口十丈遠的位置,透過裂隙讓劉鑰伸舌探知水流方向。
時間短,動作小,萬惡的鬼蛸還是察覺,腕足破水打來,「轟」的一聲砸在岩壁上,石屑紛飛。
「王爺,能肯定聖水的封存有些不嚴實,泄露的少量聖水順水流方向湧出,器皿應該在鬼蛸附近,或它身底!」
武瑤擔心的還是來了。
鬼蛸很可能是受聖水影響,知道聖水能給它帶來非凡享受,想要將聖水存儲器據為己有。
此種事況,眾人能做的只有將鬼蛸驅逐,還得防備它將聖水存儲器裹走,長有八條觸手的大傢伙跑路,無異龍出淺源。
大頂峰齊聚,要來一場聖水之戰嗎?
武瑤的出神讓有些不平靜的劉鑰不適,想伸手去搖醒武瑤,劉鑰意識到她在時空域動彈不得。
出聲提醒的話,劉鑰又怕讓武瑤覺得她輕浮,畢竟……除了風流,她還是很純情的女孩子呢。
小有漫長的等待后,武瑤探手到水中,捏碎了傳信符。
與此同時,外界,正在李念芸手頭的傳信符閃了閃,瀝川二次下水,武瞾、李念芸並肩在後。
矛盾是矛盾,二人不存在隔閡,在李念芸記憶觸及的時光里,武瞾待她已經是盡心儘力。
只要齊心勠力,長安的腥風,註定是佞黨折戟的徵兆。
搶不過,賣慘也會是手段吧?
再不濟,放下矜持倒貼了去,像許家那個有些傻氣的丫頭,未嘗不可。
李念芸這般想。
……
武瑤制衡巨足鬼蛸對周圍水的取用,無水可用,是任一個水族容忍不來的羞辱。
頭腦簡單易受怒火驅使的鬼蛸都沒注意到劉鑰已經在嘗試確定聖水容器的確切位置。
以水制水,懂得都懂。
武瑤幾乎將溶洞的水抽出去一半,貼在牆壁上的巨足鬼蛸,圓丟丟的腦袋瓜露出,兩顆突出的大眼珠子怒視武瑤。
巨足鬼蛸是半軟體,在它肉質腕足、膚表、腦殼等處均有角質厚甲覆蓋,黑森森的腕足拍擊石壁,武瑤看不出它又哪怕一絲痛感。
早在書中看到過,越是大型的妖獸,對疼痛的感知力越低。
造成這等事實的因素還包括它們普遍的高強度體質,體甲硬過岩石數倍,軟質身體又能形成相對的緩衝。
對付鬼蛸,武瑤全然沒有想發動大陣的意思,他不排除還有比鬼蛸更值得他動手的場合。
故瀝川、武瞾等加入戰鬥,考慮性價比,武瑤選了「百妖祭」。
成百的異妖湧出陣圖,各逞本事的眾人還以為是武瑤又放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陣。
豈料鬼蛸腕足一甩,烏泱泱一群異妖讓打得灰飛煙滅。
眾人看傻眼,誤以為武瑤這是拉了胯,忙按部就班先試圖讓鬼蛸移位,好讓劉鑰能進到讓鬼蛸擋住的一個斜開口石洞。
瀝川依憑速度,遊刃有餘的應對鬼蛸兩條腕足。
李念芸接替了武瑤控水以拉低鬼蛸的優勢,武瞾的情形看起來不那麼友善,暗影巨翼接連受到擊打而彌散,又重新塑形。
毫不誇張的說,溶洞具備了武瞾過去不喜的大部分因素,漆黑、多水、狹小。
沒有煉化有霧影之源,武瞾與鬼蛸交上手的三合內,免不了讓打中羽翼跌落。
現在想起來,她還得感謝武瑤給了她思路,霧影之源彌補了羽族的劣勢,影化的羽翼能靠暗影之力迅速復原,維持長久戰力。
以為武瑤失手,武瞾向鬼蛸俯衝,在有限的空間中,速度沒能達到武瞾的期望。
武瞾已經較好的利用影族的幽影術幻用影刃,發動暗影之力的她呈虛體,雙臂能以影刃的形式充作劍刺。
腕足抽來,武瞾影化,保證安全的同時斬掉鬼蛸一小塊兒體甲。
武瞾已用八成的力。
在這種懸殊差距下,即使武瞾全力出手,也很難對鬼蛸形成實質傷害。
用靈智換來的力量讓人不得不嘆畏。
「叼毛,受死吧!」
怒喝聲起,已經進到大妖「矢石」體內的武瑤將一塊兒鬼蛸打落的巨大石片豎向甩向鬼蛸。
鋒利的片岩有如利刃,在衝擊力的加持下將鬼蛸腦袋削出一道淡淡的划痕。
武瑤成功破開了鬼蛸體表已經不具備活性的皮屑——皴!
化身矢石的武瑤再度成為焦點,眾人都覺得招呼鬼蛸,非術修不可,都已經給武瑤創造了富足有餘的時間、空間下陣,他左不能半個身就糊弄了事兒。
當武瑤手持石片高高躍起,砸在鬼蛸腕足之上。
他悟到,鬼蛸的腕足真的很硬,硬到已經脫離軟體組織的範疇。
下一刻,武瑤騰空飛起。
有矢石做外殼不覺得很痛,但武瑤還是認為鬼蛸不可原諒,接連的拉跨會拉低他在眾人眼中的偉岸,絕對不是好現象。
武瑤當即爬起來解除矢石,幻原體,御空近身,趕在鬼蛸反應前發動削弱版的「破碎虛空」。
坍裂的空間讓鬼蛸覺到劇痛,一瞬間腕足的承受力無限接近極值,每個人都能聽到刺耳的響聲,那意味著空間碎裂的聲音。
鬼蛸數只腕足抽來,瀝川見機撲向鬼蛸右眼,迫使它抽足抵禦。
李念芸單手快速畫就一個靈陣,注靈強化,陣心受力向後漲出,無數藍羽狀的靈箭打向鬼蛸。
武瑤之外,下手最狠當屬武曌。
化身一道黑影,猛衝過去,暗影之力爆發,在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尾」。
在遭遇鬼蛸腕足時,武曌已經以暗影的狀態加速到相當的速度,對沖又形成衝力,暗影斜向撬掉了鬼蛸一片體甲。
余勢不減,鬼蛸體甲下的軟肉也給武曌撕去一塊兒。
濁水浸到傷口中,疼痛難忍的鬼蛸還要分神阻止襲擊它眼珠的瀝川,給了武瑤進一步加強「破碎虛空」的可能。
鬼蛸挪了窩,劉鑰進到鬼蛸身後的石洞,迎頭碰上一隻血鯊。
隨即洞內睜開數以十計的血色眼睛,深諳水族掠食巨獸習性的劉鑰意識到洞內都是鬼蛸圈養的血鯊。
血鯊肉質細嫩,皮薄肉大,一口下去,香濃酥脆。
得意活食血鯊的族群,稱之為「脆脆鯊」。
劉鑰估算了石洞的容積,幻出原體,驟增的形體察覺讓本來餓的有些發慌的一群「脆脆鯊」無助亂竄。
小體型,大美味。
生而為鯊,丟盡鯊族的皮面,它們很慚愧。
劉鑰一口一個,將石洞的血鯊清掃,一片血腥中,劉鑰看到了掉在石洞凹槽底部的聖水容器。
一個柱體,在底座的小角,有微不可查的破損。
劉鑰屏息,將柱體帶離石洞,直到劉鑰走,血鯊們也沒敢再威脅劉鑰。
它們在劉鑰眼中,看到了與鬼蛸類同的貪婪。
那是無恥掠食者所獨有的表現方式,相等向它們宣告了:你們,是我的菜。
氣抖冷……
王八都賣七錢一斤,可憐血鯊一族,在水族海產市場,居然只賣一兩一隻。
大鯊族,幾時能站起來?
擺脫養殖魚的身份?
石洞內,瑟瑟發抖的血鯊們若此做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