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聽到這個解釋顧安然心裏第一個反應是理所應當，確實是理所應當，沈毅不知道但他卻都是知道的，那一世的記憶不會作假，那些與生死擦之交臂的共患難也不會作假。
前一世裏的沈毅不如現在那麽意氣風發，他因為自己的拖累而被長久的苦難包圍，生活的艱辛使得他眼裏的光芒日益淡去，顧安然記得他死的時候，似乎是沒有什麽多大的情緒的，可他還是把唯一的情緒都給了自己，那是一種極為不放心留有餘念的擔憂，或許是在擔憂他的生死，也或許是在擔憂今後無他陪伴下生活是否會孤單……
有了上一世的對比，顧安然很慶幸這一世他沒有讓沈毅落於那樣的境地，至少現在還沒有，他也會盡力不會讓以後的沈毅與他記憶裏的那個人的樣子重合到一起。
落魄的沈毅隻有他一個人見過，這個認知讓他百感交集。
顧安然突然把手放在沈毅的胳膊上，拉開了他在自己腰上的束縛，轉過身體來麵對著沈毅，昏暗的室內看不清人的麵孔，他就用自己的手指，貼在了沈毅的臉上。
從眉峰到眼眶，從眼眶到鼻梁，最後的兩指從下唇的邊緣滑過，延伸上他的顴骨，又到了他的耳後。
現在的沈毅，不是上一世瘦削到隔著皮膚輕輕一碰都能感受到骨骼的落難人。
被觸碰的沈毅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靜靜的感受著顧安然的指尖與自己皮膚的接觸，他在等待，並有十足的耐心願意等這個人說出自己內心最深的秘密。
顧安然緩緩地移動起來身體，他把自己的額頭放到了沈毅的肩膀上，沈毅稍微矮了一下身體讓他靠的更容易一些。
“我……”
顧安然突然抓起來沈毅的手，重新放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似乎隻有什麽都看不見的黑暗，才能給他一點敢於剖白自己的勇氣。
“宋昕死了，是我殺的。”
帶著有些喑啞的聲音緩緩說出來這句話，顧安然不知道自己抓住別人的手用了多大的力氣，隻知道自己心裏的恐懼已經要吞噬自己，他是害怕的，害怕沈毅會用異樣排斥的眼神看著自己，害怕自己會失去沈毅。
“為什麽要殺她呢？”
沈毅沒有在意自己被抓的有些疼痛的手，用自己還空出來的手在懷裏人的頭頂上拍了拍，然後下滑到肩背上安慰性的輕撫起來，就像是小時候他的小安然每次和別人打架時打輸了回來訴委屈告狀的時候一樣。
“我的異能，就是奪取別人的異能。”
顧安然覺得在黑暗中自己的情緒終於能平靜下來，他把自己的身體更近的貼在了沈毅身上，就好像他們要變成一對連體嬰兒似的，沈毅順勢把他摟的更緊。
“是奪取別人的異能麽？我的小安然可真厲害。”
沈毅毫不留有餘地的誇讚，他的語氣是真的為了懷裏人自豪，而他心裏也知道不管是什麽樣的異能，哪怕是再沒用在多餘，自己都會覺得是世界上最好的。
這種語氣的話已經很久都沒有聽過了，自從顧安然上了小學之後，他就拒絕了沈毅這種寵溺意味的話語。可現在他由衷的懷念那時候，越是經曆了人心雜亂，那些曾經快要失真的回憶就越顯得彌足珍貴。
沈毅自然的接受了他的異能並且像小時候麵對自己求獎勵時候的誇獎都讓顧安然心裏忍不住歡喜，他也不再抓著沈毅的手了，而是如同小時候一般也環住了沈毅的腰身。
“你的異能並不是你主要殺了宋昕的理由，對嗎小安然？”
隻是隨便聊天的語氣和一直放在背上輕撫的手讓顧安然愜意了不少，脫去緊張放下憂慮的他甚至開始有了困意。
“因為上一世我救了她，而她為了她自己差點殺了我。”簡短的一句話總結出來了事情的發展經過但沒有辦法將其中的艱險憤怒都鋪就出來。
可沈毅還是覺得自己心裏難受了。
“這樣的人，還有吧！”
沈毅輕輕拍著顧安然，察覺到他已經有了睡意後就把他從正麵跪坐的姿勢抱到自己的臂彎裏，他的小安然沒有一絲防備的順應了他的動作，這樣不設防的安心讓沈毅覺得自己很高興，可聽到的內容又讓他心裏怒火交加，沒有問完的話還是要繼續。
“很多.……很多……”顧安然半眯著自己的眼睛，實際上意識已經昏昏沉沉了。
“名字呢？他們的名字都是什麽？”輕輕柔柔的問話就像是催眠曲一樣在耳邊回響。
“顧雯。”
顧安然想也不想的就說出來了在自己心底最無法麵對的一個人，他的頭腦昏沉，早就沒了清醒時候的理智，完全是別人問什麽自己就答什麽。
“睡吧.……”
在已經快要睡去的人側臉上落下一個親吻，把顧安然從自己的懷裏放到了床上，又拉開被子給他蓋在了身上。他的動作可以稱得上貼心而輕柔了，可他的心底卻絕然不是表麵上的那麽輕鬆。
在他精神係異能的加持下，他可以讓顧安然輕而易舉地說出來自己的秘密而他自己毫無自知，顧安然說出來自己心底的秘密的時候是沒有什麽情緒在裏麵的，可沈毅覺得他就是委屈，就是恨，就是迷茫和害怕。
沈毅自己也躺了下來，把人擁進自己懷裏，斂去眼中的疼惜與憤怒，閉上了眼睛。
隻要我還在，我就不會讓你再經受上一世的磨難。
兩個人在陷入睡眠之前腦海裏都出現了一個同樣的想法。
“起床啦！”
門外李承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穿透耳膜，他像是怕別人都像他一樣睡死就起不來一樣的在喊完之後還敲了敲門。
“別吵著你媽！”李忠厚打開門直接對自己的兒子說道，為了真的不吵到自己的老婆，他還專門把李承拉到了離門遠了一點的地方才開口。
李承點了點頭，深覺自己有了媽就沒有爸，扭頭就朝著顧安然沈毅的房間跑去，哐哐哐的砸起來了門。
“快起床啊安然！太陽都曬屁股了！”
門一把拉開，露出來了沈毅那張黑的不能再黑的臉，李承從門縫向裏麵看了一眼，他們宿舍的舍寵正盤著腿閉著眼睛坐在床上。
“呦！這練功呢？” 李承一樂，這場景越看越像什麽古裝仙俠劇裏麵的練功姿勢啊，太搞笑了吧！
他還想再往裏湊湊，沈毅直接拎著他的領子提溜到了客廳，放下之後扭頭回到自己房間，啪的一聲甩上了房門。
顧安然在幹什麽呢？
他其實是在吸收那枚晶核，要不是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沈毅突然摸到他褲子裏有個什麽硬的硌人的小東西，他估計都會一直忘了有這回事。
一級的晶核對於他現在來說算是不錯的回報，顧安然能明顯感覺到的就是自己所奪取的異能和自己更契合了，空間裏能讓躲藏的時間也從幾分鍾延長到了兩三個小時。
“你有想好，下一個想要奪取異能的人麽？”
才剛睜開眼，顧安然就聽到了沈毅用很關心的語言問了他一句堪比‘你想要和我一起殺人放火麽’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