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陸離帶著他們在廠房中間穿梭而過，在廠房的盡頭，有一片廣場似的空地，那裏圍著火堆坐了男女老少二三十個人，他們手裏都拿著方便麵或者麵包一樣的東西，見到陸離過來每個人都站了起來。
“陸先生好。”“陸先生。”
齊刷刷的都向他打著招呼，甚至因為站在陸離的後麵，那些人麵對他們時也帶著些笑意。
這些人臉上的敬意不是作假，這就讓顧安然覺得很奇怪了，在今天他們和陳剛走過那幾個倉庫的時候，這些人可都沒有這麽大的反應，比起打招呼更多的人都是選擇把自己的頭埋下去，直到他們離開才好奇羨慕的看著他們的背影。
看起來，這個叫陸離的人比陳剛更得這群人的心意啊。
和陸離他們一起坐了下來，隨手接過他們遞過來的麵包和水，顧安然覺得這倒是一個不錯的發現，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對這個叫陸離的人有一點好感，比起陳剛那個老男人來說，他更希望是這個人來領導這個暫居處。
“聽說你們是從A市來的啊。”坐在顧安然不遠處的一個女孩說道。
“嗯。”顧安然點了點頭。
“那跟著你們一起來的那個男人一定很厲害了。”那個女孩豔羨的看了一眼顧安然他們，和陳剛一樣，在她眼裏這兩個人都是一點異能都沒有同他們毫無差別的普通人，而顧安然看起來又是個不知世事的青澀模樣，估計能活過來，都是靠著那個人了。
“嗯，他很厲害。”
點了點頭，也沒有辯解什麽，顧安然莫名有點煩躁，不僅僅是因為她語氣裏的崇拜，也因為她看過來那豔羨的眼神。
那種赤裸的羨慕眼光仿佛是在說：如果自己也認識那個男人就好了。
“好了，讓他先把嘴裏的東西吃完吧。”陸離似乎看出來了顧安然的心情不佳，替他把那個女孩還打算說出來的話擋了回去。
“每天都是這個時間在這裏吃飯麽？”沈同輝問。
“是的，物資都是定時發放。”陸離指了指廣場的角落，那裏擺放著一個桌子，有兩個人站在那裏，還有零散的人走過去，領到了一份食物後就離開了。
“每個人都是定量的麽？”沈同輝看見後來的幾個人不管男女似乎都隻分到了一份東西。
“是定量的。”陸離應答道，他看著沈同輝開口：“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是飯量大的人應該怎麽辦？”
沈同輝被猜中了心思靦腆的一笑，點了點頭。
“之所以定量去發放，也是有原因的。”陸離提到這件事情表情就沒有那麽溫和了，“最開始發放的時候，我們也是打算秉承著讓每個人都吃飽的想法。”他的聲音小了一些，隻有坐在他身邊的顧安然和沈同輝才能聽到。
“大概是所有人都沉浸不存糧就要餓死的恐慌裏，好不容易搜尋回來的物資被那些人瓜分的幹幹淨淨，其中還有人為了一兩塊餅幹大打出手，到了最後不光是出了力的人沒有分到食物，也因為食物存留的問題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傷害。”
沈同輝驚訝不已：“不會吧？”
“看到別人手裏拿的食物比自己的多，肯定就會有覺得不公平，到哪兒下黑手的行為都不能避免。”
“是了。”陸離說道。
“更何況，還有那種把自己兒女當成一切的人，那種人即使分到再多的食物也不會吃多少的，他隻會想到給自己的兒女留著，該餓的還是會餓。”顧安然想到了以前在基地的時候，那時候他們基地死了一個女人。末世的時候死一個人並不是什麽大事，可那個女人是餓死的，這就讓人頗感到意外了，後來去問了情況才知道是自己想把所有的吃的都留給她女兒，別人誰勸都不聽，她的女兒那一次出任務的時間長了點，回來的時候屍體都涼了。
“這些事，都難說啊。”沈同輝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公平從來都是給大部分人的。”顧安然盯著眾人圍出的圓圈中央，總結似的說到。
陸離十分讚同這句話，在顧安然說完之後甚至還意思性的拍了兩下手，“說的不錯。”
“你們要是這麽說的話，那些異能者可不就是白出力了麽？”沈同輝問。
“所有的規則剛開始施行，總會有不合適的地方，現在的這個規定都還要再改，怎麽樣在異能者和普通人之間權衡，才是最大的問題。”陸離似乎也很頭疼這個問題，皺了皺眉頭，接著說道：“不如我帶著你們在這個地方再參觀參觀，安然，你應該還沒參觀過。”
在剛才過來的路上，陸離已經知道了顧安然的名字，叫顧安然三個字難免會顯得口氣生硬，所以他就直接選了顧安然後麵兩個字。
這個廠區自然是沒什麽好參觀的，陸離既然這樣說，應該就是有什麽事情不想讓那些人知道。
“吃完了飯確實走兩步比較好。”顧安然站了起來，把沈同輝也拉起來，“那咱們就走吧。”
沈同輝當然也能知道陸離不是真的想帶他們參觀這個地方，沒說什麽的也跟著走了。
“你也看到了，雖然在很多時候我們給了異能者優待，可異能者總還是不滿意的。”陸離走在前麵，緩緩說。
顧安然突然有點理解前一世因為自己有異能就到處謀好處的異能者了。
“確實是這樣，保護的人和被保護的人所付出的代價不同，付出多的理應得到更好的待遇，這是所有人都會有的想法。”
“這難道不是強者本應該盡的責任麽？”沈同輝走在最後麵，疑惑的問了出聲。
“可責任和權利是對等的啊。”顧安然不回頭也能想到沈同輝那想不開的神情，他接著說道：“沒有人是真的願意扛著所有責任而手裏不掌握一點權利的。”
“你看你，又說保護普通人是強者的責任，又說那樣對異能者不公平。”
“我……我就是突然想問問。”沈同輝被比自己年紀小的顧安然說了之後很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就是想讓他們都好。”
我就是想讓他們都好。
這句話有點觸動顧安然的心，在末世人人都以自我為重，哪裏還會有人真的去為了別人考慮。有那麽一瞬間顧安然覺得，如果換做沈同輝這個人來做基地的領導者也還不錯。
不過他這種性子，肯定是要被人欺負的，應該做一個維和大使。
顧安然被自己的腦補逗笑，回頭又看了一眼沈同輝，暗下來的天色裏還是能夠見到他緊蹙著眉毛，認真思慮問題的模樣。
“奧對了，陸離，”顧安然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想要給我們說啊？”
陸離斟酌了一下，才終於開口：“我想對這個廠區的普通人，進行一番淘汰。”
“什麽？！”沈同輝驚異。
“應該的。”顧安然則是一副理應如此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