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學會妥協
沈易澤火急火燎地把我送進醫院,進行了全身檢查,幸好只是扭傷了腰,並不傷著胎兒,大家才緩過神色。
本來我的胎位較低,有點邊緣性前置胎盤,不算嚴重,但今天一鬧,大家都緊張了,奶奶強行要求我長期住在醫院裡。
以前,我是最討厭呆在醫院,不過現在無法開口說不了,只有經歷過了,才會明白多麼可怕,我太害怕失去孩子,原先,我以為自己不在乎的,但是漸漸地它已經融入了自己的生命中,成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奶奶有話要對我說,就讓屋子裡的其他人都先離開,臨走前,沈易澤關切地望了我一眼,我的心口又疼又麻,有點五味摻雜其中。
屋子裡只剩下我的和奶奶,她的氣場太大了,我心虛地不敢得抬頭看她,奶奶隨意地坐在旁邊的位置,她悠閑地開口說「你鬧騰得還不夠嗎?你還想怎麼樣呢?其實易澤對你已經很上心了。他今天表現出的慌張,一點都不像他的性子。」
他是慌張,有多少成分是為了我呢?他是為了孩子吧!奶奶彷彿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她輕笑出聲說「鍾靈,你看起來是個機靈人,怎麼做事就沒譜呢?你以為他不想要孩子,你能懷孕嗎?老實話說,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你和易澤不是一個圈子的人,根本就配不起他,你覺得自己有什麼?可是他喜歡的,偏是我喜歡的。」
***話無疑入五雷轟頂,我瞪大眼睛看向了她,難道我懷孕也是他出謀已久的事?我咬著了嘴唇,放低聲音說「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哈!」奶奶笑出了聲,她語氣中帶著諷刺反問「你是太天真?還是太愚蠢?你既然嫁人了,就要收斂自己的脾氣,看來你並無準備好當一位妻子,一位母親的!」
她的話真的太尖利了,不含任何髒話,卻讓我羞愧難當,我捉住被單,眼睛就要流下來了,我動了動嘴巴,低聲說「對不起,我……」
「好了!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鍾靈,你知不知道劉家對於沈家意味著什麼嗎?整個中國市場啊!易澤為了你付出了夠多,你是否學會妥協。」奶奶直視著我,認真的說。
可是事情不是那樣的,沈易澤愛的人就是劉玉涵,他娶我就是要報復劉玉涵,我很想將這些話說出來,現在所有人覺得是我不對,可是我說得僅是「他在乎的人不是我!」
奶奶靜靜地看著我,眉梢往上,她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她伸出手搭在我的手背,她質問我「你覺得什麼是愛?整天都將我愛你掛在嘴邊?還是給你送玫瑰,帶你去看電影?鍾靈,你知道易澤多少歲了嗎?你和他的年齡相差將近九年,你們之間的愛情觀是截然不同的。他為了你放棄走捷徑,那就是在乎你的表現,你要學會不苛刻懂嗎?尤其是婚姻!」
她的掌心的溫度是暖的,不似剛才看起來冰冷,一時間,我猜不出她為何態度轉變得那麼快,我不解地問「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我以為你…你….」我說不出你討厭我,這樣就會顯得自己特別幼稚了。
奶奶眼裡閃過了笑意,她說「我怎麼會討厭真心愛我孫子的人呢?我終於知道易澤為什麼要娶你了。孩子,你要明白你是個妻子了,不久就要成為一個母親,你的所作所為可能會影響很大懂嗎?」
門外傳來敲門聲,奶奶輕拍著我的手巴掌,就起身大聲說「進來吧!」
進來的人是護士,她是來給我換吊瓶的。
夜深了,我就叫奶奶先回去了,然後又有一批人走了進來,逐一詢問了我的身體狀況,客套而禮貌。我當然知道自己在沈家不受歡迎,可是我不再冷眼以對,也客氣地笑著應付。
最後就剩下爸媽和沈易澤,本來爸媽是不放心我,硬是要留下來照看我,被沈易澤給勸回去了。
偌大的病房就我和沈易澤,歡天喜地的婚禮,最後淪落到新娘趟病房,新郎守在病床,真不是好得兆頭啊!
吊瓶發出滴滴的聲音,顯得病房格外的空蕩。我和沈易澤氣氛尷尬,是啊!近幾個月來,我們見面不是爭吵,就是惡言相對,如今我腦子裡浮現的畫面都是彼此傷害,實在無法相信若是在繼續折騰下去,我們將會落得怎樣的結局呢?
沈易澤雙手交握抵在額頭,幾乎隱藏住他的情緒,我辨認不出他的喜怒哀樂,突然間,我覺得他特別陌生,離得非常遠,遠得快要捉不住他。
我覺得自己該說些話,又不知說什麼好,我猶豫了好久,終於找著一個理由,我說「你能給我倒一杯水嗎?」
沈易澤放下手看向了我,那雙黑得不見底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我,一會,他才緩過神站起身幫我接了一杯水。
我伸手接水,不小心握住他的手,仍能清晰地感覺出他溫涼的體溫,我的心又疼了,是啊!我們鬧得太多了,鬧得太久了,這種親密的動作顯得太難得。
我抿了一小口,就握在手掌心,抬頭看著沈易澤說「我們談談吧!」
「好!」他坐在床邊的椅子,雙手搭在膝蓋,擺出一副很嚴肅的樣子。
那種嚴陣以待架勢,讓我忍不住笑出了聲,我盡量用輕鬆的語氣說「沈老闆,我們是在開會嗎?」
他的表情驚愕住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也笑了,他伸出了手輕輕地摸著鼓起來的肚子問我「現在有什麼感覺嗎?還疼嗎?」
「沒有了!」我搖了搖頭,垂下頭低聲,用恐慌的語氣說「剛才嚇死我了,我真是太離譜對吧!如果孩子真的出事了,該怎麼辦呢?」
沈易澤抬手捂住我的嘴巴,他眼睛里閃著亮光,安撫著我講「好了,不要再說了,孩子會沒事的,我沈易澤的孩子,可不是水晶玻璃,一碰就會碎!」
我抬起眼,兩個人四目相對,氣氛一下子又尷尬了,我咬著嘴唇,彆扭地不說話。他直直地注視著我,看的我都不好意思,紅著臉低下頭,他撲哧一聲,笑開了聲。
他摸著我的頭寵溺地說「傻丫頭!」
這句傻丫頭喊得我鼻尖都酸了,我又委屈又女孩子氣地推著他說「我才不是傻丫頭,我都不知你喊過多少女人呢?」
沈易澤抬手摸著我的臉頰,柔著聲音哄著「好了,別生氣了,以前讓你受委屈了,阿靈,我們再也不討論過去的事好嗎?無論對與錯,那都是已經過去了。」
其實奶奶說得話並無錯,我和沈易澤都結婚了,又有了孩子,再去計較他的過往,非要挖出他和劉玉涵的歷史,分辨出他愛我多一點,還是愛劉玉涵,又有什麼意思呢?難道我要為此就離婚嗎?愛情不是婚姻的全部。
「嗯!」我連忙點了三次頭,趁著氛圍不錯,順著台階往下走,接著說「最近,我也做了不少錯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可以嗎?」
「我怎麼會怪傻瓜呢?否則自己是什麼了?」沈易澤難得開玩笑逗我。
頓時間,我就氣得拿枕頭就要砸他,不知何時,我就學會了亂扔東西的壞毛病,可能是剛才自己做出了大動作,驚擾了裡面的傢伙,他狠狠地踢了我一腳。
雖然不是疼得驚人,但仍能無比清晰察覺疼痛,肚皮都疼了,在家上牽動了腰側,皺了眉喊了一聲,急忙伸手插著腰部,不會又扭傷了吧!
沈易澤不躲了,湊進來關切地問「怎麼了?」
「我扭到腰側了,還有剛才那個傢伙踢了我一腳!」我抱怨地向沈易澤敘說。
他立刻就彎腰,幾乎臉都貼著我的肚皮,他好奇地問「它踢你了嗎?醫術上說六七月正是孩子最鬧騰的時候!它還動嗎?我怎麼沒見它動了呢?」
前段時間,我和沈易澤鬧著矛盾,就像敵人見面分外眼紅,他從來就不曾如此靠近我,當然了,每當他出現的場合,我總是主動閃人,他從未見過孩子動,難免會新奇。
我笑著暗諷說「它要是經常這樣踢人,我不就痛死啊!可能它像某人吧!一睡醒了,就發起床氣呢!現在又睡了吧!」
沈易澤把手貼著我的肚皮,來回上下地摩挲,彷彿透過我摸著裡面的傢伙,果然是親爹啊!小傢伙又動了一下,力度不大,但肚皮輕微動了一下。
沈易澤笑得眼睛都彎成月亮的形狀,他說「阿靈,等小傢伙三歲時,我們就生個女兒吧!這樣兩兄妹的關係親近,哥哥又能照顧妹妹!」
在美國男女是比較公平的,按理來說,我們都可以詢問孩子的性別,只是遵守各人意願而已,一直以來,我都不問孩子性別,只是帶著某種神聖的期待等待它的降臨。
今天是我第一次知道孩子的性別,原來它是個男孩啊!事實上,我更希望生個女兒,她不再憂傷,不再難過,只是個長得漂亮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