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你放我走吧
明珍十分討厭這種感覺,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她不應該有任何的感覺。
她不能太快讓人發現她的事情,否則她就不能留在這裡,就沒有新鮮的血肉可以吃了。
午振飛迅速朝著低頭看向自己腳邊哪怕被樹葉包裹,也能看出的人頭,況且這個人頭還是午振飛認識的,前兩天還對著他獻媚的嬌嬌!
此時此刻她那雙總是故作可憐的眼睛,此刻裹在一堆亂草一樣的頭髮裡面,死不瞑目地瞪著他。
午振飛驚得後退了一步,下一個猛的朝著站在不遠處那個奇奇怪怪的黑袍女人看去——
那個黑袍女人很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已經露餡了,迅速朝著他的方向跑過來。
午振飛在力量型變異者中間是訓練最勤奮的,很快超越了基地裡面的很多人,每次出去搜集物資,他都是打頭陣的,在異能者裡面是很受歡迎的。
他自認為自己現在的能力,外面一次性碰見幾個喪屍,都不至於打不過,所以黑袍女人朝著他跑過來的時候,他只是調動全身的肌肉後退一步做好了對戰對手的準備,想要親手抓住這個殺人兇手。
但是午振飛估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黑袍女人,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殺人兇手,光線不太清楚,他沒有看到嬌嬌的人頭側面,有牙齒啃食的印跡,這個黑袍的女人,哪怕是看上去再像個人,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喪屍。
還是那種被咬之後迅速屍化到一半,又誤食了異能者晶核的——三階喪屍。
三階喪屍的實力,當然不是一個變異的異能者能夠對付得了的。
明珍朝著午振飛跑的速度快得驚人,而且在馬上就要到午振飛面前的時候,雙腳突然蹬地凌空飛起雙膝蓋前屈,直接撞在了午振飛的胸膛上。
衝力大到午振飛連想走幾步緩衝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向後趴在地上,後腦勺哐的一聲磕在了磚石地面,瞬間就昏了過去。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多,大部分的人都回自己的屋子去休息了,午振飛是因為自己給自己加強鍛煉,才會這個時間回來,恰好碰到了明珍。
例行巡視的人確實也去了明珍的屋子,但是明珍一向不跟任何人說話,一度讓人懷疑她是個啞巴,又從來也不出門,巡視的人沒有打開她的門,就以為她在裡頭,疏忽了。
午振飛頭部遭受劇烈的撞擊瞬間昏迷,明珍剛剛幾乎吃了一整個人,肚子大得不像樣,但她靈活得讓人難以思議,把午振飛撞倒之後,輕輕巧巧地落在地上,慢慢地走到午振飛的身邊,撿起了嬌嬌的頭又包進了自己的衣服裡頭。
但是她沒有馬上就走,而是站在午振飛的身邊垂頭看著昏死過去的他,猶豫了。
明珍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還是很難受,她自從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喪屍之後,幾乎沒有過這種情緒,沒有人能夠帶給她這種情緒,只有地上昏死的這個人。
明珍的一雙眼睛變為灰白色,緊緊盯著地上的午振飛,想了一會兒之後,低下頭拽起他的一隻腳,朝著自己屋子裡面拖進去。
他已經看到了嬌嬌的人頭,不能就這麼把他給放了,如果他醒過來之後,肯定會揭發她。
而且明珍剛剛想,這個人讓她這麼難受,如果她把他給吃了,這世界上就沒有人能讓她難受了。
明珍把午振飛一路拖回了自己的家,她甚至還知道在院子里挖一些土,用掃帚將一路上的血跡掩蓋之後,當血跡被泥土吸收之後又清掃乾淨。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她在屋子裡找了找,沒有繩子,只好用被子把午振飛給捲起來,又在外頭用被單牢牢地捆上,這才坐到了自己的炕邊上。
明珍是不會睡覺的,她感覺不到困,也感覺不到累,感覺不到疼痛……哦,現在能夠感覺到了。
她又按著自己已經停跳的心口位置,看著地上埋在被子里,只露一張臉的午振飛。
要不然現在就把他吃了吧?
還是算了,她已經有點撐了。
明珍就這麼看了午振飛整整一夜,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把他拖進了廚房,塞進了櫥櫃底下,和嬌嬌的人頭一起。
基地裡面失蹤了一個嬌嬌,可能不會引起什麼大的波瀾,因為平時她實在是討人嫌,沒有人喜歡她,都會覺得她消失是去躲懶了。
但是清早訓練的時候,基地裡面少了一個異能者,這就是一件大事了。
君月月一直都知道午振飛訓練得特別勤奮,在所有人全都結束訓練休息的時候,他還會自己給自己增加一些額外的訓練。
所以早上沒有看見他的時候,君月月還以為他是晚上的時候練得太晚了,所以早上沒能起得來。
但是中午的時候午振飛也不在,她就有一點疑惑,難道是病了嗎?
君月月派了一個人去午振飛住的地方找他,但是那個人很快回來,說午振飛並沒有在家。
出度假村的路只有弔橋,其它的地方已經全都被歷離強化過了,而且正常來說沒有人會私自出基地,因為相對於基地里的安全來說,一個人跑到外面去就是地獄模式。
而只要人在基地裡面,就是絕對安全的,所以中午沒有找到午振飛,君月月也沒有過度地在意,畢竟他那麼大一個人了,這世界又這麼瘋狂,偶爾的不想訓練,偶爾搞個人間消失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一直到晚上,君月月和方安虞懶得做東西,一起混到集體食堂裡頭去吃東西的時候還沒有看到午振飛,她就開始疑惑。
就算鬧情緒,或者說一個人跑去了哪裡訓練,也不至於不吃飯吧?
晚飯過後一些和午振飛比較相熟的異能者,都開始在基地裡頭尋找他,歷離也在大喇叭裡頭廣播,要午振飛聽到之後趕快回來。
君月月怕的倒不是別的,是午振飛急於升級,自己跑到外面去抓喪屍取晶核,這是十分愚蠢的做法,而且他們現在還沒有達到能夠升級的程度,貿然升級會很危險。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午振飛無影無蹤,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而當君月月知道不只是他,連嬌嬌也一塊消失了之後,心中不祥的預感越發的濃重。
方安虞推動異能,藉助植物搜索了基地裡面所有的角落,並沒有發現午振飛和嬌嬌的蹤跡。
君月月在屋子裡才開始坐立不安起來,她懷疑午振飛是出去了,但是弔橋那邊沒有開啟過的痕迹,那就只能是從後山出去的。
他平時經常去後山那邊訓練,從後山的牆翻到外面,這對於普通人可能有些難度,但是對於變異的異能者來說很簡單。
他和嬌嬌是一塊消失的,難道是兩個人一塊走了嗎?是他終於還是沒有經住嬌嬌的蠱惑,帶著她一塊私奔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一男一女突然間憑空消失,其中一個還是異能者,除了一起走了之外君月月想不到別的。
方安虞雖然能夠驅動植物,但是它們只能在驅使之下傳達一些信息,到處生長的植物本身是沒有生命的,所以在方安虞沒有驅動一些植物幫他去監視和觀察的時候,它們是無法自主發現和報告的,因此午振飛和嬌嬌的消失,君月月甚至連私奔都已經想到了。
卻沒有能夠想到他們現在正在基地裡面,一個前段時間才救上來,看上去毫無攻擊力甚至畏畏縮縮的一個女人屋子的櫥櫃裡頭。
明珍白天一整天只打開了一次門,是接那些人送進來的食物,這些食物她根本不吃,昨天把嬌嬌吃了之後,不過才一夜的時間,到現在她的肚子已經消化癟了,恢復到了原來,被撕咬得坑坑窪窪的乾癟樣子。
小村子這邊本來是有監控的,但是因為前段時間方安虞和君月月鬧彆扭,狂風暴雨了大半夜,監控就已經壞了,能勉強把電力恢復,都是因為他們倖存者裡面,有對電路還懂一些的人。
所以沒有任何人懷疑到明珍,甚至沒有人懷疑午振飛那樣的異能者,是被人給襲擊了,都以為他是帶著嬌嬌從基地裡頭跑出去了。
君月月他們不能這樣乾等著,無論午振飛是被嬌嬌鼓動帶著她跑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他們都必須想辦法去找一找,畢竟那是他們的同伴,和他們一起並肩作戰了很多回,也是君月月為數不多當做朋友的人。
他們組織了兩隻小隊,跑到後山尋找蹤跡,而此時此刻,被所有人認為已經私奔的兩個人……確切說是一個零一點人,嬌嬌就只剩個腦袋了,午振飛還是完整的,正被堵著嘴捆得密密實實的,在屋子的櫥櫃里掙扎得哐當哐當的。
嗚嗚嗚的聲音很小,嘴被堵著,又捆進被子裡頭,就算他有一身的力氣,也掙脫不出來。
明珍知道這個時候外面正在找午振飛,但她也沒有打算把他給放了,而是打算把他給吃了,那些人找不到,過幾天就不會再找了。
所以午振飛正撞得來勁的時候,明珍把他從碗櫃裡頭拖了出來,手裡提著一把菜刀,在他的脖子上頭比劃。
午振飛嗚嗚嗚的聲音頓時就止住了,畢竟就算他現在是有異能在身上,但是被菜刀豁開脖子也是活不了的。
他緊緊盯著這個奇怪的女人,對上她的眼睛的時候,午振飛有片刻的停滯,不過也只是片刻,因為明珍眼睛已經改變了顏色,變得淺了很多,看著他的眼神也和從前天差地別。
從前明珍看著他,眼睛裡頭是能夠灼傷人的熱情,但現在看著他,就像是在看著一塊肉,研究著從哪裡下口才合適。
明珍研究了一下,不太好下刀,因為午振飛的脖子都被被子給圍上了,砍起來很不方便。
像昨天那樣直接啃了嬌嬌當然也是可以的,但是那樣就很麻煩,會弄得到處都是,也比較耗費時間。
在那個大商場裡頭,那幾個人養著她的時候,都是把人剁好了才會送到她的屋子裡,明珍還真有點懷念那幾個人,不過這幫人如果不去商場的話,再過個幾天人就要被她給吃沒了,到時候明珍就會斷糧了。
明珍比劃了一會兒,直接一菜刀砍在了午振飛身上……被捆著的被子上。
她必須得把人先放出來才好下手,午振飛被嚇得嗚了一聲,但隨即身上一松,他連忙掙脫了被子,第一反應就是去攻擊明珍。
只可惜他被困的時間太久手腳不靈活,加上他的這點武力值,在明珍這個三階喪屍的面前,是真的不夠看。
他砸過來的拳頭,被明珍輕而易舉地撥開,明珍的菜刀,也實打實的朝著他的肩膀上砍下去。
幸虧午振飛的反應足夠快,原地翻滾了一下,狼狽又難看,卻切切實實躲過了明珍這一刀。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午振飛開口吼道。
但是下一刻他就被明珍掐住了脖子,明珍只要一用力,就能夠捏碎午振飛的喉骨,但是她並沒有立刻就殺掉午振飛,而是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
午振飛瞪著明珍,眼睛里充滿了恐懼,還有憤怒,而這種眼神明珍非常的熟悉。
午振飛曾經也用這種眼神這樣直奔的語氣看過她,那是一個喝醉酒醒來的早晨,其實明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當時確實想要和午振飛在一起,但她並沒有喪心病狂到要用那種辦法和午振飛在一起的地步。
她也是被害者,只是她沒有解釋,因為相比於午振飛的震驚和憤怒來說,當時她心裡的欣喜多過於驚訝,對兩個人在一起之後的期待,也多過當時那種糟糕的狀況。
明珍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想要和這個人在一起,又為什麼會為了這個人從車上跳下來。
這種感情她現在已經無法理解,所以她好奇,她開口問道,「我為什麼……會覺得心口疼?」
明珍已經好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她的聲音也很低很啞,但是她一開口,本來又已經趁著明珍發獃的功夫,拳頭揮到一半的午振飛突然僵在了明珍的腦袋旁邊。
午振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的喉嚨被明珍扼住,呼吸十分地不順暢,他覺得自己是因為窒息的原因導致的,已經出現了幻聽。
要不然為什麼面前這個古怪的女人,聲音和明珍一模一樣?!
午振飛的手和思想同步,下一刻就抓住了明珍擋著臉的黑布,用力扯了下來。
明珍微微側了一下頭,並不是因為她覺得自己現在太難看,而是她覺得要隱藏在人群當中,就不能暴露這些明顯撕咬的傷口,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但是接下來,好像世界都安靜下來一樣,午振飛微微張著嘴,動了好幾下,才低低地出聲了,「明……明珍?!」
「你怎麼……你這是怎麼了?」午振飛伸手要觸碰明珍的臉,卻被明珍給打開了,她沒有重新蓋住遮臉的布,就頂著這一臉一脖子猙獰扭曲的傷口,盯著午振飛看了一會兒,眼中的顏色漸漸變為灰白,所有的色彩被一片死灰所掩蓋,冰冷又詭異。
她又問了一遍,「我看到你,為什麼會心口疼?」
午振飛的眼淚掉下來,明珍手還掐著他的脖子,卻給他留下了呼吸的空隙。
午振飛的眼淚落在她的手背上,明珍像是被燙到了,迅速收回了手,她憤怒了,她覺得午振飛是在攻擊她。
明珍將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對著午振飛尖叫了一聲。
這聲音又尖銳又難聽,簡直能撕裂人的耳膜,綿長又悠遠,幾乎穿透了半個基地,午振飛捂著嘴,又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嘴裡甚至湧上一股腥甜。
等到明珍停下的時候,午振飛佝僂在地上,嘴裡不知道什麼地方咬破,血順著嘴角留下來。
君月月他們很顯然全都聽到了這種聲音,而明珍狂化,方安虞也瞬間就已經感覺到了強大喪屍的存在。
一眾異能者迅速朝著明珍屋子的方向跑過來,而明珍撲到了午振飛的身上,午振飛仰面朝天,看著他身上明顯已經不是人的明珍,眼淚順著眼角沒入鬢髮,並沒有再試圖去攻擊明珍,而是顫聲問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明珍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卻張開了嘴朝著他的脖子咬下去。
午振飛閉上眼睛,他甚至沒有掙扎,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掙扎,大概是明珍的模樣,太過讓他難以接受,又或許他是真的累了,累得一動也不想動。
午振飛那天昏過去了,他並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但是逃出來的只有三個人,姓張的被打死之後,所有的真相就只聽嬌嬌一個人說。
午振飛從來沒有相信過嬌嬌說的話,他有著各種各樣的猜測,卻猜不到明珍到底遭遇了什麼。
嬌嬌對明珍的死含含糊糊的,說她根本也沒有看清,但是直到午振飛看清了明珍的樣子的時候,他就徹底明白了,那些無處不在的猙獰傷,象徵著她到底經歷過什麼。
而明珍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子,午振飛根本不敢想象,說到底,是自己帶著她……是自己沒有用沒能護住她。
但是就在午振飛準備坦然接受明珍的嘶咬的時候,明珍卻在觸及午振飛脖頸的時候停住了動作。
她記得那樣一個早晨……她在午振飛的懷裡醒過來,那個時候午振飛的脖子也是離她這麼近,她當時也把嘴湊過去了,但她卻是笑著親吻了午振飛,哪怕她當時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些事情明珍全部都記得,但她不記得的是她為什麼會那麼做,她為什麼會那麼輕,那麼小心翼翼地去親吻一個睡著的人。
明珍根本無法理解,但她下不去口,她的心口太疼了。
明珍從午振飛身上起身,接著又是一陣尖叫,之後她按住自己的胸口,縮到了牆角邊,帶著一些恐懼地看著午振飛。
為什麼一想要吃他咬他,自己就會這麼疼呢。
午振飛坐了起來,他看向明珍,聲音哽咽得說不出話,明珍一直在朝著牆角縮,她發現自己害怕午振飛。
他看過來她的心口疼,他哭她的心口也會疼,碰到他的時候就會更疼。
午振飛朝著明珍爬過去,明珍就一個勁地尖叫,甚至跳起來,蹲在炕上警惕地看著他。
就在兩個人僵持的時候,門被推開,整個基地裡面所有有武力值的人,全部都過來了,把整個小屋子圍得密密實實的,君月月和方安虞他們衝進屋子裡的時候,就看到午振飛正在試圖靠近抱著腦袋蹲在牆角,不斷尖叫的女人。
這畫面怎麼看怎麼像是午振飛一個大男人正在試圖欺負女人,而衝進來的幾個人也是短暫地愣了一下。
但是隨著有人踢到了地上屬於嬌嬌的人頭,而那個女人也在尖叫的空隙當中抬起了頭,對午振飛狂躁道,「你別過來!」
君月月以及她身邊的幾個人,沒有人不認識明珍,雖然是已經變成這個樣子的明珍,但他們全都認出來了。
可是人真的變成這樣子還能活嗎,明珍身上爆發出來的尖叫聲還有她這個樣子竟然還能活蹦亂跳,早就已經說明了她的不對勁。
可眾人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麼辦,午振飛接近不了明珍,他眼裡全是淚,轉過頭看了君月月一眼,聲音哽咽,「明珍她……她變成喪屍了。」
一聽到喪屍,身後的人都躁動了起來,但是大部分都是疑惑的,因為明珍一身黑袍古古怪怪地把自己給捂起來,確實是很詭異,可她進基地里已經不是第一天了。
不過隨著午振飛再次試圖靠近,明珍的叫聲還有她變化的眼球,都已經證明了她是個喪屍,眾人正想動手,明珍卻突然間站起來,撞碎了身後的窗戶,迅速朝著外面奔跑而去。
眾人呼啦啦地朝著外面跑去,明珍的速度快得如果不是黑袍太寬大,根本肉眼難以捕捉。
一眾異能者緊隨其後,君月月的速度在變異者裡面已經屬於最快的,但是她也還差一點追不上明珍,方安虞的速度雖然不夠快,但是他能夠推動植物去阻攔明珍,明珍被絆倒了兩次,在地上滾了幾圈,緊接著被四處叢生糾纏的成蛛網狀的藤蔓扣在了地上,任憑她怎麼尖叫掙扎都越壓越緊。
意識到自己掙脫不出,明珍又叫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的聲音和先前那種不一樣,聲音並不是很大卻帶著某種奇異的震動一樣,基地裡面關著,用來給普通人訓練的那些喪屍,頓時此起彼伏地嚎叫了起來。
君月月立刻喊到,「她在召喚同伴,堵住她的嘴!」
藤蔓瞬間纏縛過明珍的臉上,很快將她的嘴給堵住了,她像一隻粘在蜘蛛網上的小蟲,再也動不了也叫不出了。
午振飛快速跑到明珍的旁邊,方安虞將那些壓住她的藤蔓都纏覆在她的身上,像一個密密實實的綠繭,只露出明珍的眼睛和頭頂。
午振飛跪坐在明珍的身邊,伸手去扶她,明珍看向他的眼神卻充滿了恐懼和抗拒,嗓子里不斷發出嗚嗚的警告。
眾人看到明珍被抓住之後鬆了一口氣,他們抬著明珍,將她關到了一個專門用來關喪屍的鐵籠子裡面。
眾人都去檢查基地裡面有沒有什麼漏洞,發現基地的前後左右,都因為明珍剛才的幾聲尖叫,聚集了很多遊盪的喪屍。
幸好圍牆加固過,弔橋那裡也沒有那麼輕鬆地就爬過來,暫時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不過他們又仔細檢查了所有的地方,還加設了巡視的小隊,用來清除圍攏在牆邊的喪屍,還確保沒有任何遺漏的地方讓喪屍鑽進基地裡面。
午振飛一直到看著明珍被關進籠子里他都還沒走,君月月不知道他對明珍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但就算是看到一個自己認識的陌生人變成這樣,心裡也不會好過。
她拍了拍午振飛的肩膀,沒說出什麼安慰的話,午振飛卻對君月月說,「她沒有咬我……」
君月月本來轉身要走,聽午振飛說了這樣一句話之後,腳步一頓,午振飛說,「她有機會咬我的,我根本都沒有動,但是她最後沒有咬我,她還保留著意識,她和那些二階喪屍並不一樣……」
君月月沉默了片刻說道,「可是她吃了嬌嬌,振飛,我知道你的心裡不好受,但看她的樣子她確實不是二階喪屍。」
午振飛滿眼通紅地轉頭對上君月月,君月月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雖然沒有見過,也不知道明珍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能夠說話,有那種速度和力量,僅憑剛才叫的那兩聲就召喚了成百上千的喪屍,明珍並不是二階喪屍,她是三階。」
午振飛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君月月又說,「三階喪屍,是能夠回想起生前的事情的,所以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認識你。」
君月月又捏了捏他的肩膀,對午振飛說,「我們只能暫時關著她,她記得你,你有什麼話……就和她說說吧。」
君月月沒有說的,是三階喪屍的能力強悍到他們難以想象,會吸引成千上萬的喪屍形成喪屍潮,供她來驅使,甚至不是像二階喪屍那樣,只是漫無目的地朝上沖朝上撲。
一旦指揮喪屍的變成了三階,擁有人類智慧的指揮者指揮出來的不死軍隊,將擁有難以想象的強悍破壞力。
所以明珍……在他們檢查好基地漏洞做好防禦之後,必須殺掉。
午振飛站在籠子前面,明珍被困著,被樹藤堵著,但還是縮在最角落裡面不肯朝他靠近。
「那天我昏過去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到底是怎麼才會變成這樣的……」午振飛簡直在自言自語,無論他說什麼明珍都不給任何的反應,甚至不搖頭也不點頭。
到最後索性閉上了眼睛,靠在籠子裡頭,無聲擴散著她的能力,在召喚著附近的喪屍。
君月月到底沒有見識過三階喪屍,她對三階喪屍的能力知道得很有限,所以她並不知道不通過喊叫,明珍也能夠召集同伴。
但是午振飛一直在說話,這些話干擾了明珍,她在召集同伴來救她,但午振飛卻一直打斷她。
明珍忍無可忍,像個炮彈一樣從裡面突然間撞過來,撞在午振飛面前的籠子上,試圖把他給嚇走。
但午振飛卻只是滿臉愧疚地看著明珍,並沒有走。
明珍一下一下地撞,力度用得特別大,畢竟她也不會疼,但是她身上捆著的畢竟是藤蔓,撞了幾下之後臉上的就鬆散開了。
明珍張嘴正要喊,突然間午振飛從籠子裡面伸出手,一手勾住了她的后脖子,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明珍頓了下,就真的沒有再喊,並不是她本身不想喊,她被抓住肯定要求救的,但是她閉嘴是還在人類時候的習慣。
眾所周知,在喜歡人的面前,總是會格外地話多,和午振飛在一起的時候明珍時常聒噪得像一隻鸚鵡,午振飛有時候忍無可忍,就會用這種姿勢堵住她的嘴。
這是兩個人從那一夜之後,為數不多的觸碰,到後來明珍為了讓午振飛這樣碰一碰她,就會故意找話說。
而只要午振飛這樣,她就會老老實實地閉嘴,不再惹他煩。
兩個人這樣對視了一會兒,午振飛對明珍說道,「你不要喊好不好。」
從見到明珍開始,午振飛就知道她已經不是人了,但因為明珍先前沒有咬他,午振飛就抱著最後一點的奢望,幾乎是祈求地看著明珍。
甚至不知道明珍能不能聽懂,他以為明珍不會聽他的話。
但明珍真的點了點頭,午振飛眼圈通紅,慢慢鬆開了手,明珍真的沒有叫,而是靜靜地看著午振飛,和先前的恐懼和抗拒也不同。
「你放我走,」明珍突然間開口說,「你放我走吧,我是為了你才變成這樣的。」
午振飛其實已經猜到了,他感覺心臟被重重地捏揉著,顫聲問道,「你為什麼要殺了嬌嬌,是她害了你嗎?!」
「是的,是她鼓動那個來接你的姓張的軍官,」明珍沒什麼感情地說道,「當時有很多喪屍追著車,她說讓那個軍官把你給扔下車,因為你已經昏死過去了,頭上全都是血,可能活不成了。」
「是我主動跳下去的,」明珍用一種毫無感情毫無起伏的調子說,「因為我愛你,我想讓你活著。」
午振飛緊緊地抓著欄杆,哽咽得說話都變了調子,表情都扭曲了,「對不起……是我沒用,是我害了你……」
「你放我走吧,我只殺了嬌嬌的,」明珍的眸色淺淡,在這樣的夜裡,透著一股近乎於單純的清澈。
她循循善誘,用根本不高明的言語欺騙午振飛,「你救救我,我那麼愛你,我已經為你死了,你不感動嗎?」
明珍從來沒有這樣對午振飛說過話,卑微地愛著一個人的時候,是沒有辦法把愛這種話說出來的。
明珍坑窪的臉上甚至帶著一點笑意,隔著鐵籠子湊近午振飛,「結婚之前那一次的葯,我也是受害者,我從來沒有害過你,我一直這麼愛你,你可憐我一次吧。」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地讓人哭笑不得,明珍從前的小心翼翼示好,敏感脆弱的傾慕,從來沒有打動過午振飛。
而相反此時此刻,她頂著這樣一副比鬼還可怕的容貌,說著她自己都已經不再理解的愛,卻成功地讓午振飛崩潰,愧疚還有說不清楚的心疼,讓他慢慢抓著籠子蹲下來,哽咽出聲。
明珍貼著籠子站著,她被捆得像一隻蠶,她下垂看著午振飛的頭頂,她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夜色里,她顏色淺淡的眸子,是清澈,可只要你仔細地看,就會發現裡面是一片沉靜的死灰。
除了明珍的這個籠子之外,他們周圍還有其它的籠子,裝著的都是喪屍,把守的人在不遠處的門口。
午振飛是被殘忍的事實碾碎了心,也是被明珍的話給沖昏了頭,他蹲了片刻之後站起來狠狠抹了眼淚,朝著門口走去,很快把門口守著的兩個普通人弄昏了。
明珍沒有想到午振飛真的會打算放了她,當午振飛利用自己的異能把籠子給強行拽開,又扯斷了明珍身上的藤蔓,拉著明珍躲避人群,朝著後山跑的時候。
明珍的心又開始絞痛起來。
午振飛經常在後山鍛煉,知道那裡是絕對沒有人去的,有他的幫助明珍很容易地就從石牆上滑了下去,黑袍融入夜色毫無違和,明珍很快消失不見。
而午振飛回到基地的時候,等著他的,卻是察覺明珍已經跑了,正嚴陣以待的眾人們。
君月月走上前,表情扭曲了一瞬間,照著他肩頭狠狠捶了一下,「你他媽的,她活著的時候你不好好地對她,她變成了喪屍,你卻要把她放走,你知道三階喪屍有多強悍的能力嗎?!」
「如果她回來報復,我們所有人都會被你毀了!」
午振飛抿著嘴唇,片刻之後跪在了眾人面前,垂下頭道,「對不起,但是她答應過了,不會回來了,她只是來找嬌嬌報仇的。」
「你相信她說的話了?」君月月聲音發飄,「那你知不知道我們剛才清點人數的時候,發現住宿樓那邊有一個沒有兒女親人,獨自一個人住在住宿樓小單間的老太太……」
君月月聲音斷了一下,強壓著顫音說道,「屋子裡就只剩一灘血和被咬碎的骨頭渣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明珍:我是一個么得感情的喪屍。
午振飛:嗚嗚嗚嗚,我第一次知道了她那麼愛我。
作者:自古深情留不住……
——
最後一個小**,推完之後末世番外結束,我還想虞美人年輕的時候,呸,少年的時候。
以及,已經開始準備新文了,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