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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裴廷被父親叫回了老宅,他抵達的時候,五嫂接過他的外套,小心地說先生心情不是很好。

  自從逐步接手家業,並明確自己想要的人是誰后,裴廷就想過以後他不一定能夠讓父親事事順心。

  扶梯上樓,他的父親站在書桌前寫毛筆字,頭也不抬,單刀直入道:「你最近把顧家那小子帶回家,還送到公司?」

  裴廷在幾步之遙站定:「一場朋友,能幫就幫。」

  裴父停筆望他:「只是朋友,你做什麼一直往北京那邊打探,想幫顧正?」

  「沒有,父親都做不到的事,我哪有什麼辦法。」裴廷恭敬道。

  裴父繼續寫字:「你和卿蘭都處了這麼些年了,昨天我和你楊叔討論過了,下個月有個好日子,先訂婚吧。」

  裴廷雙手握緊了:「我覺得有點太急了,還是……」

  裴父摔了筆,書房氣氛瞬間低沉:「不願意?不願意你就讓顧家的小子從哪來,回哪去!」

  他背著手,從書桌繞到裴廷身前:「你的路該怎麼走,最好搞搞清楚。」

  從書房出來,裴廷慢慢抬起臉,同裴父一樣相似的眼,平靜地望著面前的長廊。他的路該怎麼走,他心有數,也最清楚。

  此時,顧寶正在和紀圖一起看店鋪,裴廷說了要幫,給的地段都非常好。基本只有內部才能拿到這麼好的鋪位,價格也很好。

  紀圖都不敢置信,問顧寶到底怎麼回事,顧寶紅著臉答:「我回家的時候跟他提了一嘴,哥就說他可以幫忙。」

  紀圖讚歎道:「你和裴廷的關係真好,雖然你們當年就很好,這麼些年,有裴廷陪著你,我也就放心了。」

  不知怎麼的,顧寶沒辦法跟紀圖說他們的關係。

  其實沒什麼好瞞的,說了就說了。可是該怎麼解釋,說他為了這些「好」,和裴廷在一起了?

  中午的時候,裴廷過來找顧寶,順便請紀圖吃飯。用餐期間,裴廷自在地提顧寶倒茶,甚至用紙巾給顧寶擦嘴。

  紀圖自己就是gay,早就覺得裴廷看顧寶的目光不一般,如今看顧寶有點躲閃,不是很自在的模樣,紀圖也覺得尷尬起來。

  桌上唯一不尷尬的人,可能只有裴廷吧。

  紀圖乾笑道:「你們關係真好。」

  裴廷將手裡顧寶用過的餐巾疊了疊,並不避諱地擦拭自己的嘴角,笑道:「是啊。」

  他把手放在桌上,看向顧寶。

  顧寶與裴廷對視數秒,嘆了口氣,自動把手放進了裴廷的掌心裡,對紀圖說:「他是我男朋友。」

  其實他們誰也沒說過在一起交往之類的話題,但彼此已經默認,今天是第一次提到,在顧寶的朋友面前。

  裴廷滿意地握緊了顧寶的手,看向一臉震驚的紀圖:「嗯,我們是戀人。」

  曾經的鐵三角,這下全gay了,不愧是三角形,都是彎的。

  紀圖吃了兩顆冰淇凌才能平復心情,乾巴巴地說:「恭喜你們,早生……不是,百年好合。」

  裴廷拉著顧寶的手,自然地接受祝福:「謝謝。」

  與紀圖分別,顧寶已經從被裴廷逼著出櫃的心情中平復下來。倒不是因為說不能讓紀圖知道,而是主動承認和被迫承認,感覺完全是天差地別。

  越在裴廷身邊留著,顧寶就感覺原來的自己被壓縮得越來越小,逐漸變得失去自我。

  他想要的戀愛,不是這樣的。哪怕他欠裴廷許多,但他依然想要平等的愛。

  兩人一同上了車,裴廷主動道:「在你朋友面前承認我,是件這麼難的事嗎?」

  顧寶垂眸:「不是,只是如果你下一次能夠提前跟我商量一下會更好。」

  裴廷反問:「你和范嬌在一起的時候,公布也需要商量?」

  這怎麼能一樣,顧寶望向了裴廷,有許多話要反駁,卻在裴廷的審視下,步步退敗,他低下頭:「嗯,你說得對。」

  裴廷逼了他,又來哄他。他解開了顧寶的安全帶,將人摟了過去:「好了,我開玩笑的,沒想和范嬌比,只是覺得紀圖應該能理解我們的關係。」

  顧寶下巴靠著裴廷,委屈道:「我不喜歡這樣,你什麼都不跟我商量,自己就決定了。」

  裴廷沒出聲,只是安撫地拍著他,顧寶說:「我的確和范嬌交往過,可是這能怎麼辦,這就是我的過去,已經不能改了,你要我怎麼辦呢?」

  聽出顧寶語氣里的痛苦,裴廷親在他的鬢角:「我只要你愛我。」

  「顧寶,你愛我嗎?」裴廷鬆開顧寶,望著他眼睛問。

  我愛你,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只需要張開就能說出來。世上有那麼多人說我愛你,有各種語言,各種場合,各種聲音。這不該是有負擔的話,卻在此刻,重如千鈞。

  顧寶張開了嘴,想要發聲,他甚至以為自己要成功了。可事實上,包圍著他和裴廷的只有無盡的沉默。

  他眼看這裴廷的眼神由期待到沉寂,抱著他的手也要收回。一股力量到底將那三個字從顧寶的嘴裡逼了出來:「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顧寶急促地說著,他重新抱住了裴廷,一顆心砰砰地跳,卻沒有多少甜意,更多的是慌張,害怕。

  他怕裴廷失望,也煩糾結的自己,更無法忍受裴廷這時的表情。

  裴廷彷彿心滿意足的,重新抱住了他:「我也愛你。」

  回到公司,迎接顧寶的是一紙調遣文件,將他從私人助理的位置,調到了子公司的公關部。

  裴廷看到那文件,就青著臉去了人事部一趟,顧寶則對這個調遣文件莫名其妙,吳鳴山湊過來跟他說:「我幫你打聽過了,這文件直接從大老闆那裡下來的,裴總找人事部也沒有用。」

  公司的大老闆,除了裴廷的父親還有誰。

  是他們的事情被裴父知道了?知道了多少?應該不知道吧,他們才在一起啊,而且真知道了,怎麼不是直接解僱他,還把他調到另一家公司?

  果然吳鳴山說得沒錯,裴廷怒沖沖地去,鎩羽而歸。

  顧寶看他的臉色就明白了,起身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整理出一個小小的箱子。

  裴廷掃了他一眼,轉身就進了辦公室。顧寶把東西都整理好后,嘆了口氣,進去哄男友。

  坐在辦公桌后的裴廷聽到他進門的動靜,也不管他,顧寶走到他面前蹲下,把腦袋湊了過去。

  裴廷依然不理他,顧寶抓著他的手,往自己腦袋上拉:「給你揉。」

  那手放在他頭上,沒有任何動靜,裴廷冷眼望他:「你不是都收好東西了,怎麼還不去。」

  這事又不是他的錯,裴廷這是哪門子邪火。顧寶無奈道:「文件上說了,後天才去報道。」

  裴廷的手順著他的腦袋往下滑,掐住了他下巴,冷聲道:「是嗎,我看你沒有半點捨不得。」

  原來問題在這裡啊,顧寶恍然大悟,也確得自己全程表現,確實太平靜了些,就顯得只有裴廷一個人著急了。

  顧寶討好地笑道:「我們不是住在一起嗎,晚上也能見面啊。」

  裴廷的指腹摩挲著顧寶的下巴:「不夠。」

  怎麼不夠,哪有情侶天天膩在一起,他和范嬌以前半年才見一次,後來天天見,新鮮感都沒有了,他還沒忘記他跟范嬌到底是怎麼黃的。

  顧寶眨了眨眼:「那你把這個調遣令改了。」

  這話顯然戳到裴廷的痛楚,他要是有辦法,現在就不至於生氣了。

  顧寶試探性地說:「要不我辭職吧?」

  裴廷面露掙扎,好似對他的提議很動心,卻又被理智所阻止,到底他還是說:「算了,公關部能學到的東西不少,你過去也好。」

  說完以後,裴廷就悶著臉,繼續辦公。顧寶坐在辦公室的地毯上,笑眯眯道:「不是嫌在一起的時間不夠嗎,現在又不多看我幾眼?」

  裴廷:「你有什麼好看的。」這話說的,好像剛才因為顧寶被調離他身邊,甚至想顧寶辭職的人不是他一樣。

  顧寶故意湊到他面前:「不好看嗎,我覺得挺好看的啊。」

  裴廷沒那麼好哄,顧寶收拾東西的模樣明顯在人心裡留了個差評。

  顧寶一咬牙,騎上了裴廷的腿,手臂摟著肩,出賣色相:「親嗎?」

  果然,這套對所有男人都很管用。他第一次主動,效果很給力,裴廷色令智昏,忘掉了手中的公事,把人推到辦公桌上,親得顧寶差點連衣服都被脫了。

  還是顧寶找回理智,覺得如果在這裡亂來被發現,那可就不是被調去分公司能解決的事情了。

  顧寶曾經以為,把他調去分公司,肯定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等著他。實際上等著他的卻是所有新人都會面臨的境地,就是從打雜開始,等到上手了才能和部門的其他人一樣,處理公事。

  來到分公司后,顧寶就很忙,每日早出晚歸,公司里的雜活一大堆。周末難得放假,還要去醫院看他媽,即使跟裴廷同住一個屋檐,也沒多少時間能在一起。

  除了晚上,他會留在裴廷房間,兩個人依然會有親密的行為。

  每一晚都在循序漸進,裴廷有一次甚至用手指將他送到了頂峰。

  可以說除了最後一步進入,他們幾乎能試的邊緣行為,都試過了。有時候顧寶都在奇怪裴廷在等什麼,難道是等他自己主動求著最後一步嗎,顧寶很懷疑他這輩子都說不出口。

  但想起一日比一日纏綿的情事,顧寶又沒那麼堅定了。

  周末,顧寶照舊去找湯玉美,裴廷從前日就出差去了,今天都還沒到家。

  顧寶抱著花來到了病房裡,卻見到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客人穿著淺色裙子,坐在湯玉美床前,正和她說話。

  她聽到開門的動靜,回頭看他,沖他一笑:「顧寶,我回來了。」

  顧寶抱著花,傻在了病房門口。湯玉美面露感慨地催促顧寶:「傻兒子,還不過來,嬌嬌一大早就來了,等你很久了。」

  湯玉美可惜地看著差點成為她兒媳婦的范嬌,親熱道:「你餓不餓,我叫寶寶帶你去吃飯吧,你陪了我夠久了。」

  范嬌忙道:「沒關係,我就是來看看阿姨你,本來都打算回去了。」

  顧寶走到病床旁,把花處理了一下,插進花瓶里,他問:「什麼時候回的國,怎麼都不說一聲。」

  范嬌:「才回來沒多久,想阿姨了,所以過來看看。」

  顧寶和范嬌來往沒多少分手情侶的尷尬,落在湯玉美眼中,直接就變成了二人要死灰復燃。

  她趕緊讓顧寶帶人去吃飯,好讓出空間,叫二人獨處。

  看湯玉美這樣起勁,顧寶便把范嬌帶出去了,出了病房就說:「剩下的五萬,我很快就能還你了。」

  范嬌嗔道:「什麼啊,你以為我特意過來討債的啊?」

  顧寶:「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范嬌笑了:「去吃飯吧,我的確餓了。」

  兩人前往醫院附近的餐廳,環境一般,還是露天的,頂上只有一個遮陽篷。顧寶來這家醫院慣了,基本吃遍了附近的飯店,味道來說,這家最好。

  顧寶洗好了餐具,推給范嬌,他從來都很紳士,范嬌對他這一舉措,也挺懷念的:「在外國的時候就很擔心你,你還好吧。」

  顧寶平靜道:「挺好的,你呢,怎麼回來了,不是明年才畢業嗎?」

  話音剛落,范嬌面容就有點閃爍。和范嬌交往過一段時間,顧寶怎麼會不知道這是范嬌心裡有事的表現。

  他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范嬌糾結地捏緊了裙子,猶豫了許久,正打算開口,一陣鈴聲阻止了他。

  顧寶看了眼手機,露出了個笑來。在范嬌眼中,這個笑很真心,就像手機那頭是一個讓顧寶想起來,都忍不住開心的一個人。

  顧寶接通了電話,語調很軟:「喂,你到家了嗎?」

  裴廷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有點奇怪:「嗯,你去哪了?」

  顧寶:「還能去哪,我來看我媽了。」

  裴廷:「一個人嗎?」

  顧寶看向了對面的范嬌,沒有立刻答話。

  飯店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靜靜泊著,裴廷拿著手機,看著那兩人。

  他聽見顧寶含笑的聲音,對他說:「不是,兩個人。」

  裴廷心下稍松,他想,他願意等顧寶解釋,也想做一個嫉妒心別那麼重的男人,顧寶肯坦誠,他沒必要小題大做。

  緊接著,他聽見顧寶說:「我和我媽一起呢,當然是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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