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多事之秋
人性往返不定如同多雨的秋,法官一錘定音給宋家籠罩了烏雲。
宋父腳步沉重地走出同城的表兄家,一回想起今日求東告西的落魄模樣他就咬牙切齒。
宋家如日中天時,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依附上來,現在出了事恨不得把「我與宋家沒關係」的標籤貼身上,接連碰壁的導致宋父都忍不住對宋瑤有了埋怨的情緒。
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啊!宋父嘆了口氣,讓司機開回宋家,往日里人來人往的熱鬧場景不復存在,庭院的大門敞開著,破落的樹葉被蕭瑟的風吹起,傭人早就被一小時前發生的場景嚇破了膽,現在哪有人繼續打掃。
被判下賄賂罪的宋瑤氣急敗壞的在房間大肆摔砸花瓶桌椅,形如瘋子,她知道自己逃不過了,恐懼像一條蛇纏緊了喉嚨,宋瑤恨葉思嘉,恨琳達膽小如鼠,更不甘心,憑什麼葉思嘉遇到什麼問題有人出手相助化解危機。
而她呢?什麼都沒有,前幾天還纏著她做美甲的幾個小姐妹一聽出事了,直接拉黑了她。
發泄完怒火,宋瑤雙目無神地癱坐在地,遠處的警笛聲已經傳了過來,一聲一聲擊潰她的心理防線,宋父走了進來,目光悲痛,宋瑤看到自己的父親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似地撲上去抓住宋父的手臂,哀求道:「爸,救救我,我不能坐牢,你忍心看女兒一輩子被毀了嗎?」
宋父抹了一把眼睛,雖然恨女兒不爭氣但還是安慰道:「我會幫你打點的,會沒事的。」宋瑤在嗚咽中被警察帶走,只留下一個人人避之的宋家和一堆爛攤子。
眼看著女兒被帶走,宋父整個人像蒼老了數十歲,他打電話約當地的警察局局長吃飯,卻被一口回絕,局長支支吾吾道:「宋總啊,最近上頭查得嚴,我們這些人也不好辦什麼事啊。」說完不給宋父挽留的機會,就掛斷了電話。
局長掛了電話后,放鬆地長呼出一口氣,就在前幾個小時,他接待了陸家的人,不是別的小貓小狗,正是陸靳言本人親臨,陸靳言看過去一眼,局長就腦門冒汗,他開口說出此行目的:「宋瑤這牢是一定得坐的,麻煩局長推了宋家這次人情。」
聽起來雖然是請求,但語氣卻不容置疑,局長也是個商政老油條,消息靈通早就知道,宋家大勢已去犯不著為了莫須有的人情得罪陸家,於是他趕緊點頭應承下來,陸靳言看他識趣,滿意地帶著一行人走了。
宋父不肯放棄,接連拜訪當地的商政大腕,無一例外都碰了一鼻子灰,他也是久經沙場的,來去因果想明白了也就知道肯定是陸家先行一步警告了這些人,鐵了心要讓宋瑤坐牢坐個十年八年。
陸靳言那邊他是求不動了,只能從陸母下手,宋父想到可以求陸母幫忙,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他趕緊催促司機開車去陸家。
車窗外的景色一變再變,宋父心跳也越發快,直到陸家別墅映入眼帘,他才反應過來:萬一陸靳言也在該怎麼辦呢?不過轉念一想,兩家畢竟交好多年,陸母又是看著宋瑤長大了,陸靳言再怎麼強勢,也應當顧及一下陸母和他的臉面。
宋父放下心來,下了車就直奔陸家正廳。
陸母正在庭院里修剪花枝,聽到傭人過來說宋總拜訪,眼裡劃過一絲驚訝,如今誰都知道宋瑤出了那檔子事,最先受害的就是陸家工作室,按理說兩家現在應該已經撕破臉皮,互不來往才對,怎麼宋父還登門了?
陸母將剪刀遞給傭人,抬手整理了一下儀容,恢復嚴肅矜貴的姿態,帶著傭人去正廳看看宋父打的什麼算盤。
宋父在陸家正廳沒有坐也沒有喝茶,反而焦急地來回踱步,陸靳言不在正合他意,只要對陸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就能救宋瑤了,因此一看到陸母踏進門,他就趕緊迎上去,「這事是瑤瑤不對,求靳言高抬貴手饒了她這次吧,我把瑤瑤帶回家一定好好教訓。」
陸母神色複雜,宋瑤為了對付葉思嘉不顧舊情,帶著陸家工作室一併拖下水,著實讓她心寒,她就想不通,以前天真可愛的小姑娘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眼見陸母一聲不吭,宋父急得老淚縱橫,「你也是看著瑤瑤長大了,怎麼捨得讓一個小姑娘坐牢啊,一坐牢一輩子就毀了啊。」
陸母深深地嘆了口氣,宋瑤打小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長大,嚴格如她也忍不住有了憐愛之心,確實像宋父說的,十年青春浪費進牢獄,宋瑤這一身都不能再抬起頭了。
宋父看陸母表情鬆動,作勢要跪下來,被陸母眼疾手快地攔住,「這事是靳言一手處理的,我只能幫你勸勸他。」
宋父感激地直點頭,得了陸母的保證才放心地回家。
夕陽漸下,晚霞層染,陸母帶著心思提前讓人備好晚餐,打電話讓陸靳言回家,陸靳言一聽就知道陸母答應了宋父的請求,是來說服他放過宋瑤的。
但名義上是一起吃飯,陸靳言沒有推脫,處理完手頭上的事,發條信息叮囑葉思嘉忙完設計圖記得吃飯,就遣司機開車回家。
陸母在餐廳等候,看到陸靳言風塵僕僕地回家,心裡感慨居多:孩子長大了,恩怨也有了,按理說她不該摻和的,靳言有自己的主意也是好事。
陸靳言落座后就一直在等陸母發話,但餐桌上只有叮噹的餐叉聲,直到末尾陸母才開口:「你宋家叔叔今天找我來了。」
陸靳言黑眸幽神,一言不發,常人估計就被嚇退了,可陸母習慣了繼續道:「你和宋瑤也算青梅竹馬,倒不必做得這麼絕。」
陸靳言薄唇抿出刀刃似地弧度,語氣平靜卻篤定:「您的兒媳只會是葉思嘉,她是我們陸家的人,宋瑤動了陸家的公司、動了陸家的人,沒留下的必要。」
陸母放下刀叉,仔細看著自己兒子的神情,半點沒鬆懈的痕迹,她自然是了解陸靳言的,只是在心裡嘆氣,卻沒有再勉強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