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明鎮少爺饒命
戚明鎮一口氣跑回自己院子,胸中有什麼東西在左衝右突,彷彿很快就要咬開胸腔,猙獰而出。
他狠狠一拳砸在樹上,怒氣未消時,瞥見了長廊中經過的人。
折枝拎著食盒走過,見到他,小心翼翼地彎腰行禮。
「奴婢見過明鎮少爺——」
「這是去做什麼?」戚明鎮綳著臉問
「回明鎮少爺,奴婢給容媽媽送飯去了。」
戚明鎮眼中起了微妙的變化,他怎麼把她給忘了?
「容媽媽被關在柴房中也有好些日子了,是時候去看看她了。」他語氣帶著莫名的古怪。
折枝毫不懷疑地將鑰匙交給他,容媽媽曾經屢次剋扣南偏院的銀兩,戚明鎮不喜歡她,去看看熱鬧也很正常。
柴房裡,容媽媽蜷縮在一團乾草上,頭髮凌亂,衣服破舊。
聽到「吱呀」的開門聲,容媽媽以為折枝去而復返,精神萎靡地不想動彈。
「容媽媽,我來解救你來了。」一道聲音輕輕說道。
容媽媽精神一振,莫非柯氏派人來救自己了?
她勉力撐著地面坐起來,眼裡的欣喜還未點燃,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七歲孩童。
「明鎮少爺……」容媽媽訥訥開口,待看到他手中持的鞭子,已是面如死灰。
戚明鎮嘴角噙著嗜血的微笑,「容媽媽可還記得,過往你對我們兄妹三人的照顧?」
面前的陰影逐漸靠近,風將窗戶重重地關上,容媽媽神情逐漸恐慌。
「明鎮少爺饒命……」
鞭子落在身上的霎那,一抹鮮血濺在牆上。
戚昭回到院落,換上自己的小碎花闊腿褲準備跑步。
山芙見她要去運動,端起桌上的果盤便要跟上。
戚昭瞅了她一眼,忽然生出了一個主意。
「山芙,你有沒有覺得,只要多走幾步路,就會覺得渾身疲軟冒虛汗,偶爾蹲久了站起來,還會頭暈眼花犯噁心?」
山芙一臉驚訝,繼而滿臉崇拜地表示:「小姐怎麼連這也知道?」
戚昭心裡想,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古代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家境好一點的,也是坐轎子跟馬車出行,哪裡有什麼運動的機會?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古人壽命不長,女子更是染上一點風寒就香消玉殞,要不怎麼會有紅顏薄命這個詞呢。
她挑了挑眉,「不如這樣,以後我跑步的時候,你跟在我身後一起跑吧,別一路伺候我了。」
山芙睜大眼睛,雙手拚命搖擺,「小姐,山芙不喜歡跑步。」
戚昭不由分說地將她拖出去,「不試試你怎麼會知道不喜歡?跑步的好處可多了,你快跟上來!」
於是當天,戚府上下所有的人,全都目睹了一處奇景。
戚昭穿著一條肥大的碎花褲,扎著丸子頭,圍著戚府精神昂揚地跑步,她身後跟著一名丫鬟,大汗淋漓地踉蹌著,試圖跟上她的步伐。
「小姐,我快跟不上了!」
山芙氣喘如牛,嘴上哀求著,腳下不敢停。
戚昭放慢腳步,出聲鼓勵,「山芙,不要輕易放棄!擺動兩側手臂,盡情跑起來!」
下人們紛紛聚在一旁看新奇,還有舉起手給她們喝彩加油的,就連柯氏與戚婉也被驚動,走到花園裡看個究竟。
戚婉睜大眼睛看了半天,忍不住露出疑惑的表情。
「娘,她怎麼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她就不怕丟臉嗎?」
柯氏輕聲冷笑,「怕是她也知道自己又丑又胖,再怎麼打扮也不如你,這才徹底放棄了吧。」
「倒是婉兒,你是未來的太子妃,可千萬別像她一樣自甘墮落,在嫁進東宮之前,你一定要事事端莊守禮,不可行差踏錯一步,知道嗎?」
戚婉臉上浮起自傲的笑,「娘放心,女兒對自己有自信,倒也不需淪落到需要跟這頭肥豬對比。」
這邊,戚昭絲毫不知道,有人正在自己身上找優越感,跑完十圈,她停下來等山芙。
山芙腳步虛浮地出現,氣若遊絲,「小……小姐,可算跑完了。」
戚昭笑意淺淺,「辛苦了,能堅持下來不容易,但只要堅持了一次,就能堅持第二次,第三次,以後山芙也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才對。」
山芙眼中露出堅定的神色,「奴婢聽小姐的!」
「好了,我們回去洗漱吧,濕衣服在身上穿久了會著涼的。」戚昭說。
兩人正要原路返回,一道凄厲的聲音不知從哪兒鑽出來,在風聲中顯得毛骨悚然。
戚昭腳步一頓,視線看向了南偏院的柴房。
「小姐,怎麼了?」山芙懵懂停下。
聲音消散了,四周寂靜無聲,可戚昭心裡卻有種不妙的感覺。
她眉頭緊皺,「跟我去偏院,我想去看看明鎮。」
但願剛剛聽到的聲音,只是她的錯覺。
柴房裡,地上躺著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只有等對方不停顫動的時候,才能看出那是一個人。
「少爺……饒命……」
容媽媽雙手痙攣地扣住戚明鎮的腳腕,努力從嗓子眼裡擠出聲音。
戚明鎮露出詫異的神色,「饒命?當初我們兄妹三人差點餓死的時候,你饒過我們了嗎?」
容媽媽後悔得老淚縱橫,「跟老奴沒有關係,那都是夫……不,是柯氏在作祟,老奴只不過是奉命執行……」
「你也本可以悄悄留情……」
戚明鎮執起手中鞭子,語氣帶著一絲邪惡,「在我心裡,容媽媽的命,不值錢。」
最後一鞭,是沖著容媽媽的命去的,可半空中卻沒有掄下來。
戚明鎮驚愕地抬頭,看見了面色冰冷的戚昭。
眼中的戾氣被睫毛遮掩,他鬆開手,神情厭惡地別過頭。
戚昭沒有想到,戚明鎮竟敢變本加厲,將這裡作為了私設的刑房。
「明鎮,娘的話你也不聽了嗎?娘是怎麼教你的?」她神色嚴厲,罕見地眼中不見一絲笑意。
戚明鎮咬了咬牙,「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更何況她本就該死!」
「在你心中,該死的又何止是容媽媽?你可還記得,自己都做過些什麼?」戚昭語氣越發凌厲了。
戚明鎮心中一顫,小手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衣服,彷彿想要擦去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