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忍無可忍

  武格格蹲在一旁,心裡如明鏡一般清楚——側福晉這是沖著寧櫻來找茬兒的了。

  李氏瞧了一眼舒蕾。

  舒蕾會意,上前先給寧櫻請了個安,隨即口齒伶俐地便道:「寧格格,側福晉如今懷著身孕,這幾日身子都不大爽利,好不容易出來花園裡透個氣,卻被格格的愛犬嚇著了!若是驚著了肚子里的小主子,格格您可擔待得起?」

  寧櫻聽她說到「愛犬」兩字時,還在詫異,便見舒蕾抬起手,對著她身後不遠處的花叢一指。

  眾人回頭看去,赫然就見小餛飩正站在不遠處一處花叢中,瞪著眾人。

  它脖子上還拴著簇新簇新的琉璃珠狗繩,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彩虹光芒。

  清揚頭都大了——這位小祖宗是什麼時候跑出來的?!

  一定是婷兒沒看好它,於是剛才寧櫻出門來,它跟在主人後面就一路尾隨了。

  小餛飩又高興又心虛地對寧櫻搖了搖尾巴。

  鏟屎的,你出門了,我不放心,我要護送你呀!

  其實剛才,李氏出門,也是要去給福晉請安的。

  結果她一出門,正好看見小餛飩悄悄地尾隨在寧櫻後面,還保持著距離,一副很關心寧櫻,但是又怕被她發現趕回去的樣子。

  李氏微微眯了眯眼,就猜到了——這隻狗必然是寧格格屋裡養的那隻小狗了,也就是由此和四爺結緣的那一隻。

  她心念一動,才有了後面興師問罪這一出。

  眼見小餛飩搖著尾巴,高高興興地跑過來,李氏眉頭一動,忽然驚叫一聲,拉扯了幾個婢女擋在自己面前,一副十分恐懼的樣子,連聲道:「別讓這惡犬過來!」

  小餛飩被李氏這一聲嚇得腳下一個踉蹌。

  它一臉問號地站在原地,不敢走了。

  一臉懵。

  清揚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把小餛飩撈起來了。

  小餛飩是真的被嚇到了,小小的身子顫了一下,等到回頭見到是清揚,便乖乖的讓清揚抱了。

  它在清揚的懷裡,小爪爪抓住清揚的衣襟,還不忘回頭看著李側福晉,烏黑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李側福晉被眾人扶著,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回頭瞪了幾個小太監一眼,氣急敗壞斥道:「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過去將這隻惡犬處置了!」

  那幾個小太監面面相覷,知道側福晉一旦發起脾氣來,是不管不顧的性子,生怕事情惹大,動靜嚷嚷到四爺那兒,自己准沒好果子吃,於是猶猶豫豫地答應了一聲,便挽起袖子,準備上前去。

  舒蕾連忙低聲喝道:「且慢!」

  她一手攔住領頭的小太監,一手扯了扯李側福晉的袖子,壓低了嗓子,急促地道:「主子,處置一隻畜牲事小,可四爺是知道這隻小狗的——回頭寧格格若是鬧到四爺那兒,對主子也沒什麼好處!」

  她不說還好,一提到四爺,李側福晉想到四阿哥昨日留在寧氏那裡用膳,又不肯留宿自己這兒,頓時胸中打翻了醋罈子,又氣又痛,只覺得氣血翻湧,厲聲斥道:「你給我閉嘴!」

  她一通氣無處可發,抬手便想打舒蕾一個耳光。

  手舉到半空,李氏想到舒蕾到底對自己一片忠心,又是領頭的大婢女,如此當眾挨了耳光,以後又如何服眾?

  她頓了頓,硬生生收回了手,只胸口不住起伏,隨即轉頭盯著那幾個小太監,狠聲道:「我不管你們怎麼做——裝在袋子里打死了也好,拿東西悶死了也好,扔進池子里也好,總之現在就給我處置了這畜牲!」

  清揚臉色發白,緊緊地將小餛飩抱在懷裡,沖著李側福晉就撲通跪下:「側福晉!這是格格心愛的小狗,求側福晉開恩哪!」

  看見李側福晉對清揚氣勢洶洶的樣子,小餛飩反應過來之後,忽然著惱了。

  它從清揚懷裡跳下來,仰起頭,對著李側福晉「汪!」地吼了一嗓子,背上的毛也炸了,氣憤至極地盯著李側福晉。

  李氏向後退了一步,滿臉厭惡,厲聲道:「惡犬驚人,你們不必猶豫,全部給我上去!」

  這話一出,幾個小太監如狼似虎地竄上前來。

  領頭一個個子高的,伸手就從清揚手中將小餛飩硬生生搶過來了。

  他抓狗的手法很是巧妙,看來是馴養過狗的——小餛飩猝不及忙,被他拎在半空中,四隻小爪子拚命撲騰著。

  清揚衝上前就想奪回小餛飩,被另兩個小太監拚命攔住了,手拉手地形成了人牆——也不對她動手,只是阻攔著不讓上前。

  其中一個小太監尖細著嗓子嚷嚷道:「管你憑地金貴的畜牲!側福晉如今懷有身孕,這惡犬驚擾了側福晉,側福晉只處置了狗,沒罰你們家格格,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清揚見狀,嚇得臉色都變了,只能苦苦哀求道:「請側福晉開恩!請側福晉開恩!」

  她剛剛說完,斜刺里伸出一隻手,攥住了自己的胳膊。

  寧櫻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起來!」

  清揚抬頭望向寧櫻,只覺得寧櫻的手上微微用力,正在拉著自己。

  清揚被寧櫻扶著,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寧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扶著她站穩了,才走到那捉著小餛飩的太監面前,冷聲道:「把狗給我。」

  她的語氣很平靜。

  那太監愣了一下,微微低頭,到底還是畏懼,雙手將小餛飩還給了寧櫻。

  小餛飩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淚水。

  它緊緊地用小爪爪摟住寧櫻的胳膊,小身子不住顫抖。

  李側福晉不料到寧格格竟有這樣的膽量,微微眯了眯眼,揚起下巴,盯著寧櫻,沉聲一字一字道:「寧氏!你身為新人,跋扈不馴,尊卑不分,趁著本側福晉有孕在身,縱容惡犬,肆意驚嚇,實在居心叵測!我今天若是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她話說到這兒,忽然發現寧櫻根本沒有聽她說話,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盯住她身後。

  她看得那麼認真,那麼專註。

  李側福晉身旁的婢女見狀,下意識地齊齊回頭向李側福晉背後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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