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迷霧重重江風寒
昏黃的天幕中,雲捲雲舒,變幻作各種形狀,姿態萬千。赤紅晚霞漸漸暈染了天空,光芒鋪撒在群山雲海,顯得有些詭異而奪目
顏宵站在岵岫嶺上,極目眺望,遠處的練江如一條瑩白的玉帶,鋪在營都大地上,轉身望去,山嶺低洼處確有一棵桃樹,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棵桃樹極有靈性,周身散發著盈盈光芒
她突然想起剛才在驛站里的小插曲,那幾名弄潮兒是到練江捉水怪,不知這水怪是何來歷
天降異象必然有大事發生,難道和人們口中的水怪有關?
看來這個水怪很是厲害。顏宵心中惶惑不已,回頭看身邊那人,卻見他一副淡淡的模樣,想必是既來之,則安之
二人身形一閃,憑風而飛,須臾間,來到長萍渡
江上煙波浩渺,雪浪拍擊著石岸,遠山近島重疊,水天相接之處,霞光萬丈。如此瑰麗景色,如果能泛舟遨遊,倒是怡然暢快,只是江面卻無一艘來往船隻,四周一片寂然,唯余岸邊枯樹上傳來的老鴉聲
顏宵喃喃自語,「現在沒有一隻渡船,我們怎麼過江呢?」
狐狸比較怕水,顏宵的道行僅能在低空飛行,眼見四下無人,待要飛過去,卻被身旁的元邶拉住,顏宵疑惑地看了看他
循著元邶的視線望去,卻見一船隻突然出現在江面,影影綽綽,從漫漫迷霧中緩緩駛來
待船駛近一看,一位身材圓滾滾的艄翁正搖漿划船,他抬頭朝著顏宵二人望了望,詢問道:「二位在此時分渡江,不怕那江中的水怪嗎?」
此人正是驛站里神秘出現,索回自家桃子的老翁,他撫了撫下巴上那長長的鬍鬚,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人,尤其是別有深意地打量著元邶
「你可有見過那水怪?長何模樣?」顏宵見過大大小小無數只妖,但最多也就是半人半獸的樣子有些嚇人,但自從有了上次的教訓,被那魅的模樣嚇著了,便再也不敢在元邶面前誇下海口,事先打聽清楚,總是有備無患的
老翁此時才正眼看了看顏宵,搖了搖頭,不知何意,一聲哂笑,輕聲道:「既是妖魔,又能好看到哪裡去,我雖未親眼所見,聽人說,也是面目可憎,十分駭人。」
他頓了頓,見顏宵只是個小姑娘,想必是怕嚇著她,又繼續道:「不過姑娘不必害怕,妖怪嘛,見得多了,和人一樣,也就一副皮囊而已,真正可怕的是它的兇殘與嗜血。」
日漸西沉,晚霞不知何時散去,紅日緩緩沉落在水天相接之際,伴著暮色,江面籠起厚重的濃霧,看不清前方
顏宵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身側的元邶已經上了渡船,坐在船篷里,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趕緊上船
「咦?怎麼突然間起了這麼大的濃霧?」
「姑娘先上船吧。」老翁語聲低沉,帶著一絲不易擦覺的急切,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凝重
她連忙跳上渡船,卻看到老翁棄了船槳,背對著他們,站在船頭,雙手抬起,不知使了什麼神通,令渡船自行前進,顏宵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絲心慌
突然,眼前多了一層透明的結界,再看向坐在眼前的男子,仍舊是纖塵不染的樣子,原來是元邶看出了自己的不安,設了結界
船篷很小,他高大的身子倚在裡面,腿腳也伸不開,只好盤膝而坐,顏宵坐在對面,離得很近,幾乎可以數得清他深邈的雙眸上,一根根濃密的睫毛
那雙眼睛突然睜開,嚇得顏宵一怔,連忙別開臉,掩飾這莫名的尷尬,待等她脖子扭得麻了,轉念一想,他就坐在對面,不看他看誰呀,遂又轉過頭去看元邶,只見他朝那老翁拋出疑問
「不知老人家,可聽說過營都最近有什麼寶物出世?」
老翁語重心長地回道:「沒有妖魔作亂便是百姓之福啊,又哪來的什麼寶物呢?」
他回頭看了元邶一眼,見眼前男子略有失望,便料想此人是奔著寶物而來,並非是為了水怪之事
「若是能除去水怪,寶物自然也可得。」老翁意有所指地補充道
難道此處水怪如此囂張,莫非是仗著自己有寶貝,只不知是不是元邶所要尋找的七星琉璃盞
顏宵如是猜測,抬頭朝元邶看,見對方也正有此意,二人便決定留在此處,從長計議
待兩人棄船登岸,正要回頭朝那老翁致謝,卻已然不見他的身影,不知何時離去,江邊的濃霧也漸漸散去
「這老頭真奇怪,來去神秘,行蹤詭異,講話又神神叨叨,不知在打什麼啞謎。」顏宵在驛站時,就悄悄用妖氣去感知了下,結果對方身上毫無半點破綻,不知什麼來歷
元邶邊走邊說,「他便是岵岫嶺上的那顆桃樹,沒看到他對人家偷他的桃子有多生氣嗎?」
「什麼?!他,他,他就是那顆桃樹?」顏宵驚訝地合不攏嘴
「若只是普通的桃子,被偷了,尋常人家便也只是發發牢騷,他卻急匆匆趕來索回,看來也不是普通的桃子。」
「難不成吃了那桃子還能成神?」
「這也猶未可知,那桃翁又能瞬間變幻,製造幻象,少說也有千年道行。」元邶早就看出對方來歷,只是並未拆穿,只有這隻小狐狸還蒙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