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
王蓮生成親已經四五年了,夫妻和睦,還生了個可愛的兒子,可小王爺卻還單著,柳寒每次看見李徹,都覺心疼。
「表哥都成親那麼久了,小王爺卻還單著,我有時看他也挺可憐的。」柳寒嘆了口氣。
「有什麼辦法?這幾年媒婆都快把秦王府的門給踏破了,王爺就是不鬆口啊。」王雲恩笑道。
「那這回呢?」
「我只聽姨娘提了一句,說是小王爺還是執意要等你及笄。」王雲恩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柳寒如今已不是懵懂的小孩了,對這情愛之事多多少少摸清了些門道,也感覺李徹對自己的確是有些不同。
可是想到當年與鄭清的婚約,她又有些猶豫,不論那婚約是否還作數,她隱約覺得自己對鄭清是負有責任的,每每多看李徹一眼,都覺得鄭家表哥會生氣。
「雲恩,我覺得自己就像個渣女。」她隱約記得王蓮生有次給她講解一個戲本子,就是這麼形容那些一腳踏兩船的女人的。
「自信點,你本來就是啊!」王雲恩拍拍她的肩膀道,「放著小王爺這麼好的男人,還三心二意的!你若是不要,趁早跟他說清楚,別耽誤了我們這些排隊等著的!」
「你也覺得我應該跟他說清楚嗎?」柳寒坐起來,嚴肅看著她。
「是啊,整個長安京,想嫁給秦王府小王爺的貴女,不說上百,也有一打吧,你這占著茅坑不拉屎……」王雲恩啐了一口,「呸呸,這個比喻不好,反正你就是趕緊跟他說明白得了!」
回到自己院中,柳寒越想越覺得王雲恩說的有道理,打算寫封信給李徹,就說她有婚約在身,讓他別等了。
正咬著筆想著怎麼措辭,就聽見福瑞急促的腳步聲。
「老天保佑,寒娘!夫人終於要給你辦及笄禮啦!」
福瑞口裡的夫人必然是江氏,她前幾日讓王封去探了探秦王爺的口風,嫁女失敗就生出一條計策來。
江氏想著趕緊給柳寒辦了及笄,若是她拒絕了小王爺,那正好捲鋪蓋回姑蘇去。若是她答應了小王爺,就說服秦王府將王惠也一併娶了,好事成雙,反正小王爺以後又不可能不納妾的。
這要是將來秦王成了事,小王爺的身份還得抬一抬,王惠嫁進這種人家甭管是正妃側妃了,都不丟人。
「福瑞,這幾年辛苦你了。」柳寒心煩意亂,將案上的宣紙一揉,決定不寫了,轉而和福瑞談起心來。
「說的什麼話呢,能伺候寒娘子是我的福氣。」福瑞滿臉歡喜。
「福瑞,若是將來我回姑蘇去,你可願陪我去?」
「寒娘!可是京城有什麼不好么?還是誰惹你生氣了?」福瑞仔細端詳著她,發現小丫頭有些愁容。
「不是,我就是覺得,姑蘇還有些事。」
若是留在長安,秦王府那樣的人家她不敢想,將來就算嫁一個普通人家,大約也可以一生無憂。
可是她最近總想起十四歲的鄭清,那個帶著笑的清俊少年,總覺得把他嫁給柳玉寰那樣的女人很危險。
隨著年歲增長,她逐漸想明白了鄭清對她說那些話的意思,雖然經年累月,鄭清自己可能都忘了,她卻每每想起來。
「寒娘走到哪裡,奴婢都會跟著的。」福瑞望著眼前少女,目光溫暖。
江氏準備了一個月,就決定將柳寒和王雲恩的及笄禮一起辦了。
及笄禮這天早上,忽然有人遞進來一封姑蘇的來信。
來長安這麼久,自從鄭家改聘,姑蘇從未來過信,好像徹底將她給忘了。
柳寒心想怎麼這麼巧呢,轉念一想又明白了,大概是江氏派人輾轉聯絡了姑蘇那邊,說柳寒即將及笄,讓柳毅將人領回去吧。
信是柳玉寶寫來的,這小子如今也有十一歲了,寫的一手好字。
信中說姑蘇家中變化諸多,父親的新夫人給他生了一兒一女,再加上父親又納了新妾,家裡孩子多得認都認不過來。
柳玉寰也是今年及笄,跟鄭家表哥的婚事就定在年底,柳玉寶讓柳寒看了信以後,儘快回去見鄭家表哥一面。
柳寒看了信以後,整個人都有點懨懨的,想起姑蘇家中那些破事,就噁心得不行。
江氏作為當家主母,還是比較大方的,她令人打造了兩隻足以晃瞎眼的金簪子為柳寒和王雲恩在及笄禮上笄頭髮。
及笄禮上王家的女人基本都來了,就連另一個舅舅王宣的夫人和女兒也到了。
一水兒的貴女濟濟一堂,打扮得雍容華貴。
柳寒和王雲恩身著禮服,長發披肩,頂著眾人各色的目光,向正中座上的王老夫人走去。
「寒娘,雲恩,今日你們就長大了,再不可頑劣,不可荒唐!」王老夫人看著下面的兩個女孩,和藹地笑道。
「祖母!今天是好日子,您怎麼還不忘數落我們啊!」王雲恩撒嬌道。
「你們自己說!這幾年,辦了多少荒唐事?」王老夫人嗔怒,「就說在座的悠娘、慈娘,在族學也沒少被你們懟!」
下面鬨笑聲一片。
王宣的兩個女兒王悠和王慈坐在下面訕訕地笑著,柳寒和王雲恩嘻嘻一笑,拋過去一個不好意思的眼神。
「祖母!柳寒/雲恩記住了,以後會好好做人的!」兩個女孩咧嘴一笑,感覺這是個金盆洗手大會。
「記住就好!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該爭要爭,別委屈自己!」
王老夫人看著跪著的這兩個小丫頭,一個天生庶女,一個寄人籬下,憐惜之情油然而生。
「祖母啊!···」平日里堅強如鐵打的兩個女孩聽到最後這一句,眼睛竟然濕潤起來。
及笄禮后,柳寒正打算回去,就聽王蓮生院里的小丫頭過來傳話,說是小王爺來了,要她過去見一見。
柳寒打發了王雲恩,就獨自一人向王蓮生的院子走去。
正走到一個月亮門處,忽然看見門裡面有個修長的身影,如月中仙人一般。
「寒表妹。」那人轉過身來,對她舒然一笑。
柳寒先是愣了片刻,感覺如墜入夢裡一般。
「鄭···鄭家表哥?」柳寒沒想到鄭清竟然親自來了長安。
鄭清走近她身邊,一陣皂角香氣襲來,「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