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眼前的景色漸漸陌生起來,柳寒用輕功連跑帶飛,追著那黑色的身影仍十分吃力,進了一條死巷后終於完全失去了蹤跡。

  正要轉身之際,忽然眼前閃過幾個人影,接著一張金屬大網罩了下來。

  那網十分堅固,柳寒用匕首猛划,但卻徒勞無功。

  拉網罩住她的是八個身著黑衣的蒙面人。

  「你們是什麼人?」柳寒掙扎著問了一句,卻無人回答。

  那八個黑衣人熟練變換著陣法,縮小包圍,柳寒很快就被層層疊疊包得像個繭。

  「為什麼要抓我?」

  仍舊無人理會。

  一個黑衣人拿出一顆藥丸,徑直就要灌入她嘴裡。

  忽然一聲悶響,那持藥丸的手被一劍砍飛,噴涌的血頓時飛濺空中,接著是一聲慘叫。

  餘下的黑衣人連忙後退成一列,集中精力禦敵。

  「大俠!」柳寒見那黑衣劍客去而復返,便沒命地叫喊起來。

  「居然連金縷衣都用上了,令主人真是大方!」那劍客長劍一出,一陣濃烈的劍氣便將七名黑衣人逼退。

  練武的人對死亡都有極準的直覺,一眼便能認出實力懸殊的對手。

  「我們走!」一人喊了一聲,那七名蒙面人便旋身飛入了黑暗。

  被砍了手掌的黑衣人也爬起來欲逃走,卻被一劍指向了胸口。

  「你們是什麼人?抓我幹什麼?」柳寒好不容易掙脫了金屬網。

  「他們是半江門的人。」黑衣劍客平靜地撿起地上滾落的那粒藥丸,放在黑衣人嘴邊,「說!秋明夫人讓你們做什麼?」

  柳寒反應過來,原來這半江門就是秋明夫人手下的殺手組織,可他們抓自己幹什麼?難道就因為她認識鄭清?

  「大俠饒命,夫人要我們給柳小姐服下散功丹,然後.……然後賣到秋月樓去……」

  秋月樓是金陵最大的青樓,散功丹不但讓人內力全無,更使人渾身肌肉萎縮,成為廢人一個。

  柳寒大吃一驚,自己與那秋明夫人無冤無仇,她竟然使出如此陰毒之計!

  「為何?」她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小人也不知。」斷手人痛苦地搖搖頭。

  「你走吧。」黑衣劍客一指巷子口,那斷手的刺客便奪命逃了出去。

  夜色漸濃,巷子里還有濃重的血腥味。

  黑衣劍客轉身望著她問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我想拜師!」柳寒往地上一跪。

  「你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我就是想拜你為師!」

  「我不教笨人。」

  「我……以前的師傅都誇我資質好!」柳寒揚起頭保證道。

  「資質好?」劍客瞥了她一眼,「匕首借我用一下。」

  柳寒默默將銀蛇匕首遞給他。

  只見他拔出匕首,隨手一劃,一道劍氣就將地上的金縷衣劈成了兩半。

  「你使這匕首多久了?」劍客問道。

  「五……五六年了。」柳寒吞吞吐吐。

  「哦?我剛才是第一次用,」那劍客打量著她,「這就是你說的資質好?」

  如果說上回在船上被他說教柳寒還有些不服氣,現在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師傅收下我吧,以後我端茶送水,做牛做馬給師傅養老送終!」柳寒立刻狗腿地拉住劍客的衣袖。

  黑衣劍客皺了皺眉,「我不老,你也肯定死在我前面。」

  「我要是死在師傅前面,就下輩子再報答師傅。」柳寒指天發誓。

  「下輩子?」那劍客想了想,「要你做什麼都可以?」

  「都可以!」

  「好。你先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趙然。」

  趙然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柳寒一時想不起來也沒深究,她只是想學武功,對門派沒有偏見。

  「師傅你先教我剛才那招。」柳寒鄭重拜了一拜。

  「金縷衣實為金絲所造,普通兵器自然不能傷它分毫。但是銀蛇匕首是補天石鍛造,能化內力為實物,即使不出鞘也可以斬金縷衣。」趙然將匕首交給她,「你試試用它驅動內力。」

  柳寒接過匕首,先是只會用內力驅動匕首,試了三次,均以失敗告終。

  直到忽然感覺匕首在連接驅動自己的內力,便用力一甩,果然一道寒光將那金縷衣劈開。

  之後的幾天,在趙然的指導下,柳寒的功力大增,不僅學會了隔空切物,還能將匕首的劍氣用作周身的罡氣。

  這日她正在練功,就聽見院里一片騷動,幾個姨娘紛紛跑進來給她道喜。

  柳寒愣怔了片刻,柳玉寶就氣喘吁吁跑了進來。

  「怎麼回事?」柳寒問道,「你跑什麼?」

  「大姐你快收拾收拾跑吧,」柳玉寶明顯是剛聽了消息就跑來,片刻也沒耽誤,「父親要把你嫁給金陵太守做妾!」

  金陵太守,不就是蕭安?

  前幾日秋明夫人派人來捉她不成,今日就有媒婆上門,說是受了金陵太守所託,要娶柳寒。

  柳毅與那蕭安本是平級,可金陵地大富庶,姑蘇是小城,柳家這幾年又虧空得厲害,向那蕭安借了不少錢。

  再加上柳毅對這個女兒本就沒有感情,正愁沒地兒打發,因此也就順水推舟,打算將柳寒給賣了。

  柳寒也不知道今年是犯的哪門子太歲,這金陵太守和秋明夫人怎麼好像跟她杠上了?

  柳寒收拾了包袱,打算先跑去找師傅說說這事。

  正準備出門。

  「大姐去哪裡?」柳玉寰帶著那光頭保鏢攔在門口。

  「二姐.……」

  「讓開!」柳玉寶剛要說情,就被柳玉寰猛地推開,「祖母讓我帶人來守著,大姐出閣前哪兒也不能去!」

  柳寒想今日免不了要和那釋機動手了。

  二人正劍拔弩張,柳毅忽然親自上門了。

  他這幾年縱慾過度,又有點發福,整個人好像一副垮掉的肥肉一般。柳寒不禁唏噓,幸好母親沒有看到這個男人現在的樣子,不然會後悔得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摳出來。

  「父親!」三個孩子行禮道。

  柳毅有點兒局促,看柳寒的目光躲閃,「寒娘,有個人……想請你去見一見。」

  難道那媒婆要見她?

  「父親,女兒不想去蕭家做妾,請你看在死去的母親份上.……」柳寒跪在地上,求著柳毅。

  正在此時,一個小丫頭來報告柳毅,說是那媒婆滿臉是傷的又回來了,回來的時候哭喊「這生意我不做了」,然後就丟下庚帖跑了。

  柳毅點點頭。

  柳玉寰氣得臉都綠了。

  柳寒想,難道是師傅出手了?現在跑還是不跑?

  「算父親求你了,寒娘,這個人一定要見!」柳毅拉她起來。

  柳寒一臉懵,「我可以帶著包袱去么?」

  她打算不行就跑。

  「帶著快走吧!」柳毅拉著她。

  柳玉寰和柳玉寶也好奇地跟在了後面,想看個究竟。

  正廳的門開著,上座上坐了一個月白錦袍的矜貴公子,正低頭飲著江南的新茶。

  上午的陽光在她身上鍍了一層金色,好像有一陣暖風吹在她冰冷的心上,柳寒愣了半晌,才將信將疑地緩緩邁步走了進去。

  「柳家表妹?」

  那年輕公子笑著抬起頭,耀眼雙眸正對上她微閃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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