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兒
兩名黑衣刺客被一擊而亡,眾人皆一臉震驚地望著那身姿瘦小的少女。
少女面容皎潔明亮,身披熒熒紅光,彷彿天上的熒惑戰星。
趙然身後那些殺手已經無人願意先上前去送死了。
趙然從馬上飛起,猛地催動劍氣向李徹殺去,誰知那閃著冷光的劍氣接近柳寒身邊時竟瞬間化為了烏有。
趙然大驚,連忙腳一點地,回身勉強站住,手中長劍仍在嗡嗡不平。
「補天石一分為二,二者不可為敵.……」趙然低聲自語道,「天意如此。」
柳寒也感覺到了今日銀蛇匕首的不同,可她並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疑惑地看著趙然。
還記得在姑蘇時兩人交手,劍氣相遇曾發出轟隆巨響,可剛才趙然呼嘯而來的劍氣居然在她面前無聲地消失了。
趙然長劍入鞘,看了一眼柳寒道,「你既然叫我師父,我今日就再教你一件事。」
「師父!你永遠是我師父!」柳寒狗腿地道。
趙然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銀蛇匕首與我這白鷺劍本是一對兒,都是前代欽天監監正用補天石所煉,它今日認你為主,我便不能再傷你了。」
柳寒忽然想起自己到底是在哪裡聽過趙然這個名字。
欽天監監正趙玉曾經為他的幼子來王家提過親。因為欽天監不是什麼實權的官職,幼子也繼承不了家業,當時王家看不上,還曾經提議讓柳寒嫁過去,不過後來被柳寒拒絕了。那監正的幼子正是叫趙然!
只是不知道趙然自己知不知道這件陳芝麻爛穀子的八卦。柳寒不禁撓了撓頭。
「走吧!你們都不是她的對手。」趙然翻身上馬,又向後傳令道。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柳寒多謝師父不殺之恩!」柳寒又單膝跪地拜了一拜。
「我還沒老到能當你父親!」趙然在馬上擺擺手,便領著一群黑衣人走遠了。
「人都走了,還看?」李徹湊過來,在她耳邊道。
「師父是有意放水的。剛才若是他們同時攻過來,我根本就勝不了。」柳寒望著眼前一片漆黑。
李徹不悅地朝趙然遠去的方向探了探腦袋,「我看他是別有用心,還說什麼匕首和劍是一對兒!」
「師父說的錯不了!」
「那他要是說你和他是一對兒呢?」李徹笑著打量她。
「師父怎麼會這麼說?」柳寒瞪了李徹一眼。
「一個大男人,整天神神叨叨的,開口閉口天意如此.……」李徹不悅地搖著摺扇。
「師父是……欽天監監正的兒子,懂這些不奇怪。」柳寒收起銀蛇匕首。
「哦?趙玉的兒子,就是那個想給你提親的?」李徹從衣襟中抽出一塊錦帕,給她擦拭手上的傷口,「疼嗎?」
「疼!你怎麼什麼都知道?」柳寒很驚訝他竟會知道這等八卦,後來一想他那時整天和王蓮生一起鬼混,也就不奇怪了。
之後的道路忽然變得順暢起來,昭王的人好像忽然放棄了追殺李徹。
柳寒一開始還覺得幸運,後來又想,恐怕是長安如今的局勢又更糟了,以至於李徹回不回去根本不可能扭轉局面,昭王也就懶得派人來殺他了。
進長安前,幾人找了一間客棧休息。
「小王爺,柳姑娘!」方新路敲了敲門,手握一個封筒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
自從柳寒在眾人面前大顯身手以後,方新路他們都對她刮目相看,再也不敢小瞧她了。
李徹取出信來看過,也不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盯著柳寒看。
「出什麼事了?是不是我舅舅……」柳寒如今最擔心的就是王家。
「不是關於王家。」
「那是什麼事?你幹嘛這樣看我?」柳寒摸了摸自己的臉,剛才吃飯也沒有粘著米粒啊。
「大理寺來了一個新的大理寺卿,你猜猜看是誰?」李徹朝她眨了眨眼。
他和王蓮生學來的這個習慣真的很不好,明明是在說正經事,忽然就朝人拋起媚眼來了。
「誰?師父?」柳寒鄙視地斜了他一眼。
「鄭清。」李徹將信交給她,「自己看吧。說是良妃舉薦的。」
柳寒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大碗壓驚。
「鄭清還收編了半江門為自己所用,想不到吧?」李徹推開窗戶,望著不遠處的長安京。
「怎麼可能?那半江門與他有殺母之仇!」柳寒失聲喊了一句。
「反正都是九死一生的事,由仇人去做有什麼不好呢?」李徹嘴角微微上揚,「那夜來殺我的,恐怕就是半江門的殺手。」
柳寒回憶起來,長風後來有一次來稟報,那兩個被她所殺的殺手身上,攜帶的暗器的確有半江門的標記。
「李天才,你在想什麼?」
柳寒一見他不懷好意的笑,就知道又在盤算些事情。
鄭清年紀與李徹相仿,思考事情的時候卻顯得深不可測。
李徹這個人,乍一看上去完全沒有心機,只有柳寒知道,他想起事情來反而是一副像要去偷鳥蛋的欠打樣子。
「沒想什麼啊。柳寒,這回上長安,你就住在我王府里吧。」李徹狗腿地給她捏著肩膀。
這個問題柳寒也想過,本來她想及笄以後再去舅舅家住著的確不合適,可眼下王家失勢,她轉頭就住進王府,會不會讓祖母心寒?
「我還是去祖母家住吧。我也想王雲恩了。」柳寒猶豫道。
「不行!你不是說要貼身保護我嗎?不住在一起怎麼保護?」李徹一嘟嘴。
「這都進了長安了,誰也不會光天化日之下闖進王府殺人吧?」柳寒白了他一眼。
「那你回王家住一晚,明日我來接你!」李徹咬咬牙,一狠心,「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就死了!」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柳寒回頭看著李徹的可憐樣。
「對了!我也要去王家找蓮生,正好送你去啊!」李徹一拍大腿。
「別捏了!你可以低調一點嗎?讓我自己回去不好嗎?」柳寒斜睨著他,「我舅母說了,你和表哥就是一段孽緣,當斷則斷啊小王爺!」
「你吃醋了?」李徹又眨了眨眼。
「呸!是宋姐姐恨不得給表哥納十個妾室,好讓他不見你!」
「就算納了十個也比不上我一個!」李徹得意地看著她。
柳寒扶額欲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