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聶老爺子似笑非笑道:“怎麽這麽快就承認了?”
劉世安驚到了,“爺爺,原來您早就看出來了?”
聶老爺子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說:“薑還是老的辣,就你那點小把戲還想騙我。”然後背著手老神在在地走了。
劉世安捂著臉哀嚎了一聲,果然是人老成精,也不知道蔣玉斌會不會懷疑。
院子東邊的一個屋子裏,聶遠威給秦立端了杯牛奶過來,然後有些無奈道:“你好不容易修個公休,怎麽就忙成這樣?”
秦立取下眼鏡,揉了揉酸脹的眉心,說:“沒辦法的事情,一個不錯眼的功夫那些人就能給我整一堆幺蛾子出來。”人過了四十就會發現身體機能真的是大幅下降,秦立年輕時一雙眼睛極好,現在也有些老花了,白天還好,晚上不戴個老花鏡看文件眼睛壓根就受不住。
聶遠威放下茶杯,給他按摩了幾下太陽穴,勸道:“事情是做不完的,休息一會兒吧。”
秦立搖了搖頭,說:“做不完還不是要做,到了這個位置,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聶遠威說:“那也沒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反正幹得比你差的人多了去了。”
但秦立天生就不是能糊塗過的性子,怎麽可能放任自己呢?“再說吧,也許過兩年就會好點了。對了,老爺子去找世安和斌斌了沒?”
聶遠威笑道:“找了,結果斌斌還沒怎麽著呢,世安那傻小子倒是被嚇得不輕,直接就跟老爺子交了底。”
秦立眼裏閃過笑意:“他肯定是被老爺子那架勢嚇著了,怕現在不說,以後老爺子期望越大越傷心。這孩子也不知道隨了誰,就是心軟。”
“知道他心軟你還由著老爺子嚇唬他,你個當爸的也忒心狠了。”
“不然呢?就看著那傻小子每天守著玉斌,跟捧著個稀世珍寶一樣,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還要千防萬防的生怕人偷了去?這樣太累了。”哪個當爸的不想自己的孩子過得輕輕鬆鬆高高興興的呢?秦立剛開始也以為蔣玉斌是有了,但他畢竟也是生過孩子的,仔細觀察下來就知道劉世安是在撒謊,卻幹脆將計就計沒拆穿他。
“你就不怕斌斌知道後怨你?”
秦立的書桌就在窗前,抬頭就能望到窗外的月色,白生生的,很美,明明是夏天,卻無端給人一種蒼涼的感覺,隻有腦袋上那雙粗糙的大手是溫熱的。秦立收回目光,低聲笑道:“怨就怨吧,我隻希望他過得好就行了。這孩子太像我了,像到有時候我都覺得可怕,生怕自己養不好他。”畢竟秦立自己這一生想來也是荒唐得緊。
聶遠威說:“那孩子確實像你。”聰明機警,時時刻刻防備著身邊的每一個人,談戀愛就像看電影一樣,明明很喜歡,卻又時刻告訴自己,這隻是一場戲,要隨時準備著抽離,千萬不能陷下去。這無疑是一種有效的自我保護方式,避免投入感情太多以致輕易無法收場。但何嚐又不可悲?那是他的人生不是電影,太過清醒反倒顯得悲涼。
秦立說:“他要真是對世安無意,怎麽也不會跟他來這裏,隻是這孩子實在是太倔強了,死活不肯承認罷了。既然雙方都有意,我們為什麽不推一把?人生苦短,就不要白白浪費時間了。”他和聶遠威相互試探相互防備,整整糾結幾十年的悲劇就不要在這兩個孩子身上重演了,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心癢,聶遠威有些難耐地說:“我覺得現在是**苦短,時間不早了,我們早點休息吧。”
秦立把那隻作怪的手從衣服裏撈出來,挑了挑眉冷聲道:“太累了沒心情。”
聶遠威殷勤地說:“哪裏乏?待會兒我給你好好揉揉。”
秦立說:“心裏最乏,我覺得這份文件有問題,你幫我看一下。”那是一個政府項目的投資計劃書,是今年財政支出的一個重點項目,秦立粗粗看了一邊,覺得有點問題,但這會兒又沒功夫細細研究。聶遠威沒一點兒文學素養,寫個字跟狗爬一樣,但數理化極好,邏輯思維能力非常強,很多東西一眼就能看出問題來,秦立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廉價勞動力。
聶遠威看了看自己下半身,哭喪著臉委屈得不行,“立立,不要這麽對我。”
秦立很冷酷地說:“我一個人熬通宵,或者你陪我熬到半夜,自己選。”
聶遠威叼著秦立脖子上的一塊軟肉,恨恨地磨了磨,“哼,你就是仗著我心疼你。”
秦立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輕點,你屬狗的啊。”
……
聶老爺子的行動速度是真快,第二天一早就把大師請到家裏來了,說是要算日子。人家大師這日子算的,不僅看生辰八字,還要看麵相,最後掐指一算,定了三個日子,一個就在下個月,一個是三個月後,一個是年底,還說最好的那個日子就在下個月,把聶老爺子激動的,差點兒當場就定下了。
劉世安腰上一陣劇痛,倒吸著冷氣勉強維持住笑臉:“爺爺,下個月也太急了,要拍婚紗照,領證,發請帖,訂飯店,布置婚房等等一大串的事情,怎麽也來不及啊。”
聶老爺子笑道:“你小子倒是了解得挺清楚,行吧,那就三個月後吧,到時天氣涼快些,拍照什麽的也舒服。”
三個月還是太趕了啊,劉世安還待再說什麽,老爺子已經帶著大師出去了,說是來都來了,要順便去轉一轉,看看聶家祖墳的風水。
蔣玉斌不好正麵跟老爺子剛,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第二天就說公司有事兒,要回關城了。劉世安這個時候站位自然是要準的,不管聶老爺子怎麽挽留,帶著兒子就跟在老婆屁股後頭走了。聶遠威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就帶著秦立多留了兩天。
因為走得急,到機場的時候飛機又因為航空管製晚了點,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一家三口拖著眾多的行李就跟逃難的一樣,也顧不上回家了,打了輛車到市區,隨便找了家酒店就住下了。
這一住就是兩天,直到劉世安把家裏打掃得差不多了,一家三口才拎著包袱回去了。新房還沒交房,他們家住的還是那個一室一廳的小公寓,地方雖小,但布置得很溫馨,推開門熟悉的畫麵感就撲麵而來,空氣裏還彌漫著飯菜的香味兒。蔣玉斌突然體會到“家”的含義,這地方雖小,卻比那個豪華的酒店舒適得多。
劉世安把手裏的東西拎進去,笑道:“怎麽,不認識了?快進來,洗手吃飯了。”
飯飯跑到飯桌前,使勁兒嗅了嗅,知道這是回家了,也沒了顧忌,伸著手就想從桌上子夠吃的,可惜他人小個頭矮,蹦躂了好幾下什麽也沒撈著,直好一個勁兒地叫:“粑粑,粑粑,吃飯飯。”
蔣玉斌把他的手拉下來,“一點兒規矩都沒有,忘了教過你什麽了?走,先跟我去衛生間洗手。”
胳膊扭不過大腿,飯飯隻能一步三回頭地跟著蔣玉斌進去了。家裏的衛生間裏是專門給他放了洗手凳的,飯飯踩上去後,一邊胡亂搓著自己的兩根小胖手一邊問蔣玉斌:“鬼鬼呀?”
蔣玉斌也不知道他怎麽洗個手就想起貴貴了,就說:“貴貴還在寵物店,我們明天再去接它。”
飯飯有些失望的樣子,也沒再鬧什麽,隻是蔣玉斌拿著毛巾給他擦手的時候他死活不樂意,嘴裏還念叨著“鬼鬼,水。”
蔣玉斌拿他沒辦法,也就隨他去了,大夏天的,不擦就不擦吧。
劉世安見飯飯一路甩著兩隻小手出來,就問蔣玉斌,“他這是怎麽了?”
蔣玉斌說:“誰知道他突然犯什麽病呢,剛剛洗手的時候一直在跟我念叨貴貴。”
劉世安的眼角使勁兒抽了抽,突然明白貴貴為什麽有時候毛上濕乎乎的了,敢情這是被人當成免費抹布了,他們家小東西還真會狗盡其用。不,畢竟是親兒子,劉世安覺得自己還是不能把人家想的太壞了,就說:“估計就是想貴貴了吧,畢竟從小一塊兒長大的。”
蔣玉斌說:“也就這一會兒,等貴貴回來搶他吃的時候就不想了。”
劉世安想到一人一狗瞪著眼睛吵架的畫麵就想笑,“說得也是,快吃飯吧。”
蔣玉斌看了看,除了飯飯的輔食外,桌上還有三菜一湯,手抓排骨,溜肉段,東北大拉皮,酸菜燉粉條,都是他最近愛吃的一些菜色。
劉世安給他盛了一碗米飯遞過去,“好幾天沒做飯,快嚐嚐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蔣玉斌注意到他食指上包著一圈白布,擰著眉問道:“這是怎麽了?”
劉世安把手往後一縮,說:“沒什麽,隻是做菜的時候切到手了。”
蔣玉斌看那布都已經被染得紅彤彤的了,心裏不知怎麽堵得慌,“既然受了傷為什麽還要做飯?”
劉世安嘿嘿笑了兩聲,“小傷,不礙事,回家第一頓總得好好慶祝一下嘛。”
蔣玉斌沒再說話,但吃完飯破天荒地主動收拾起了碗筷,劉世安悄咪咪看了眼廚房,然後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出去:今晚九點,按計劃行動。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7-02 00:28:03~2020-07-03 01:05: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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