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破格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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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塔外，是濃濃夜色，文艾湖公園已經沒什麽人了。
但在石塔內，則是一片熱火朝天，馮書記和劉市長頻頻舉杯，周爸在幾杯酒下肚後，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拘束，三個人坐在一起聊得相當火熱。
烤盤上，肉片滋滋往外冒油，削得隻有兩三毫米厚的肉片，放到滾燙的烤盤上，幾乎是瞬間就會被烤熟。
而三樓烤串的味道也飄了上來，辣椒和孜然的味道聞起來讓人食欲大增。
“你知道嗎？我舅舅他已經很久沒這麽開心過了。”
周方遠和周佳璐坐在旁邊，他倆一開始也在前麵來著，可吃著吃著兩人就挪到了後麵。畢竟他倆飯量有限，吃得差不多就不想吃了。而三位老爺們主要是喝酒來著，吃反倒是其次。
周佳璐突然的話，讓周方遠有些愕然，他轉頭看向身邊的周佳璐，眼睛裏滿是詢問的神色。
“我知道你無法相信，但這就是事實，你別看我舅舅他是市高官，但他平時過得並不開心。他每天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回家以後累得隻想睡覺，但是他不能睡，因為他要做的事情太多，辦公室裏的時間根本不夠他把所有事情都做完，所以他經常會帶著工作回家，然後在書房裏一工作就是大半個晚上。舅媽跟著他沒少受罪，他們又沒有孩子，所以平時感到寂寞的時候就隻能忍著。或許對於一般的老百姓來說，他這樣的地位和生活是讓人羨慕的，可我每天和他在一起，我很清楚，舅舅他就算真的難受，真的不開心，也不能將這些東西寫在臉上，他隻能憋著，把所有事情都藏在自己的肚子裏，不讓任何人知道，也不讓任何人看到。但是大家隻看到他光鮮亮麗的一麵，卻從來不知道，他這麽一個市高官，在私底下是什麽模樣。”
周佳璐看著馮書記，緩緩說道。
“我大概能理解這種感覺……”
周方遠笑了笑，也扭頭看向馮書記，“這就是所謂的高處不勝寒吧，無論在任何時代，你的地位決定了你身邊的人有多少。地位越高，身邊的人越少，能說話的人也就越少，人也就越發的孤單。”
“那你還這麽努力幹什麽？”
周佳璐轉頭看著周方遠問道。
“既然你懂得這個道理，那你應該也知道，你的財富越多，你能交心的人就越少，就算有人想要走近你，你或許也會考慮對方是不是貪圖你的錢財才靠近的，這不也是一種寂寞嗎？”
“我當然知道，”周方遠點點頭，“但是我已經停不下來了，璐璐，你知道嗎？我以前窮怕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以前做過一個夢，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我感覺我就想是在夢中的世界裏生活過一次一樣。夢裏，我直到三十好幾快四十歲了還是一事無成，整天遊手好閑，兜裏比臉還幹淨。夢裏，我沒有女朋友，沒人能看得起我這樣的人，我的家人看不起我，我的朋友看不起我，就連我的父母，他們心裏恐怕也是看不起我的。夢裏的那個我也想過重新努力，但我什麽都不會，而且我都那個歲數了，一些可笑的虛榮心讓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去從事那些沒什麽麵子的工作。每天就隻能靠在晚上打遊戲賺點錢，就這樣日複一日的往下混，看著別人結婚生子，看著別人事業有成，看著別人家庭和睦，而我卻隻能看著，羨慕著，然後繼續混日子……
夢醒了，我意識到我已經初中畢業，馬上就要上高中了。我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我有很多事情想做，但我最想做的，就是改變自己的人生，我不想和夢裏的我一樣，狼狽落魄過完半生後什麽都沒有。
所以我開始瘋狂賺錢，做我能做的任何事情，如今我已經算是小有成就，在不少人眼裏，我這輩子可能都已經值了。但你知道嗎？我現在不缺錢，可我停不下來了。我現在有超過十家公司，手下員工數千人，這些人都靠著我吃飯，我根本不能聽。
更何況我也不想停，我還年輕，如果不趁著這時候多努力一把，我怕等我老了以後我會後悔。後悔自己年輕的時候為什麽不努力，為什麽要像夢裏的那個我一樣，把大好時光都浪費在了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麵。
再說了，我現在做的還不夠，錢這種東西永遠都不夠的，我要盡量賺更多的錢，讓我的父母想買什麽就能買什麽，想吃什麽就能吃什麽，想去哪玩就能去哪玩，我現在還差得遠呢，別的不說，我現在買不起私人飛機，買不起豪華遊艇，這算什麽成功啊。”
周方遠笑著說道。
說了很多，周佳璐一直在旁邊聽著。
等他說完後，周佳璐才輕輕歎了口氣，“你覺得飛機和遊艇就是成功嗎？”
“不，我不這麽認為，但不得不承認，我還差了很多很多。所以我還得努力啊，再說了，我還這麽年輕，如果我現在就退休，剩下幾十年難道我就每天玩啊，那怎麽行。”
“可是，你現在已經這麽有錢了，你既然都懂了高處不勝寒的道理，你就不怕自己真的變成孤家寡人了嗎？”
周佳璐開口問道。
“怕，但也不怕，因為我還有你啊。”
周方遠笑眯眯的轉過頭來說道。
周佳璐微微一愣，臉色騰地一下就變得通紅，她扭過頭不再看周方遠，雙手拽著衣角扭個不停。
“你，你說這些做什麽……我，我又不是你什麽人……”
“但是你會一直在我身邊，我沒說錯吧?”
“我……我，我當然會在你身邊……”
“那就對了，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隻要有人還願意陪在我身邊，我就有勇氣一直走下去，就算真的走到了最高的位置，我也絕對不會害怕，更不會感到寂寞和寒冷。”
周方遠伸手握住了周佳璐的手，微笑著說道。
周佳璐看著他，片刻之後也笑了起來。
兩人什麽都沒說，就這麽靜靜的坐著，看著不遠處的三個老爺們推杯換盞。
這頓飯一直吃到了晚上十二點多才結束，周爸喝高了，周方遠扶著他下了石塔，直接把他送到房間裏去了。
周媽出來和馮書記和劉市長打了聲招呼，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兩位父母官，明顯有些緊張。
周方遠囑咐老媽了幾句，然後就帶著兩位大領導往外走去。
他也安頓兩人就在這裏住下吧，結果這兩人都不同意，都堅持要走。
周方遠沒辦法，隻能送他們離開。
好在這兩人的酒量都非常高，周爸都喝多了，這兩位還很清醒，路上還不斷交談，商量市裏麵的工作該如何進行。
坐著小船回到岸邊，周方遠才發現，岸邊有很多市裏麵的各部門領導在等著，他們都是從各個方麵得到通知的，而且他們的工作範圍和文艾湖公園都有關係，得知兩位大領導居然深夜來到文艾湖，這些人都有些害怕，生怕自己的工作沒做到位，被領導看到了不好的地方，所以問都不問一句，直接就來文艾湖這裏守著。
一直守到現在，幾個年齡偏大的領導已經有些扛不住了。
看到他們，馮書記的臉色微微一沉。
“我通知你們過來了嗎？胡鬧，誰讓你們過來的？”
他和劉市長今天來喝酒，本就是私底下的事情，本來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結果現在來了這麽多人，這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讓他如何能高興得起來？
劉市長雖然沒說話，但表情是在不太好看。
“馮書記，我已經讓他們走了，但是大家都覺得您過來一次不容易，想要多等一等。”
“哼，無事獻殷勤，都散了，我今天過來不是為了工作，不需要你們守在這裏。”
說完，馮書記就邁步朝遠處走去。
他的秘書連忙跟上，其他大大小小的領導也紛紛跟上。
“怎麽，我說的話你們沒聽到嗎？”
走了幾步，發現身後跟了一大片人，馮書記更加不高興了，他停下腳步，看著身後的人群，沉聲說道。
這句話一出，大家立刻不敢跟著了，紛紛停下了腳步，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馮書記的秘書。
現在誰都能看出來馮書記喝酒了，因為他現在的舉動和平時差別挺大的。
馮書記的秘書朝大家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跟著了，大家這才後退兩步，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態度。
馮書記輕哼一聲，繼續朝前走去，很快就離開了現場。
不過周方遠抽空朝後麵看了一眼，發現那群人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繼續朝這邊走來。
一直等周方遠幾人進了停車場，看到停車場裏聽著的一排排汽車的時候，他突然明白了。
這些人或許一開始跟著他們呢，可到後來在得到指示後他們還跟著，就不單純是跟著他們了，這些人的車都在這兒停著，他們想要離開，總要開車的吧。
想明白了這一點，周方遠不由得輕笑一聲。
這些人啊，運氣真的是不太好。
今天馮書記喝了酒了，情緒稍微有些波動，他們等於是白白挨了一頓罵啊。
開著車，周方遠開始從兩位大領導回家，連馮書記的秘書也在上車前被攆走了。
汽車徑直回到了市委大院，馮書記和劉市長都住在這裏，一號就是馮書記的家，二號就是劉市長的家，接他們的時候需要分開接，送的之後直接一起送回去就行，省了周方遠不少事兒。
把兩位送到站之後，周方遠剛準備離開，馮書記卻開口把他叫了下來。
“小遠，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
他朝周方遠招了招手。
周方遠連忙把車門關上，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馮叔，有什麽吩咐？”
“哈哈，不是吩咐，就是有些話想要和你說。”
馮書記哈哈大笑，然後拍了拍周方遠的肩膀。
“小遠啊，你今天的話，給了我很大的震撼，你讓我終於認識到，未來，還是屬於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啊。說實話，你今天說的那些東西，我能聽懂，但很多我都想象不到。不過我覺得，你的猜測很有可能會成真，所以玻璃廠在你未來的布局中就是很重要的一環了，我說的對不對？”
馮書記笑著問道。
“對。”
周方遠點點頭，“事實上，如果我真的做到了我所想的那些事情，玻璃廠，會成為世界級的企業，每年能創造的利潤和稅收將會是一個天文數字。”
“我明白，所以我想告訴你，放心大膽的幹。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找我和你劉叔，我們會盡可能為你提供你需要的東西。記住，這不是一句空話，我現在和你說這些，不是站在市高官麵對商人的立場，而是長輩麵對晚輩的立場。我知道你做企業不容易，但我更加知道，如果這個企業能做大做強，不僅僅能夠造福北桐，更能夠造福我們這個國家。所以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想要建立一個實驗室是吧？沒問題，我會和北桐大學的校長聯係一下，讓他們那裏的專家直接去你的實驗室做實驗，如果資金不夠，市裏麵給你想辦法，不僅如此，我和你劉叔已經商量好了，我們決定免除玻璃廠未來十年的稅收，同時地價提供給你們一片位於北郊的土地，所有憑證和規劃都可以由市裏麵來幫你們做，水電費用也可以由市裏麵來出。
你隻需要把這個玻璃廠弄好了，弄成你心目中的那個樣子，隻要你能做到，我們的所有付出就都是值得的。”
馮書記確實是沒少喝，但他的眼神很清澈，他沒有喝醉。
他現在說的這些，隨便拿出一條來，對於普通商人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兒。就算對於周方遠來說，十年的稅收，北桐大學專家教授的科研合作，市裏麵提供的無息貸款，一片平整好的土地，都具有很大的吸引力。現在馮書記居然願意拿出這麽高的條件來支持他，劉市長在旁邊也是不住的點頭，周方遠感覺，別的不說，就衝這兩位對自己的行人，他也要做出個樣子來。
“您放心，”周方遠點點頭，“馮叔，劉叔，我一定會做出個樣子，我們欠缺了那麽多年，現在正是全國人民努力趕超的時候，太多的行業我無力涉足，但就我能涉足的這些，我一定會做到最好，一定要做到全世界領先的水平！”
周方遠沉聲說道，對著馮書記和劉市長，發現了自己的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