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一場小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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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活動這天，周方遠一大早就來到了金波羅總店。
不過他沒有進櫃台去幫忙，而是隨便要了一份中式經典早餐，就這麽坐在了靠近門口的位置。
從他這裏，可以看到很多吧台看不到的東西，聽到很多吧台裏聽不到的話。
“李哥，你也過來吃早點啊。”
“是啊，你也是？”
“可不是咋的，我家那個小子硬要吃金波羅的白漢堡，要我說那東西就和饅頭的味道差不多，裏麵價格雞蛋生菜葉什麽的，咱們自己家就不能做啊，但是我家那個小東西不行，非要吃，結果他媽也想吃，我這不就下來了？”
“哈哈，你可真夠可憐的，不過小王，這個白漢堡和饅頭還是不一樣的。它還是麵包，隻不過弄成了純白色的，而且味道也不太一樣……對了，今天搞活動呢，你有會員卡沒？有會員卡的話，所有東西都享受五折呢。”
“五折？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你不知道啊，金波羅已經500家分店了，為了慶祝這個盛況，所有分店所有商品全部打折，任何人都能享受，但會員能享受更高的折扣，有足足五折呢！”
“五折……那我要不也辦張會員卡？”
“我勸你辦一張吧，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你家那口子和你孩子都愛吃金波羅的東西，你一個月下來花在金波羅的錢就得好幾百，有一張會員卡，就算沒有這一次活動，平時也能給你省不少錢，還能參加各種活動，為什麽不辦呢？”
“嗯，好，我聽你的，一會兒就辦一張銀行卡。”
這兩人的對話，來自兩個父親，其中一人明顯不願意讓將孩子多吃這匯總油炸食品，但孩子願意吃，他也沒辦法。而另一個父親就比較放得寬了他，啊也並不限製自己的孩子吃金波羅，不僅他不限製，相反他還會主動推薦別人去辦會員卡。這種人簡直就是活啊，不僅自己辦了卡，還幫金波羅吸引了新的會員，問題是他並不從金波羅這裏賺哪怕一分錢，所以他這種行為對於周方遠來說，和活也沒什麽兩樣。
周方遠在旁邊聽著，當然他聽到的不僅僅是這兩人的對話。
“我說，這金波羅的東西是不是給的越來越少了？”
在他的正前方，是一對年輕的情侶，男的長得一般，女的背對著周方遠看不清長相。
現在抱怨餐品數量減少的，是那個男的。
“啊？少了嗎？我感覺還好啊。”
女孩子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漢堡包，可能小姑娘飯量小，反正大漢堡小漢堡，都是一個就能吃飽，所以沒什麽感覺。
“怎麽就沒少？你看看啊，以前的漢堡是不是有我巴掌那麽大？咱們以前買漢堡的時候你也看過的吧，你看看現在，我都能看見手的邊了。還有這個肉餅，你看看啊，以前的肉餅跟白皮餅那麽大似的，你看看現在，就跟小薄餅似的，我又不瞎，漢堡小沒小我還不知道啊。
而且不說漢堡了，你看看這個雞米花，是不是也比以前少了？以前一份雞米花最少十多塊，現在就七塊。
還有薯條……
還有這個那個……”
年輕人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周圍的人目光都朝他看了過去。
說實話，年輕人雖然說的或許有道理，但有兩個問題。
首先，金波羅的餐品確實是感覺比以前少了一些，但也不是太嚴重的那種，而且就算是以前，每個漢堡也不是說一般大的，尤其是中間的雞肉，有時候稍微大一點點，有時候稍微小一點點，這都是正常的。當然了，就算真的比以前少了，那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兩三年的時間裏，物價一直在變，一直在漲，但金波羅的餐品卻幾乎沒有漲過價，做什麽都是需要成本的，大家來吃金波羅，有那麽幾個原因，首先是這裏的東西幹淨，這是大家公認的，其次是這裏的東西好吃，也是大家公認的，再次是這裏的各種服務都還算不錯，而且餐品種類齊全，基本上任何人過來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餐品……以上三點，讓大家願意來金波羅消費，所以在沒有改變價格的情況下，金波羅餐品的數量稍微減少一點，其實是完全能夠理解的。
根本就沒有年輕人說的那麽誇張，什麽肉餅縮小了一半，漢堡小了一圈你怎麽不說是你的手肥了一圈呢？
當然這都不重要，真正讓大家對這個年輕人另眼相看的是這貨也太細向了吧。
連一份雞米花少了多少塊，薯條少了多少根這種事情都記得嗎？有時候人認真點是好的，但是出來吃個飯還這麽認真，就算真的少了幾根薯條，加起來還沒有一兩，至於這麽斤斤計較嗎？
認真仔細的男人會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但如果把握不好這個度，就難免會讓人覺得這個男人小肚雞腸了。
男人嘛，該小氣的時候小氣一下無所謂，但該大氣的時候一定要大氣，尤其是和女孩子出來，這麽小家子氣的，說實話實在是讓人有些看不起。
女孩子可能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說，就是少了一點東西，你就別說了……”
“我說說怎麽了？少了就是少了，少了還不能說了啊，我花了錢了，難道我連提意見的權利都沒有嗎？”
男生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紅著臉吼道。
大家這才注意到，男生的家境或許不是很好，因為他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有些舊，很多地方都洗的有些發白了，腳上穿的鞋也是沒什麽牌子的那種鞋，而且一看也穿了不斷的時間了，不少地方都磨得起毛了。
“我沒說你沒權利提意見，隻不過咱們是過來吃東西的，你有什麽意見吃完了去意見簿那裏提啊……”
女孩子似乎被自己“男朋友”突然的舉動給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的解釋道。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看不起我家沒錢？是，我家確實是沒錢，但是我還是能請你吃起一頓快餐的，可是他金波羅東西就是少了，我花了錢就要享受服務，想在我感覺自己享受的服務和我花的錢不搭配，我說幾句都不可以嗎？啊？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男子紅著臉喊道。
他這麽一喊，整個金波羅的人，無論是客人還是服務員都注意到了這裏的情況。
已經有服務員朝這邊走過來了，店長的身影也出現在人群外麵，門外的保安也注意到了裏麵的情況，開始注意觀察。
“喲喲喲，您可真是了不起啊。”
然而還不等女孩子回話，一個聲音就響了起來。
眾人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說話的卻是一個穿著打扮明顯比男孩子要優渥很多的女人，之所以叫她女人而不是女孩子，是因為她看上去就三十多歲了，已經不是很年輕了。
不過她的穿著打扮都很好，所以看上去還是挺漂亮的。
女人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本人對旁人的目光也不是很在意，她隻是探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
“兩個漢堡，一份薯條一份雞米花，連可樂都沒有，小朋友，這也就20塊錢的東西。你是覺得20塊錢有多值錢啊，你就不看看現在的物價是什麽水平？連西紅柿一斤都長了五毛錢了，你吃著安全放心的雞肉，還嫌你享受的服務不夠好？你可拉倒吧，你知道現在雞肉多少錢嗎？你知道你吃這一頓光是雞肉的成本就要多少錢嗎？啥也不知道還怪人家商家心黑，要我說，你這心也是夠黑的，花了白菜錢還想吃龍蝦，你到底是想啥呢？”
女人說話一點情麵都不給留，站在她對麵的男孩子看來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被女子一通搶白，兩色忽青忽白的。
“我，我和我同學說話，有你啥事兒！”
“沒我啥事兒啊，但我看不慣啊，你別說你家沒錢，窮，這可不是借口，沒錢可以賺，窮可以改變，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沒錢就了不起啊，沒錢就應該被照顧啊，你自己不努力怪誰？還有啊，我看你是學生，你現在還在上學吧，好，賺錢的事情不歸你管，但你能不能有點稍微的常識？說話前能不能先做一做調查？什麽都不知道就敢胡言亂語，人家這裏是開店的，讓你這麽胡咧咧一通，第一次來的新客人會有什麽想法？我就是看不慣你這個樣子的人，隻顧自己嘴上痛快，卻根本不考慮別人的感覺。”
女人微微仰著頭，一臉不屑的說道。
其實你也差不多好嗎！
周圍的人心裏不約而同的出現了這樣的想法，周方遠也是無奈的捂住了額頭。
他知道這事兒可能要稍微鬧得有那麽一點點大，本來隻是兩個顧客的埋怨，結果現在很有可能變成顧客之間的鬥毆，偏偏這事兒還和他們金波羅有那麽一絲絲的關係，一旦鬧大了，就算金波羅本身沒什麽責任，但還是難免會影響到名聲的吧。
雖說如今金波羅的名聲已經很穩固，起碼在北桐市，隻要不是吃死人，基本上是無法撼動的。
但他還是不想看到活動第一天自家的店裏麵就打起來，於是他連忙朝旁邊的保安打了個眼色。
保安是認識他的，事實上總店的所有員工都認識他，周方遠也沒有故意隱瞞自己的行蹤，他隻是想要悄悄聽聽顧客們的想法，犯不上把自己的員工也一起騙了。
得到了周方遠指示的保安立刻走了進來，伸出手擋在了中年女子和年輕男孩子的之間。
原本沒人阻攔的時候，男孩子也隻是用力瞪著女子而已，現在有人阻攔了，他反倒好像是占了理了，居然握著拳頭還往前衝了兩步。
“哎呀，幹嘛呀，你還想打我呀，來，保安大哥，你別管他，讓他過來，讓他打打我試試，他隻要敢打我，我今天保證讓他走不出這個門！”
女人大聲的叫囂著，男孩子更加憤怒，跳著探著想要打女人。
場麵一時很是混亂，外麵的服務員和店長都靠不過來了，所有的客人都讓開了一個圈子，外麵的客人進不來，裏麵的客人出不去，一下自就徹底堵死了。
周方遠一看這個情況，就知道自己該出麵了。
“好了，兩位，都冷靜一下吧。”
他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我是這家店的老板，你們有什麽話可以和我說，但是能不能先讓其他顧客正常點餐？”
周方遠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道。
“哦，原來你是老板啊，正好我想問問你，為什麽你給的東西越來越少了？而且我在你這裏消費了，我有沒有資格提意見？我感覺我自己得到的服務和我的消費不符，我作為顧客能不能說你們？”
男孩子立刻就把目標轉移到了周方遠身上，罵罵咧咧的，口水還不停的往周方遠這邊噴。
周方遠下意識的側開一步，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當然，顧客就是上帝，隻要是顧客就有資格提意見……”
聽到周方遠這麽說，那個年輕人立刻得意洋洋的看向對麵的女人，那女人卻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沒想到周方遠居然不向著她，她瞪大眼睛剛要說話的時候，周方遠卻繼續說了起來。
“但是這位顧客，請你搞清楚一點，我們快餐店提供的是適當的餐飲服務，如果你覺得對我們的服務不滿意，可以向有關部門投訴，如果你覺得我們的定價不合理，也可以到物價局舉報，但你現在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其他顧客的就餐，並且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們金波羅的正常營業，所以我請你現在立刻安靜下來，如果你執意不肯的話，我想我可能會報警，讓警察來處理這個問題。
到時候你或許還會賠償你對我們店裏造成的損失，我想，這種事情是我們雙方都不想看到的。”
周方遠麵帶微笑的說道。
這句話一出口，年輕人就愕然的長大了嘴巴，當然人也立刻安靜下來了。
一場鬧劇，結果就以這樣的方式收尾。
最後年輕人灰溜溜的走了，中年女子則趾高氣昂的繼續排隊，周方遠也偽裝不下去了，他準備離開，然而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突然抬起頭，卻正好看到了準備低著頭準備從自己身邊走過去的那個男孩子的同伴。
雖然對方低著頭，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對方。
“鄧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