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5.痛苦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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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在京城機場降落,這還是周方遠第一次真正意義上使用私人飛機。
之前那一次,最多算是試飛,當然了,真正的試飛是早就進行過的,隻是他作為飛機的主人,第一次坐上飛機,所以就當做試飛。
這一次,才算是他真正利用起了飛機,用在工作和生活方麵,這一次也算是首飛了。
飛機準備起飛的那天,家裏麵來的人可是不少,七大姑八大姨,能來的,好意思來看熱鬧的基本上都來了,好在飛機停放的機庫就在機場邊緣,也不用和大眾走同一條通道,否則這臉可是丟盡了,搞得就好像多麽沒見過世麵似的。不過話說回來,這年月,能有私人飛機的有多少?
而且就算有私人飛機的,這年頭大部分也都是小飛機,國內飛行沒問題,洲際飛行就差些意思了。而且差的還不是一點半點呢。
真正能買得起大飛機,並且在使用的,實在是太少了。尤其對於老周家來說,真的,底蘊還是太淺,基本上就屬於是暴發戶級別的,是現在很有錢了,但家人的眼界並沒有迅速跟上。私人飛機什麽的,對於大家來說還是新鮮事兒,所以大家都願意過來開開眼界。
偏偏周方遠還不能說什麽,隻能麵帶微笑的帶著大家登上飛機。
飛機裏豪華的裝飾,也著實是讓大家吃驚不小,尤其是那種,怎麽說呢,原本很珍貴的,平時每一毫米都要計算進去的寶貴空間,現在被完全改造成了一個巨大的生活區域。本來要乘坐一百多人的空間,現在變成了一個類似套間一樣的存在,完全為一個人服務,那種極致的區別感,也是讓大家睜大眼睛的原因之一。
不過參觀的時間終究是短的,這一次飛機首飛,和周方遠一起登機的隻有寥寥幾人。
周爸周媽,他們是應周方遠的邀請,前往歐洲主持酒莊收購事宜的。去年年底就定下來的,到現在……都好幾個月過去了,也是時候收尾了。反正他們無論如何也是要從京城這邊登機飛往歐洲的,所以就順便坐一坐私人飛機好了。
然後是周方遠的爺爺,四爺爺,明玨姐,還有四爺爺家的三叔。
可能之前的部分,會有人覺得疑惑,這個三叔那個三叔的,但是沒辦法,有時候家庭大了就是有這樣的問題。要是一開始就這些人吧,其實那也還好說,但像是四爺爺他們的情況,起初兩支人都不聯係了,現在重新聯係起來。四爺爺那邊也好幾個孩子呢,對於更小輩的孩子來說,雙方都一樣啊,一下子多出好幾個長輩來,你要是真的按照年齡直接排位,那就徹底亂套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各叫各的,周方遠的親三叔,是“三叔”;四爺爺家那邊的,也是“三叔”。具體如何分辨……如果在場隻有一人的話,那當然就不用分辨了。如果兩個“三叔”都在,那麽在喊完“三叔”以後,一般喊話的人朝誰走,那就是在喊誰呢,另一人就可以不用在搭理這邊的情況了。
反正他們家就是這樣來的,還好到目前也沒有什麽亂子。
爺爺和四爺爺他們一行人一起來呢,目的是為了到京城給四爺爺看看病。腦梗這個病,說起來雖然是在哪看都一樣,但京城逼近是首都啊,政治經濟文化等多個領域的絕對中心,這裏有著全國最好的教育資源和醫療資源,全國超過半數的頂級醫生都集中在這個城市裏。所以來這裏看病,有時候可能是真的需要尋求好的方法,有時候其實真的方法什麽的不重要,很多人根本就是求個心安,就跟求神拜佛似的。
同樣的醫囑,頂級醫生發出來的,就更容易得到病人的新人。同樣的診斷結果,病人也絕對更加願意相信頂尖專家的話。
四爺爺這邊也是如此,其實北桐三院的實力真的不差,全省頂尖,全國也算是有名氣的,當然了,綜合性醫院的話,名氣再大也很難出省的,還是不能和京城這些超級厲害的醫院相比。四爺爺在北桐三院的診斷結果其實不差,可既然家裏有這個條件,為什麽不帶老人來京城看看呢?四爺爺家的三屬於跟這裏啊是為了照顧四爺爺,畢竟人老的,年齡大了,就需要有人照顧。周方遠的爺爺呢,本身年齡也不小,所以隻能是四爺爺家的三叔跟著來了。
至於說明玨姐,她還要去米國,卡梅隆那邊的作業還沒交呢,而且她還得繼續跟著去學習啊。
把爺爺一行人安頓好,周方遠準備送楊明玨離開。
離開前的那一夜,楊明玨就跟瘋了似的,周方遠辛苦鍛煉了這麽久,都有些吃不消的感覺。還好她終究隻是個小姑娘,體力有限,最終還是周方遠奮起反擊,反敗為勝。
……
周方遠第一次見到連傑叔本人,是在他位於京城的別墅裏。
這棟別墅購買時間已經比較久遠了,算是連傑叔最早購買的高檔房產之一,地標位置雖然已經是四環以外了,但價格非常的昂貴,現如今沒有幾個億基本上是別想了。其實不僅僅是別墅,包括周方遠之前購買的四合院,如今價值都已經開始瘋漲。最大的那個,據說已經有人出價三個億了,但是周方遠是缺錢的人嗎?而且就算他缺錢,那麽大那麽好俄一個四合院他也是不會賣出去的。
扯遠了,見到連傑叔的第一瞬間,周方遠的呼吸是有些急促的。
畢竟這是他最喜歡的明星,兩輩子都一直崇拜的偶像,如今終於見著真人了,他哪能不激動啊。
“李叔,我是周方遠……”
“周董你好。”
連傑叔帶著圓圓的眼睛,笑容很平和。
“您這就折煞我了,你就叫我小遠就可以了。”
周方遠連忙說道。
兩人推讓了半天,了最終還是連傑叔明顯拿周方遠沒有辦法,按照年齡來說,他也確實是和周方遠的父親是同輩人。事實上,周爸和李叔年齡就相差一歲,所以周方遠要求對方喊自己小遠,一方麵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尊重對方,一麵也確實是麵對偶像時那種激動心情的體現。
這種情緒,維持了好幾分鍾才緩緩冷卻下去。
然後兩人相伴著進入別墅,在會客廳對麵而坐,有傭人送來茶水,後方玉環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好茶。
“這一次邀請你來,主要是想要和你聊聊壹基金的事情。”
閑話少說,連傑叔是雷厲風行的個性,拉關係,那都不是現在該做的事情。什麽時候就做什麽樣的事兒,現在既然大家早已經就有了初步的意向了,反而不用再說那些廢話了。
不過在描述自己的計劃之前,可能是為了增加可信度?也有可能是為了讓周方遠更好的了解到自己的想法,連傑叔,還是將他的經曆,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
“那還是04年的時候了……”
連傑叔陷入了回憶。
當時連傑叔正在馬爾代夫度假,他們一家一行八人都留在臨近海邊的酒店內休息,海嘯突然襲來,情況非常危急,海水洶湧而至。在與海浪的博鬥中,連傑叔可以說是盡顯英雄本色。他一身舉著4歲的女兒,一手劃水,幾經沉浮,幾乎命喪。
“死亡可隨時進入生命的過程,人要珍惜好生命的每一天。”
2004年12月26日,印尼蘇門答臘島西北近海發生40年來最強烈的8.9級大地震,地震隨即引發全球百年來最大的海嘯,數米高的海嘯迅速撲向印度洋和東南亞國家沿岸,令泰國、馬來西亞、斯裏蘭卡、印度、馬爾代夫及孟加拉等國均來不及防禦、死傷慘重。此次海難不但人員傷亡慘重,對於東南亞國家的經濟建設也是一次摧毀。馬爾代夫首都有三分之二地區被淹,15人喪生,通訊中斷,機場也要關閉;距震中1600多公裏的斯裏蘭卡,和鄰近的印度南部沿岸,超過100萬人受災情影響無家可歸。
我國的國際救援隊的工作人員曾這樣描述災後的情景:在班達亞齊最繁華的中心區看到,道路兩邊的木建築房屋很多都已經被海嘯徹底撕成了碎片,海水如鑲著利刃的舌頭,所舔之處,都留下了翻出黑泥漿的深溝。印度洋大海嘯,這個令無數家庭蒙受災難的日子,也是令連傑叔永生難忘的日子。因為不僅僅是他正帶著妻子和兩個女兒在馬爾代夫度假,一同去的還有“中國星”公司老板向華強、陳嵐夫婦。
馬爾代夫國家很小,是印度洋上的一個島國,島國由珊瑚礁組成,絕大部分領土海拔不到一米,靠旅遊業支撐國民經濟。那天,一切都像往常一樣,平靜的早晨陽光普照,海灘鬆軟,海水清澈,從水麵上就能看見藍色花紋的魚在礁石間遊走。沙灘上,淺水裏,四處都簇擁著前來渡假的人,不遠的海麵上,還漂著幾隻當地漁民網魚的船隻。周圍的一切顯得那麽平靜,誰也沒有覺察到災難的即將來臨。然而,就在此刻,海水驟然消退,仿佛神靈一下子收走了所有的海水。快艇擱淺在堅硬的海底,受驚的魚在礁石間跳躍。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麽會退潮?但誰都沒有想到是海嘯將至。
“當時真的是一片混亂……”
說到這裏,連傑叔歎了口氣。
據他描述,當他見勢不好,一手抱起女兒,一手拉著保姆往酒店裏跑的時候,沒跑幾步海水便已湧上來,迅速淹到他的頸部,而保姆已經喝上好幾口水了。生死關頭,連傑叔用單手將女兒舉過頭頂,半推半拉地帶著保姆往高一點的地方走。
“由於海浪不斷往前湧,好幾次吧,我都差點失去平衡,栽進水裏。平時短短的幾步路,當時走來,卻好像要拚盡全身的力氣才能走完似的。”
連傑叔一臉的唏噓感慨。
不知過了多久,三人總算暫時脫離了險境,來到高一點的地方。此時,再回頭往剛才嬉戲的地方看,沙灘已變成汪洋大海,而海水還在不斷地往上湧。
他讓保姆帶著女兒往山上跑,自己趕往酒店營救另外一個女兒。酒店就在山腳下,情況也非常危急。等他趕到時,海水已從四麵八方不斷湧進大廳。酒店的大廳、樓道亂成一片,尖叫聲,哭喊聲響成一片。等連傑叔趕到女兒房間時,他的助手已經收恰好了簡單的行李在門口等候了,而女兒因為害怕嚇得哇哇大哭。連傑叔二話沒說,轉身抱起女兒就往外跑。
這時海水已經漫進二樓的房間,房內的所有陳設開始搖擺不定,椅子等小件物品統統浮了起來。
“當時已經沒有能走的路了,我隻能帶著助手拚命地遊出酒店,朝山上狂奔。”
大約十幾分鍾後,連傑叔與保姆們會合,見到兩個女兒都安全無恙,心總算輕鬆了一些,但迅即他又焦躁起來,原來妻子當天沒有和他們同行,而在附近的另一個渡假屋裏。李連傑一邊指揮大家往安全的地方轉移,一邊著急地翻口袋,準備找手機打電話。結果電話打不通,沒信號,助手攜帶的通訊工具也在慌亂中丟失了,他所能做的,隻有保護好兩個女兒,然後不停的祈禱,祈禱妻子不要出事兒。
“你想象不到當時的那個情況……”連傑叔閉上眼睛,表情明顯有了一絲痛苦的神色,“太可怕了,當時的情況真的是太可怕了。海水湧入了街道,流速很快,還在建築物附近形成漩渦,把木製的房屋和公共汽車都給卷了起來。有些地方的水位已經快要沒過房頂,我看到有人緊緊抓住牆壁,有人還試圖踩在漂浮的汽車上,讓自己不至於沉到水裏,還有人跑到樓頂等待救援。但是水流還是衝走了抱在外麵的人,我眼睜睜看著有一個人還想伸出手來抓住被衝走的人,結果他自己也被洪水給卷走了,一瞬間,人就完全沒影了。
那時候我就想,人到底是有多麽的脆弱啊,平時看上去很堅強的人,在大自然的力量麵前,脆弱得就像是一個氣泡,真是,說沒,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