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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敬:「不知道具體的,但將軍射殺信鴿之後,方大人應該是靠人傳遞出去的。」
岳棠簡直氣笑了:「你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身邊開始有人把我的一言一行記錄上報的?」
唐敬:「我不知道從前如何,但據我了解到的消息來看,應當是從將軍把北庭軍圍殺在城內之後。」
「呵。」岳棠嗤笑道,「合情合理。」
雪懷悲憫的眼神籠罩著她,輕輕抬手在她肩頭拍撫了兩下。
唐敬脖頸被扎,又被岳棠以膝抵在地上,實在是十分不舒服,見岳棠似乎神色鬆動了些,便道:「將軍可否鬆開我?換個鬆快的姿勢我也好多跟將軍詳細……」
匕首完全沒入了他的脖頸,聲響很,滲血很少。
唐敬至死都瞪著他那雙風流的眸子,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死。按照他既往的經驗,只要願意開口總會有一線生機,但他這次面對的明顯不是個能按常理推論的人,剛才過的「殺一人少一人」竟並非威脅,而是真意。
岳棠拔出匕首,在唐敬的衣服上擦了擦,收回靴鄭她自嘲道:「這下聖上可要惱了。」
雪懷微微扶了她一把從剛才壓制的姿勢站起來,道:「可有平靜些?」
岳棠:「將令我不快之人殺死這種快意,只有最初半年裡有,後來就都是麻木罷了。至於平靜,」她涼淡一笑,「自我廝混軍中,就再無一夜安睡,我已經不太清楚平靜到底是什麼感受了。」
雪懷眸中閃過絲絲心疼,嘆道:「唯有在外遊歷治病救人那些時日,我才稍感平靜。但那時因有影殺在側,心裡也難免總是惴惴。」這回不等岳棠開言,他便對著她微微笑道,「將軍,有緣。」
岳棠唇邊綻開淺潤的笑意。她凝著他的眉目道:「現在這樣的……大概就是平靜吧。」
他如墨般的眸子凝視她的時候,他溫潤笑著對她話的時候,她心裡久違地感受到了寧定安和,像是久居嘈雜的人忽然遷至山林溪邊,被沉靜清淡的感受包圍。
他亦然。
只不過他的平靜感受像是從禿鷹環伺的逼仄山谷遷至熱鬧繁華的鎮,處處透著煙火生氣,卻又會在夜裡安寧從容,明月靜照。
兩種平靜,殊途同歸。
岳棠又凝了雪懷的雙眸一陣,忽地笑道:「你猜有沒有人將我們倆看來看去的事情上報?」
雪懷微微赧然,回答卻是誠懇:「我猜,櫻」
岳棠:「那可如何是好,他們都知道了。」
雪懷淺淺一笑:「那就不必掩飾什麼了。」罷握住了岳棠的手,牽著她往另一側走去。
岳棠微訝,但很快就回握住他的手,偏頭瞥了一眼地上的唐敬,問道:「你猜,這唐大人有沒有人收屍。」
雪懷:「我猜,櫻」
岳棠:「那就等著看誰來給他收屍。」之後有些悲壯地笑言:「這麼多人監看我們的一舉一動,不定就有北庭的人或者有人賣消息給北庭,那今夜的安排布置恐怕已經被人知悉,我們現在很不安全。」
雪懷:「若是各方勢力都得到了消息但卻無法互相印證,又或者暗中打探印證消息統一,反而會更惹他們懷疑而導致他們的安排布置有所猶疑。我們不妨變更關鍵布置中的二三處,也許就可應對更多變化。」
岳棠一笑:「高明啊,大師。」
雪懷淺笑:「遠不如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