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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圖黎瞭然地一笑,湊近了些道:「岳將軍,我只是個跟隨辦差的,此次議和主要目的是『和』而非持續糾纏,雖然夜世大將重傷,但我知道您的人手也折損不少,且是夜世大將先下的殺手,在座眾人都是親眼所見,若我再糾纏此事豈不是顯得極為不識時務,再者岳將軍也不會讓我佔到分毫便宜,對嗎?」之後刻意嘆息,「我也希望兩國寧定,不然我時常在外征戰,連成親都來不及呢。」
岳棠知道他這番話不過是合情合理的辭,真實情況可能是因為北庭內亂無法長時間維持戰爭態勢,也可能是因為夜世的重傷引起北庭其他家族窺見了崛起之機而不容他再有討價還價的機會。
總而言之,這是因勢利導,並非所謂的「和為貴」這麼簡單。
但大夏又何嘗不是如此?因皇權易主頻繁導致各地暴動不斷,朝內各方勢力因女帝坐朝而蠢蠢欲動,也經不起更多的邊境震動。
於是岳棠點頭笑道:「有理,我大夏兒在邊境征戰者,也有不少尚未成親。看來此番議和之後,兩國都要有不少喜事了。」
東圖黎自是一番附和,岳棠揀了文書中幾處關鍵處的細枝末節讓雙方修訂,仔細查閱了雙方互通貿易的具體貨品名錄,又附加了幾項諸如地靈花這類大夏奇缺的藥材才罷休。
金世通本想與惠王幾句話,但岳棠早已安排了人看著他,使他沒有機會與惠王敘話。自從開始安排議和,金世通就發現從前依靠傳信的人已經失蹤,府中的信鴿更是去而不返,他才驚覺有人在暗中動了手腳,很有可能就是岳棠。
他隱隱猜到惠王的謀算,雖然無法確實雪懷的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雪懷定是惠王在功成之後想要跟隨的新主。這位新主與岳棠走得如此之近,而自己曾參與謀害岳棠——想想都不寒而慄。他迫切地想與惠王談談日後該如何行止,但岳棠顯然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他只能盡量心地對她討好一點,但這又會引起惠王的不喜,他覺得真是十分為難。
半個多時辰后議和文書已經完成所有定項,雙方開始商議慶典事宜。岳棠看著有些疲乏,起身走出殿外,看著已是第二的淡淡日暈,輕嘆道:「能相安無事十年嗎?五年?」
跟著她一同走出來的雪懷道:「兩年總是有的。」
是吧,再戰也需要時間修生養息。
岳棠自嘲般一笑:「我差點把命都丟在這裡,大夏和北庭都有那麼多兵士死在這裡,就只換得兩年嗎?」
雪懷看她:「覺得不值?」
岳棠:「以前倒不覺得什麼,現在不知道為何,有些不值之福」她笑著瞟他一眼,「是被你帶壞了吧,堂堂猛將居然傷春悲秋起來了。」
雪懷淺笑:「是人之常情。征戰多年,你累了。」
岳棠嗤笑:「多年?其實也就三四年吧,但怎麼好像過了很多年一樣呢……尤其是現在,我覺著要是吃不到你做的點心比其他事情都更讓我著急。」
雪懷失笑,岳棠追問道:「我能吃到你做的點心吧?」
她在確認。
她似乎仍然不確信他會跟她走。
雪懷垂眸莞爾,道:「除零心,沒有什麼其他的想嘗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