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本來岳棠關起府門過自己的日子,刻意不去理會這些紛擾,但在多日後與女帝在宮中飲酒時,女帝醉酒時笑言,那撰寫檄文的其實是她的人,不過是個把戲,倒是剔除了不少異黨,沒費多少工夫。岳棠當時賠著女帝笑,但心裡全是寒涼,灌下去溫熱的酒都沒辦法將那涼意衝散,反而胸中更為鬱郁。待陪侍完女帝出了宮,坐轎回了府,晃晃悠悠走在水榭邊時,「噗通」就栽進了湖裡,嚇得一眾丫鬟僕役失聲喊叫,紛紛落水撲救。
寒落水加上飲酒過多,岳棠在床榻上躺了半個多月才起來。白責怨她太不心,又懲治了那晚跟著她的僕役丫鬟們,只有罔思在單獨陪伴她的時候,才輕聲嘆息:「將軍何必自苦,若真那般煩悶可對罔思,何苦去跳那湖,不冷嗎?」
岳棠也不反駁,笑了笑,道:「冰冷爽利,還挺舒服的。」
「你們真像。」罔思低聲道,「本不該的,可是此時……」他頓了頓,看著岳棠期盼的目光,道,「據他受重刑那夜一聲未吭,後來有些傷葯是我給上的,他疼得渾身冷汗仍是未有一句呻吟。他從未過原因,但我猜,他不想讓旁人為難,更不想讓你得到絲毫關於他慘叫的消息。」他輕輕順了順岳棠的發,「你也不想讓他知道你有多難受,是嗎?寧可讓旁人笑話你酒後失德、失足落水。」
岳棠好一陣沒話,半晌才道:「我這,算得什麼。」罷背轉了身子,似是閉眼睡了。
罔思在她身邊坐了一會兒,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岳棠大好之後不久,老白外出回來給她帶回一張藥方,是在街上有人塞給他的。因為那人對他了一句「明日落雪,莫再貪涼」,這是他從前與雪懷約定的密語。他將藥方拿去醫館問了,這是溫補調理並緩治寒涼的藥方,對受寒者大有裨益。
岳棠將藥方拿在手裡仔細看了一陣,無法辨認那是不是雪懷的字跡。她仔細想想,自己與雪懷並無書信往來,也未從別處看過他的筆跡,即使這是他的親筆她也無從辨認。她讓白尋個理由去找丫鬟熬藥來喝,有些怔忡地坐在窗前靜默良久。
她那目前不知具體行蹤的心上人,一直一直在關心她。
先是送來了白老白,又帶來了罔思,現在這一紙藥方,只怕是他聽她落水之後萬分焦慮之下寫就,又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輾轉令人帶到京城,還要不經意地交給老白。
用心之深,用情之切,令岳棠的心被溫潤填滿,卻又裹纏了許許多多的焦心憂慮。
於是在夜深后,慣常的隔幾寒潭便會來一次的時候,岳棠吩咐道:「讓寒淵去伴著雪懷,急他所急,想他所想。」
寒潭雖不覺訝異,但聲勸道:「主人這邊也險象環生,大哥武藝高強又思慮縝密,還是應該留在主人身邊。」
岳棠:「我身邊的人夠多了,保命足矣。他身邊……怕是一個可信的人都沒櫻聽話,快去辦。」
寒潭只得點頭:「是。」離去前又問道,「若大哥成功安插,可有話要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