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拆字
榮王妃昂首闊步,很快就來到了御書房門外。
「啟稟陛下,榮王妃在外求見。」內侍彎著腰,輕步通稟道。
皇帝提筆的手倏然一頓,微不可查擰了擰眉:「她怎麼來了?朕很忙,讓她回去吧!」
內侍停頓了一下,又道:「榮王妃說,若是陛下不見她,她就一直在門外候著,直到您忙完為止。」
皇帝閉眼,心底忽然有種煩躁且複雜的情緒蔓延。他摔了手中的筆,不耐煩道:「這是不達目的誓不休了?讓她進來吧!」
內侍躬身領命,趕忙下去請人了。
榮王妃收腹含首,款步踏入了御書房之內。桌案之後的皇帝目光複雜的凝視著她,眸光之中蘊含了一些別樣的情緒。
「臣婦參見陛下,吾皇萬歲。」榮王妃斂眉,福身行禮。
皇帝也很快就收斂了情緒,只淡漠問:「榮王妃是因何事求見於朕?甚至不惜等候。」
榮王妃抬起了眸子,直接開口質問:「陛下是否與欽天監交代了,不許他們為我兒卜測吉日?臣婦需要一個解釋。」
皇帝神色不變,甚至反問榮王妃:「嗯,如你所說,你需要朕給你個什麼解釋?」
她自是不滿,便沉下眉來:「這婚是太后所賜,陛下不肯讓欽天監卜測,莫不是不滿太后的賜婚?」
「你要聽實話?」皇帝淡漠一問,見榮王妃點頭,他便也不留情面道:「倒不是不滿太后賜婚,只是在朕看來,他們二人不是那麼的般配。」
榮王妃便是皺起眉頭:「可這婚約已經傳遍全京城,若是不成婚,陛下讓這兩個孩子如何出去見人?」
「所以朕只是暫且不讓欽天監卜測吉日,而不是下旨取消婚約。否則,朕原先是有意將麗珠許配給黎珏的,倒是叫太后搶先一步給攪了,朕也無可奈何。」
麗珠公主?榮王妃對她自然有所了解,當即板著臉了。要是珏兒娶了麗珠那位祖宗,日後才叫家宅不寧呢。
也罷,至少此時皇帝並沒有否決太后的賜婚,就說明事情還有轉圜餘地。榮王妃問:「那麼陛下何時才願意鬆口,讓欽天監給兩個孩子卜測個吉日?」
「急什麼?至少要讓黎珏表現一下自己,他何時向朕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朕就何時點頭鬆口。大好年華當為國效力,明白了嗎?」
原先,榮王妃還故意喜怒形於色,皇帝這麼開了口,她反是斂去了面上所有神情,「如此,臣婦知道了,這便回府了,隨時恭候陛下的佳音。」
她略微躬身,倒退三步這才轉身往殿外走去。她昂首闊步,沒有絲毫停頓,便也沒有發現身後皇帝那飽含眷戀的深情目光……
——
榮王妃回了王府,便命李管家將黎珏叫來。
黎珏本還不知發生了何事,一進門,見她面帶慍怒才開口詢問:「母妃是進宮了?發生了何事,母妃為了一臉不爽快?」
榮王妃壓了壓肺腑之間的怒火,才道:「我是進宮想為你卜測吉日的,怎料皇帝早就給欽天監的人下了令,不許他們為你的婚事卜測。母妃氣不過,便去了御書房找皇帝理論。」
「母妃。」黎珏聽后已經面帶擔憂了,「您太衝動了,皇帝如今心機叵測,兒子擔心……」
榮王妃鬱悶一嘆:「你還擔心我,皇帝他分明是針對你!他看穿了你紈絝的偽裝,甚至放話你何時肯表現自己,為國效力,他才會鬆口讓欽天監為你卜測吉日。」
聽了榮王妃所言,黎珏也忍不住皺起眉頭。
皇帝這是何意?失去榮王的榮王府現在需要的是低調,而不是嶄露鋒芒。皇帝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自己表現,究竟是幾個意思?
黎珏沉思少傾,又道:「其實並非只有欽天監可以卜測,找個江湖術士亦可,如此便不受他威脅了。」
「不可。」榮王妃並不贊同,勸說道:「你若是走旁的路徑,皇帝便要將麗珠公主許配給你,他本就有此意啊!」
黎珏頓感煩躁,忽然很想找個人打一頓發泄發泄。產生這個念頭的一瞬間,他第一個想到的發泄對象竟然是司徒澈。
司徒澈沒招誰惹誰,唯獨不該對江裳華有非分之想,否則也不至於被黎珏如此「惦記」。
午間,黎珏將裳華約到了茶樓雅間。
她到來之時,黎珏已經在了,「溪兒你來了,快請坐。」
「匆匆叫我出來,可是有什麼急事?」江裳華款款落座,眉眼帶笑。
黎珏如實告知她:「皇帝不準欽天監為咱們的婚事測算吉日,又以要將麗珠公主許配給我作威脅,不許我們請術士算吉日。」
裳華並不太意外,只平靜問道:「讓皇帝鬆口的條件是什麼?」
「他幾次提點,要我為國效力。我猜想他是看穿我的面具了,所以想撕下我紈絝的偽裝。可我有些擔憂,萬一我露出鋒芒,是否會對榮王府更是不利?」
裳華算是了解了,便點了點頭:「我明白世子的憂慮。不如我為你測算一下,看看你最近運勢起伏,世子再決定要如何行動吧。」
「如何測算?」黎珏疑惑詢問。
裳華道:「簡單一點的便拆字吧,你隨便寫一個字給我,我一拆便知。」
黎珏便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個筆鋒銳利的「勢」字。
她一看,只神色淡淡的解說道:「勢字,上執下力,說明世子心中有執念,腳下想使勁兒。但世子的筆鋒十分銳利,說明有殺氣,世子志不在朝堂,想來這鋒利的殺氣是對『那位』所發。」
「嗯,全中。」黎珏點了點頭。
裳華便總結道:「以世子心中之執念,只要力氣使對了方向,便會成勢。所以世子不必猶豫,完全可以大刀闊斧的去干,成就一番事業。」
聽了江裳華之言,黎珏滿臉欽佩,又玩味問:「果真能成勢?即便是造反……也能?」
江裳華聽了這等大逆不道之言,卻也依舊是眉眼淡淡的頷著首,「世子並非池中之物,走出雍京定會有更加廣闊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