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求情
就在魏通判於前廳之內焦急等待時,換了一身乾淨衣衫的江裳華才姍姍來遲。
「魏大人久等了,快請坐。」江裳華招呼著魏淮,舉止有禮,沒有半分驕矜。
而魏淮也是禮數周全,連忙拱手,即便對方是白身,又不是榮王府之人。可他早就聽說了,世子離開青州城后,榮王府的一切都由眼前這個少年做主。
若非賢人,世子又怎會委以重任?
因此魏淮沒有半分逾越,一直恭敬對待。
江裳華上下打量了這位魏通判一眼。比起他庸碌油膩的上司,圓滑心機的同僚,這魏通判倒是難得的一身正氣,模樣也是周正得很,通身都是讀書人的清貴風骨。
「不知,魏大人是為何而來?」江裳華以指尖敲了敲黃花梨的桌面,茶盞內的茶湯掀起微微漣漪,茶湯麵上翠青的茶葉也漂動了。
魏淮抬起眸子望著少年,才誠摯懇求道:「寧公子,下官都聽說了糧倉的鬧劇,這才厚顏上門,斗膽求情。您能不能高抬貴手,放周大人與張大人一馬?」
果不其然,是為此而來。
江裳華聽了並沒有表示,只抬頭詢問:「魏大人以為他二人是得罪了我?」
「下官不知。但不論周大人張大人是因何而獲罪,他二人都是青州城的主要官員。長官被關押在此,衙門上下失去主心骨,根本無法勤懇辦差,幾欲癱瘓。請寧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們計較。」
不得不說,這魏淮說話可比周眾和張同知有水準多了。
表明他此來是為了大義,為了青州城官署得以正常運作,並非因為私交而冒昧上門。
江裳華明白他想表達什麼。她一早就派人盯著衙門了,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也都了如指掌。
但饒是如此,她也沒有點頭。只婉拒道:「我料到魏大人是因此而來的,但我也必須如實回答魏大人。周張二位大人並非得罪了我,而是因為藐視王府,又欲對賑災糧伸手才獲罪的。」
魏淮啞然,他並不知道周張二人是如何作死的。
當日,周張二人也曾邀請他一道去糧倉。但因魏淮手頭有活要忙,便推了此事,務實地在衙門辦公。後來,也是衙役來稟報,他才知二人在糧倉鬧事被帶到了榮王府。
事情的經過便是如此。魏淮平日里與他二人便是泛泛之交,除了公務往來,再也沒有交集。他自然也懶得多管閑事,過問周張的事。
是周張的二位夫人見丈夫徹夜未歸,跑到了衙門哭鬧,給魏淮施壓。要他將周張二人從王府平安撈回來,否則便是失職,自有秋後算賬之日。
魏淮迫不得已,這才上門來求情。
「那……寧公子預備何時放二位大人回來?他二人畢竟是朝廷命官,總不能一直扣在王府,這樣不成體統。或者,公子可以去書一封,由聖上裁定他們的罪名,如此也才符合理法。」
江裳華知道他的難處,便回答:「魏大人不要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周張二人是想來搶賑災糧的,你想想要是延誤了軍情,是何後果?」
魏淮猶豫了:「這……」
「事情我只壓在了王府之內,若是傳入聖上耳朵,這二人有沒有命活還另說。」江裳華語氣平淡,但卻不容置疑:「在供述出指使之前,請恕我不能放了這二人。」
他抱著最後一試的僥倖,又問:「真的沒有餘地可以協商嗎,寧公子。」
「沒得協商。」江裳華明確拒絕,「此事我會去信給世子,在世子回信之前,只能先委屈周大人和張大人了。」
「好吧,是下官叨擾寧公子了,這就告辭了。」魏淮拱了拱手,起身離去。
江裳華送他到王府門口,又開口道:「魏大人好生約束衙門中人吧。告知他們好自為之,若是憊懶划水,想端著鐵飯碗當米蟲,那就趁早滾蛋。多的是人想吃公家飯,沒人樂得養一群廢物。」
魏淮抹了抹額間的汗,心想這位寧公子真是言辭犀利,但也不失為是一個通透人。他方才只是隨口一嘴,對方便知衙門底下的人是趁機偷奸耍滑了。
不過也好,平日里周大人多有縱容,疏於管教,下頭的人就越來越放肆了。趁機敲打敲打,也未嘗不可。
「多謝寧公子提點,下官告辭了。」魏淮拱手辭離,這便往衙門去了。
送走了魏通判,江裳華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她沒什麼可忙的,收糧之事也有王府底下的人盯著,糧倉那邊有武韜,她也甚是放心。
江裳華還想繼續搗葯,可剛拿起葯杵,她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她離開之前,明明將葯杵放置在石桌上了,怎麼葯杵這會兒又跑回了葯臼之中!?
馮叔早有交代,因為種植帶毒奇花異草的緣故,這院子平日可沒有人來,便是王府下人也不會隨意進入。
今日葯杵挪了位,自然不是葯杵自己長了腿跑的,而是有人進來過!
是誰?不可能有人敢隨意進自己院子的,剛這麼一想,江裳華便欲出門去詢問。還不曾有所動作,她便覺得后脖頸一涼——
那是一種金鐵的冰冷觸感,江裳華的身子霎時僵硬,動都不敢動一下了。
「周眾和張栩業在何處?」對方語氣森冷。
背後之人手中的匕首是帶著惡意的,江裳華連對方的正臉都看不到,又愛惜自己的小命,只好配合著回答:「關在後院了,門外有府兵的把守。」
她以為,自己說了之後對方就會放她走的。哪知……
對方推了她一把:「現在就把他們倆放了!」
「我沒有權力指揮府兵,英雄找錯人了。」江裳華還試圖耍滑頭,忽悠對方。
可對方的消息十分靈通,喝罵道:「你騙誰呢!誰不知道榮王世子離開后,榮王府是由一個年輕公子當家做主?」
雖然被拆穿了,但江裳華依舊強撐著:「即便如此,也得有令牌才能調動府兵。我只是管著榮王府的事,越不了權去指揮府兵們。」
那人一眯眼,便冷漠道:「既然無用,那也沒有必要留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