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藩王請歸封地
「事已至此,再糾纏此事也無益處了。」黎珏抬手,直接打斷了司徒澈的話。
他到了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別提有多鬱悶。
「烏益身死的消息瞞不了太久。一時三刻不見人便罷了,長久下去皇帝肯定會起疑。到時候你預備怎麼做?」黎珏骨節分明的手叩了叩桌子,詢問道。
司徒澈不解,反是泯然一笑,「什麼怎麼做?烏益又不是我殺的,要擔心的也不是我。我只知道烏益一死,不論雍國皇帝原先和他達成了什麼樣的合作,現在也都全部作廢了。」
黎珏額角突突地跳。
他這幅幸災樂禍的嘴臉,還真是十分欠揍呢!讓黎珏最不滿的,也唯有那一點:在皇帝心裡,烏益的死肯定是算在了瑞王的頭上,而不是司徒澈那裡。
這是顯而易見的。皇帝本就想借烏益的刀殺了瑞王。結果瑞王不僅活得好好的,烏益本人反而下落不明了。
皇帝要不是傻子,肯定能猜到烏益是被瑞王反殺了!
雖然,這烏益左右都是死了,但是死在誰的手上,可是有天差地別的後果和影響。
若是死於司徒澈之手,皇帝姑且只能認為,是因為越國的內政緣由而產生的爭鬥。而死在瑞王手裡,皇帝只會越發忌憚瑞王而已,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黎珏既然已經選擇和瑞王府合作,當然不希望瑞王府被皇帝盯上,更不希望瑞王多災多難。
怪只怪,自己早沒有察覺這一切都是司徒澈所為,否則就該阻止瑞王去南郊的!
事已至此,再責怪司徒澈亦是無用。黎珏只嘆了一聲,壓下心中不滿:「你這麼肯定烏益已經死了,莫非你還派人盯著南郊不成?」
「那倒沒有。」司徒澈卻是擺擺手,得意道:「不過,世子該不是以為我就叫了個小乞兒送信吧?那你可把我想的太簡單了。自打烏益上次入宮與皇帝會見,我便開始命人盯著他了,近來烏益的行蹤一直在我的掌握之中。」
「他跟蹤麗興郡主,後來又在雍京南郊外搗騰,我稍微一猜便知道他在醞釀陰謀。眼看著他忙碌的事就要竣工了,又傳來了麗興郡主失蹤的消息,為了破壞他的計劃,於是我提前找了小乞兒,給瑞王傳了信,引他去荒山……」
後來的事,黎珏都知道了。
若非瑞王早到一步、若非麗興郡主僥倖被溪兒救下……萬一西郊狩獵場那邊,越兵們能順利抓到麗興郡主,那麼今日烏益應該才會正式實施自己的計劃:將昏迷的麗興郡主運到南郊,移入地道內,再設法引誘瑞王前來,啟動箭陣機關。
也就一輪攻擊的時間,瑞王和麗興郡主就會被射成個刺蝟,神鬼不知、悄無聲息地便成為那片荒山的養料。
多麼陰險的奸計啊!
越人都道,烏益是個智將。可在黎珏看來,烏益分明是一個卑鄙陰險的小人!
他要拿瑞王性命,以易司徒延的安全,這本無可厚非。但他不該在還將無辜的麗興郡主牽扯在內,她與烏益本就無冤無仇,若是成為詭計的犧牲品,未免太過無辜。
好在是,沒有叫烏益得了逞。
不過略微偏差的是,原先黎珏是希望由司徒澈來背鍋的,這會兒卻成了瑞王。果然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啊……
黎珏無聲一嘆:「你就做好準備吧。最近幾日,皇帝大概率就要召見你了。希望你戲夠好,別露了餡。」
話說至此,他一口飲下茶杯中已經涼掉的茶,徑直起身離去,連一聲招呼都沒有打。
司徒澈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臉上倒也沒什麼表情。
——
正月十八的早朝,眾藩王聯名上書,請歸封地。
理由倒也不需要什麼理由,一個按照舊制就可以打發皇帝。畢竟往年這個時候,他們也差不多已經啟程回歸封地。
面上,皇帝皮笑肉不笑,說是兄弟一年不見,何必急著走呢。於是,他就這麼不咸不淡地駁回了眾藩王請歸封地的請求。
可回到了御書房,皇帝卻是氣得摔了一整套文房四寶。殿外的內侍噤若寒蟬,但皇帝沒有傳召,他們也不敢隨意進入,只能眼觀鼻鼻觀心,安安分分當好自己的差。
「烏益怎麼回事?藩王們都請歸封地了,他怎麼還一點消息都沒有!不好好把握時機殺了瑞王,難道還指望他追去博州嗎!」
皇帝大發雷霆,面目猙獰。
御書房內本是無人侍奉的,自然沒人能附和皇帝的不滿。但別忘了,暗處里還有一個乾呢。
他緩步而出,悄無聲息立在了皇帝身後,勸解道:「陛下息怒。屬下想,烏益布置或許也需要時間吧?」
「布置什麼布置!」皇帝語氣中儘是不滿:「從出事至今,朕起碼給了烏益二十天的時間。到頭來呢,還是一事無成!他要是再不行動,瑞王都回到博州逍遙快活了,還殺什麼殺?簡直貽笑大方!」
乾默了一瞬,請命道:「不若屬下走一趟使館,去催促一下烏益,命他儘快行動?」
皇帝一屁股坐了下來,不耐煩地擺著手:「快去快去!跟烏益說,再給他三天時間,辦不成就滾回越國去,司徒延的命他也別想要了!合作個屁,朕不和廢物合作!」
「……是。」乾正要推下,好躲避一下怒頭上的皇帝。
怎料,此時側邊的窗忽然叫寒風吹開,凜冽的罡風將坤送入殿內,輕盈得猶如一片枯葉。
「屬下參見陛下。」坤單膝跪地行禮。
乾忙給坤使眼色,通知他皇帝這會兒情緒起伏,該小心一些。
坤不是沒有收到提醒,但卻依舊穩如泰山,鏗鏘稟報道:「啟稟陛下,屬下剛從使館回來,據使館下人所說,烏益他已經三日未有出現了!」
「什麼!」皇帝登時拍桌而起,眸中儘是訝異,好半晌才猜疑道:「他搞什麼鬼?」
坤也覺得不對勁,又再度拱手稟告:「陛下,烏益年前明明承諾過,此事最多半月就會有下文。如今過了二十天,烏益卻失去了蹤跡。屬下想,這其中恐怕是哪個環節出了差池。」
皇帝頷首,也覺得疑惑。
思索了好半晌,他眯著眼仰起頭回憶道:「先前烏益說,他要去哪兒設局布陷阱,引誘瑞王去來著?」
「是南郊。」乾記得這事兒。
皇帝瞥了他一眼,明顯不滿:「既然知道是南郊,還不趕緊派人去尋!乾你就是不夠機敏,還要事事都由朕給你布置下令嗎?學一學坤好嗎,你真是越來越不稱職了!」
他的嫌棄不加掩飾,乾無地自容,只垂下了頭顱,悶聲應道:「屬下知錯,這就派人去南郊找尋。」
皇帝連忙擺手,打發了乾,只自己生著悶氣。
還是坤出聲勸慰著皇帝:「陛下息怒。乾的職責是寸步不離守衛陛下,他向來都是跟隨著陛下,您方才的責怪……」
「怎麼,朕還做錯了不成?」皇帝大為不滿,又拔高了音量:「早朝,藩王們請歸封地。你第一時間就知道跑一趟使館找尋烏益,那乾呢?他明知烏益在南郊設陷阱,他怎麼不知道派人去問一句?」
坤啞口無言。皇帝氣得雙手環胸:「依朕看,所屬職責只是借口,不用心當差才是實情吧!哼!」
他仍是有心替乾找補,奈何皇帝根本不想聽,怒哼一聲直接拂袖而去。
坤也是無奈了,只在原地里沉眉一嘆:乾,你究竟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