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換臉
秦慕澤將昏迷中的陌南秧攔腰抱了起來,屋裡的燭光閃爍著昏黃的光,他瞥了一眼滿屋子五彩繽紛的玻璃蠟燭,然後抬腳將身後的幾個心形的蠟燭踢翻了。
翻到的蠟燭滾兩圈,搖曳著的火苗碰到了地毯,然後火焰一下子旺了起來,順勢和地上的蠟燭連成一片。
在熊熊大火中,秦慕澤抱著輕若鴻羽的陌南秧,一步一步,堅定不移的走出了房間。
燒毀吧,斷就得斷的乾淨利索……他知道他只要跨出去這一步,他和陌南秧,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既然回不去,那就徹底讓它銷聲匿跡,無跡可尋,也就沒什麼好思念的了。
出了門的時候,裴御和謝無宴等人已經在樓下等他了,謝無宴靠在車門口,叼著一隻煙盯著樓上冒著火星的屋子,意味不明的來了一句:「嚯!這開場儀式,還真是特立獨行有意思。」
這份兒感情的終結,便是他整盤計劃的開場,這盤棋他下的太久的,久到終於步入正題的那一刻,他的激動和興奮,早已被時光消磨殆盡。
剩下的,只有平靜,波瀾不驚。
大概是看出他心情不太好,裴御瞪了謝無宴一眼,示意他閉嘴。
謝無宴吐了吐舌頭,轉身打開了車門,對秦慕澤揚了揚頭,笑道:「走吧,老闆,網已經撒好了,就等著收了。」
秦慕澤沒有說話,他抱著陌南秧上了車,陌南秧靠在他的肩膀上,閉著眼睛沉睡的她,乖巧而安靜,一如他最愛的模樣。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臉色陰沉,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而實際上,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車裡的氣氛有點兒壓抑,就連一向話癆兒的謝無宴,也察覺了不對,識相的閉了嘴。
車子很快便行駛到了目的地,秦慕澤抱著陌南秧下了車,謝無宴在前面帶著路,裴御則走在秦慕澤的身後,警惕的察覺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在謝無宴的帶領下,幾人進了一間屋子,這屋子裡擺滿了各種醫學用具,乍一看去,還以為這裡是那家醫院的手術室呢。
秦慕澤把陌南秧放到了鋪著白色床單的床上,謝無宴穿上了門口掛著的白大褂,然後轉身打開|房間左側的水龍頭,相當認真的開始洗手。
秦慕澤沉著眸子,無比眷戀的看了床上的陌南秧一眼,突然低聲問了謝無宴一句:「她的臉,還能變回來嗎?」
謝無宴此刻已經洗好了手,他從工具架上取出一副橡膠手套,一邊兒戴手套,一邊兒漫不經心的回答道:「能倒是能……不過整容到底不像易容那樣,不滿意我卸掉妝便是……這怎麼說也是動了刀子的,當然,也不是說就不能恢復了,就是有點兒損傷身體唄。」
聞言,秦慕澤的眉稍稍壓低了些,面上顯出幾分疑慮。
瞥到了秦慕澤的表情,大抵是看到了他眼底的那絲猶豫,裴御嘆了口氣,替秦慕澤問謝無宴道:「那這次不能用易容嗎?你之前不是說過陌南秧和陌南柯長得很像嗎?把她化妝成陌南柯的樣子,應該不難吧?」
這下,謝無宴有些毛了,他一把摘下剛剛帶好的口罩,十分不耐煩的開口道:「擺脫,你們到底是想怎樣?一會兒易容,一會兒整容,我這刀子都拿起來了,能不能爽快點兒給個明確的答案?」
兩人的目光再次投向秦慕澤,等著他給一個絕對的指示。
其實,之前他們已經討論過到底是該給陌南秧整容,還是該給陌南秧易容。
易容固然可以,但是有一個難點——秦暮寒相當喜歡陌南柯裸妝的模樣,所以他們兩個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陌南柯都是素顏,而易容,勢必要濃妝艷抹,以遮掩本來陌南秧臉上與陌南柯的不同之處,再或者就是像裴御那樣,在原本的臉上貼上一層假臉。
但是裴御的臉被來就比他扮演的眼鏡男的臉要小,所以貼張假臉,臉部被放大反而剛剛好,可陌南秧臉型的大小和陌南柯差不多,這假臉貼上去,就沒有那麼合適了。
而且更大的一個隱患是,如果陌南秧被送到秦暮寒那裡后,萬一和秦暮寒在爭執的過程中動了手,一旦秦暮寒碰到陌南秧的臉,很難保證陌南秧不露餡兒。
算了……秦慕澤有些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就讓她變成她妹妹的模樣吧,一切由陌南柯而起,這一切,也該由「陌南柯」來畫上句號。
「做手術吧。」秦慕澤冷聲下達了命令。
聞言,謝無宴重新戴上了口罩,手裡拿著一把小巧鋒利的刀,一步一步走向病床上躺著的陌南秧,熟睡中的陌南秧絲毫沒有察覺危險的臨近,一雙美目,安靜的閉著,睡容安詳。
似乎不忍心看到謝無宴手上的刀落在那張自己無比愛戀的臉上,秦慕澤輕微的皺了一下眉,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裴御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一路沉默的來到走廊的盡頭,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屋裡坐著許多的人,聽到開門聲,大家都站了起來,站在最前方的羅振清朝秦慕澤點了下頭,聲音沉穩的開口彙報道:「老闆,都準備好了。」
說著,他朝著一個衣著很時尚的老外揮了一下頭,那老外慌忙上前來,對著秦慕澤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後用他陰陽怪氣的漢語開口道:「老闆,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聽候您的吩咐。」
然後,那老外抬起了頭——那分明是米歇爾的臉。
其實,不光他的臉是米歇爾的臉,就連他說話的語氣,音調,以及說話時的動作,都與米歇爾如出一轍。
秦慕澤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伸手從衣服的內側掏出一個黑色的小袋子,遞給了「米歇爾」:「一會兒你把陌南秧帶過去的時候,把這個隨手丟到秦暮寒的房間里,放的隱秘一點兒,不要被人發現。「
「米歇爾」接過小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裡,然後回答了一句:「是!」
夜色越來越深了,頂著皎潔的月光,林語珊終於在半夜三點的時候,開到了柳水鎮。
本來這麼晚了,林語珊想著明天一早再去陌南秧老家找黑名單,今晚先找個地方住一晚,誰知道開了一圈兒,居然沒發現一家開門的旅店!
「媽的!」林語珊氣急敗壞的罵了一句,無可奈何之下,只好開車去了陌南秧的老家——雖然陌南秧的老家多年沒人居住,但好歹是棟小洋樓,湊活著也能住一晚,總比在車裡過夜強。
之前提陌南秧辦事的時候,陌南秧已經把她們家裡的鑰匙拿給林語珊去重配了一份,所以林語珊直接拿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雖然荒廢了十幾年,但是房子倒也沒有多破敗,只是傢具和地面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除此之外,倒沒什麼太大的變故。
林語珊嘗試著開了一下燈,本來沒抱著多大的希望,誰料到燈泡「呲啦」的響了兩聲之後,居然亮了!
一瞬間,房間燈火通明,林語珊大喜,心想不愧是老鎮子,鎮子里的人還真是實在,十幾年沒給他家斷電!
開燈后林語珊上下溜達了一圈兒,本來想找個最順眼的房間睡一覺,結果轉著轉著,突然發現:這房間號怎麼只排到了第十六號?她記得陌南秧給她的那張紙上,明明還有個第二十號和第二十一號的啊?
林語珊把口袋裡那張已經被蹂躪的不成樣子的紙條拿了出來,仔仔細細的又看了一遍。
沒錯啊,確實有二十號和二十一號啊!林語珊困惑的蹙起了眉:難不成陌南秧家裡還像古代大俠那樣藏了幾個暗格?
這下,林語珊的睡意全沒了——她這個人的脾氣就是這樣,有什麼事情鬧不清楚的話,就一定得把它鬧清楚了,不然她就睡不著!
林語珊的牛脾氣全部上來了,她開始在這個古老的房子里,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搜,連廁所都不放過,從一樓搜到了三樓,又從三樓搜回了一樓,大有不把這個二十號和二十一號房翻出來,誓不罷休的精神。
最後,她終於在地下室找到了這兩間房。
「哈哈哈哈哈!老娘就知道,你們逃不過老娘的火眼金睛!」看到門上用滾金燙上去的門牌號,林語珊氣喘吁吁的大笑著,她捂著側腰,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可是卻依舊忍不住放聲大笑。
「老娘八卦女王的名號,可不是吹的!」成功找到兩間房的林語珊自信心爆棚,直接一腳上去,把第二十一號倉庫的門給踹開了。
門一開,一陣灰土傳來,林語珊慌忙閉上了眼睛,揮舞著爪子趕著塵土。
本來她只是太高興了,下意識的就踹開了這門,現在可好,弄了一腦袋的灰!
林語珊拍著身上的灰,心想反正已經被盪了一身灰了,就今天找吧,免得明天再臟一回!
媽的,陌南秧,回去了老娘不吃你,就對不起這一身的灰!林語珊懷著烈士英勇就義的心情,一咬牙,一狠心,轉進了二十一號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