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我不需要柔情,我只要更殘忍
明明才上午八|九點鐘,天空卻陰沉的不像個樣子,漫天的烏雲逐步的壓低,一場大雨在天空中悄無聲息的醞釀著。
烏雲下,帝都地段而最好的一套時尚公寓里,秦慕澤站在巨大的等身鏡的前方,沉著眸子對著鏡子整理著自己漆黑筆直的西裝。
鏡子里映出他剛毅冷峻的臉,打領帶的時候,他莫名的想起以前清晨陌南秧吹著眸子,認真幫他打領帶的樣子。
儘管,此時此刻,他不應該想起陌南秧。
人,總要分清楚場合的柔弱和剛硬,他不介意自己在深夜裡孤枕難眠,回憶她在他懷裡甜美的睡眼,可是今天,不行。
今天,他要再次把心凍結起來,露出自己最殘忍血腥的一面,為這場延續了有五年之久的復仇計劃,畫上完美的句號。
修長的指,穿梭在絲質的領帶中,中指微微彎曲,利索的打下一個漂亮的結,秦慕澤垂了下眸子,餘光瞥到鏡子里的自己,嘴角微微的上揚了。
他曾經聽一個有著一雙上揚的桃花眼的女人說過:「做好事要體面,做壞事,要更體面,畢竟大多數聰明人不在乎你做了什麼事,他們只在乎你做的漂不漂亮,好不好看。」
不得不說,這個已經死了足足有三年的女人,某些言論,似乎越品越有味道,想到這裡,秦慕澤的嘴角染上了几絲嘲諷意味很深的笑,他把領帶放好,然後轉身出去了。
裴御,謝無宴還有羅振清已經站在門口等他了,其實他們沒有必要都跟來的,他一開始只是想讓裴御在外面守著,等他完事兒以後,開車送他回來便是,結果謝無宴和羅振清聽說后,死活要跟著,趕也趕不走。
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他最為陰狠的一面嗎?秦慕澤無奈的笑了一下。
他偏過頭,看了裴御一眼,裴御垂下了眸子,片刻后,他雙手捧著一把匕首遞給了秦慕澤。
他的姿勢,有點兒像古代外國使節給皇帝獻禮時的動作:腰,四十五度斜彎著,雙手向上把那把匕首舉在手心上,和獻禮的動作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手沒有舉過頭頂。
他手裡的匕首,並不是什麼珍貴的匕首,實際上,那把匕首很普通,甚至有些破舊了,刀刃處還泛著鐵鏽,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在看到裴御手上那把匕首的時候,秦慕澤眼角的笑意,瞬間凍結了,他盯著那把匕首,臉上雖然還能保持著鎮定,可是他知道,他心底的血,已經開始沸騰了。
他抬起了手,拿那把匕首的動作,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相當優雅的,可這份兒優雅,卻讓旁邊站著的三個男人心底都不由的升起了一陣寒意。
他們也許該勸他的,可是,開不了口,這血太濃,這仇太深,這個男人身上背負的罪孽又太深重,他們無法對他感同身受,所以所有的勸慰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惺惺作態。
「走吧。」秦慕澤將那把匕首緊緊的握在手裡,望著遠方陰沉的天空,沉聲笑道。
烏雲在天空中不斷的翻滾著,因得地上掛起了大風,天空中有零星的雨點飄落下來,柏藝影視公司的爆炸案,也在這個灰濛濛的上午,開庭了。
秦三爺被人壓到了法庭,戴著手銬坐在被告席的他,卻無心去聽那個帶著難看的假髮的法官嘮叨,他沉著眸子掃視了一下在場的人,然後眉頭越皺越深。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倪家的人,秦家一個人也沒派過來……
老爺子還沒回來嗎?都要火燒眉毛了,他怎麼還在美國呆的住?秦暮羽暗中捏緊了拳頭,在心底七上八下的亂想著。
還有陌南秧,她也沒來……那她那天讓自己千萬不要認罪,是個什麼意思?秦暮羽眉頭挑了挑:那事兒本來就不是自己做的,自己為什麼要認罪?
冗長的前奏后,終於進入了正題,帶著滑稽的假髮的法官大人用他那像是喊著一口痰吐不出來一樣的口音發問道:「被告秦暮羽,你被控告在柏藝影視公司東樓地下室埋藏炸藥,蓄意謀殺親兄,造成兩人重傷,五人輕傷,以及柏藝影視公司重大經濟損失,你是否認罪?」
秦暮羽挑了挑眉,語氣不善:「那不是我做的,我沒什麼好認的。」
這認罪態度,是相當惡劣了。
法官大人顰了一下眉,沉眸道:「可是,在柏藝影視公司爆炸地點的附近,發現了你的指紋,而且你名義下的歸圓飯店的地底下,也挖出了和埋在柏藝影視公司東樓地下室一樣的炸彈,你作何解釋?」
該死……秦暮羽咬緊了牙齒:那飯店確實是他名義下的,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兒!
「那是有人陷害我!」秦暮羽強壓著心底的火氣,低聲嘶喊。
「那麼你可有證據證明你是被人陷害的?」犀利的質問聲響起,對方的眼中明顯寫著懷疑。
秦暮羽突然明白為什麼陌南秧會大費周折的跑過來,又煞費苦心的以在大拇指上寫字的方式來警告他不要認罪了——當這場審|判早已內定了他是有罪的時候,他的所有反抗,都變得又徒勞,又愚蠢。
如今,他大哥身陷囹圄,自身難保,自家老爺子又遠在美帝國,遠水救不了近火,在場的全是倪家人的親信,他就算找出被陷害的證據,恐怕也完全沒用。
這種情況下,他真的懶得再跟他們爭下去了,反正結局都是一樣,何苦費那力氣去據理力爭?
無論如何,不能認罪,就在秦暮羽打算放棄的時候,陌南秧寫在大拇指上的那八個清秀的字跡,再次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過,讓他的心臟,猛的一陣揪疼。
「被告秦暮羽,請問,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你是被人陷害的?」見秦暮羽半天沒有回答,法官把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那你們又有什麼證據,證明炸藥是我放的?」秦暮羽冷哼一聲,語氣充滿不屑。
聞言,法官的臉色陰沉了下來,片刻后,他大聲喊道:「帶證據!」
言罷,便有兩個男人拿著幾張照片,一塊兒被扣下來的大理石,和一個德國聲控燃燒彈B—1EZ。
「這是從爆炸現場帶過來的大理石,石頭上,印有被告的指紋。」帶著證據上來的那個男人像大家解釋道:「被告曾在爆炸現場,留下兩分指紋,請法官過目。」
說著,他把那幾張照片遞了過去,一邊遞一邊解釋道:「這是現場的拍下的兩處指紋,和被告的指紋,三處指紋完全吻合。」
聞言,秦暮羽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他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這也不能說明炸藥就是我放的吧?萬一有人盜用了我的指紋呢?隨便一個銀面兒塗上護手霜就能把我指紋輕易偷走,你們怎麼就能斷定,這指紋一定是我留下的?」
像是早就料到了秦暮羽會這麼說一樣,那個帶過來證據的男人拿起最後一份物證,向大家展示道:「這是德國聲控燃燒彈B—1EZ,這顆燃燒彈,是在被告名下的飯店底下挖到的,有證人證明,被告曾約受害者到歸元飯店吃飯,而房間號,正對著的地底下,埋著足以炸毀整棟樓的德國聲控燃燒彈B—1EZ!」
那男人話音剛落,就聽到法官厲聲道:「傳證人!」
證人是秦二爺的一個手下,他將一份兒請帖遞了上去,然後恭敬的回答道:「一周前,三爺突然送來一份兒請帖,說要邀請我家二爺去歸元飯店吃飯,請貼是小人親自從他助理手中接的,不會有錯的。」
一環一環扣下來,秦暮羽已是心如死灰,他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已沒有再去爭辯的力氣。
留指紋,藏炸藥,送請帖……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他,他就是能說出破天,也洗不清自己身上的冤屈了……
「被告秦暮羽,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法官眼底有幾分顯而易見的輕蔑。
秦暮羽咬著牙,說出口的話,是一個字一個字逼出去的:「我是被陷害的!」
「頑固不靈!」法官搖著頭輕嘆了一聲,然後舉起小鎚子,作勢就要落下:「證據確鑿,我宣布,被告秦暮羽……」
他的話說到一半,還未說完,法庭的大門,突然被人用力的推開了。
空中的小鎚子,在離桌面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在場的所有人,都詫異的向門口望去,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就這麼生生的闖了進來。
門口站著一個俊秀的女子,那女子眼眉如畫,一雙妖異的桃花眼,眼尾稍稍向上挑著,襯得那雙含水的眸子更加的嫵媚動人。
然而她整個人又給人一種極其冷清的感覺,蒼白的臉,殭屍一般的毫無血色,讓人不由的擔憂,下一秒,她會不會因為缺血而暈倒在地。
「法官大人。」那女人的聲音,也清冷無比:「請稍等一下。」
說著,她向前邁了一步,走進了法庭,然後抬頭直勾勾的盯著法官,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