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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背你

  天氣很晴朗。空氣凜冽冰寒,能見度很高。


  走了一陣路,因為運動的緣故,紀凡周身開始發散出熱氣,護目鏡上起了薄薄一層霧。


  周遭景色變得模模糊糊,他叼著摘下最外層的連指手套,伸手去扯扣在後腦上的眼鏡帶,卻被按住了手。


  “你幹什麽?”前方那團黃色的影子停下來,問道。


  見他半天比劃不清楚,那人彎下腰來仔細查看。紀凡視力受限,一揚腦袋,結果兩人的護目鏡就輕輕磕了一下。


  他們距離太近了,除了護目鏡,碰到的還有鼻尖。


  紀凡的鼻子幾乎立刻就紅了起來。


  紀凡:“唔!”他鼻頭偏尖,所以格外的脆弱,挨撞之後眼睛猛地一酸。


  也幸好護目鏡起了霧,藏住了他眼眶泛紅的丟臉模樣。


  “疼嗎?”傅明淵立刻摘下外層防水手套,戴著抓絨手套的修長手指笨拙地按上了發紅的位置,“這裏疼?”


  紀凡:“……”不揉還好,一揉他特麽都想哭了——傅明淵隔著層手套,力氣沒輕沒重的,恰恰按在了神經最豐富最敏感的地方。


  這家夥是真的不會照顧人啊!紀凡絕望地想。


  他後退一步,捂著酸痛的鼻子猛搖頭。


  “真沒事?要不要我……”傅明淵狐疑地上前一步,想去拉他的手。


  話音未落,紀凡就慌亂地朝後一退,啪唧坐倒在雪地裏。


  傅明淵:“……”


  眼前的人裹得跟個粽子似的,一屁股陷進厚厚的雪地裏,手腳懸空,半個人都埋在裏麵,掙紮了半天都站不起來。


  這種奮力撲騰的模樣有點……有點可愛?

  傅明淵自己都沒發現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了一點弧度。


  他帶著惡趣味欣賞了好一會兒,直到紀凡精疲力竭放棄掙紮,才矜持地道:“嗯,要我拉你嗎?”


  紀凡:“……”還不是都怪你嗎?他連瞪人的力氣都沒了,有氣無力地點點頭,舉手伸到半空中。


  傅明淵望著他的手,有點出神。


  他還記得這雙手的觸感,薄薄的,軟軟的,帶著熱氣。此刻,彈力手套勾勒出流暢優美的線條,五指伸展開來,像雛鳥一樣充滿信任,仿佛等著誰去握住。


  紀凡等了半天沒等到,又看不清楚,還以為自己伸偏了,無意識地在半空中抓了兩下。


  下一秒,手就被緊緊地抓住,整個人都被拽了出來。


  傅明淵不自然地幹咳一聲,替他撣去身上的雪子,口中淡淡道:“這都能摔倒,笨。”


  紀凡:“……”真是惡人先告狀!


  正巧傅明淵低著腦袋在幫他撣雪,他報複性地抬手一抓,本想揪對方的帽子,誰知卻揪住了耳朵。


  傅明淵:“……放手。”


  紀凡抓著他的耳朵,有點為難。


  他沒法說話,原本隻是想拉拉帽子,表達一下不滿而已。但眼下,你讓我鬆手就鬆手,豈不是很沒麵子?

  紀凡轉轉眼珠,手上的力道更緊了些。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手底下的耳朵好像有點升溫。


  “喂,你不要得寸進尺啊。”傅明淵狼狽地威脅他。


  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嗎?紀凡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輕不重地捏了幾下以示報複,隨後依言鬆手,還替他正了正羊絨帽。


  傅明淵沒回應,隻是重新按下了他拉扯眼鏡帶的手。


  “別摘下來,當心雪盲症。”


  紀凡指指鏡片,可是起霧了啊。


  “有點舊了,沒辦法。”傅明淵檢查了一番,“待會兒舔舔,大概能撐到回去。”


  對哦,遊泳的時候泳鏡不都可以用唾液防霧?雖然是臨時的,隻能撐20分鍾左右,但也好過一直當瞎子鴨。


  紀凡當時就打算付諸行動,結果又被製止了。


  “我的祖宗,”傅明淵都無奈了,單手捂著他的嘴,“現在室外零下20度,你舌頭是不想要了嗎?”


  紀凡“啊”了一聲,老老實實垂頭認錯。說實話,他穿得暖和,周遭陽光又明亮,很容易就忘記了,他們正身處於全世界溫度最低的大冰櫃中。


  科考站一般是由數棟獨立房屋組成的建築群,這樣的設計也是出於降低風險的考慮。


  集裝箱狀的房屋之間完全隔離,連供暖設備都互相獨立。


  他們走過一棟棟死寂的小房子,能看到長久失去供暖的窗戶上結滿厚厚冰霜。有一部分甚至凍裂了,像一隻隻空洞的眼睛,幹瞪著,任由寒風呼嘯湧進室內。


  不知怎的,紀凡覺得這場景有些嚇人,不自覺地往傅明淵身邊靠了靠。


  常年居住在寒冷地區的人們都知道,一旦積雪沒過膝蓋,對行動的影響就會大大增加。


  紀凡就正處在這尷尬的狀況。他比傅明淵矮了一個多頭,積雪剛剛好沒過膝關節,每走一步就跟拔蘿卜似的,得把腿用力往外扯,累得氣喘籲籲。


  他十分羨慕地望了一眼傅明淵的兩條長腿,心中暗想,回家一定多喝牛奶好長高。


  ——這個世界對矮子真是充滿惡意。


  紀凡一聲不吭,咬牙追著前方的人,但傅明淵很快發現了異樣。兩人的手握在一起,他輕易地覺察到紀凡過速的心跳。


  兩人站定,紀凡呼吸很急促。傅明淵垂眸往下看了一眼,立刻發現了問題所在,戲噱地挑了挑眉。


  就在紀凡做好準備等他嘲笑自己個子矮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子一輕。緊接著,他就攀上了一個有力的脊背。


  雙腳離地的感覺很嚇人,紀凡下意識緊緊收攏了手臂。


  傅明淵兜著屁股把他往上顛了顛,無奈道:“放鬆點,你想勒死我嗎?”


  紀凡趕緊撤開手,改摟著傅明淵的肩。但他還是不老實,一扭一扭地掙紮,拚命想告訴對方他可以下來自己走。


  獨斷專行的傅先生壓根沒理會,反手拍了拍,示意他老實點。


  ——明明是出來幫忙的,到頭來卻給人添了麻煩。紀凡非常羞愧,埋在對方肩頸裏,整張臉都漲紅了。


  “省著點力氣,一會兒幫我拖東西。”傅明淵道。


  紀凡慢慢放鬆下來,點了點頭,不再折騰了。


  盡管背著個大活人,但傅明淵仿佛沒有絲毫影響,若硬要說有什麽區別,大概是兩人行進速度變快了。


  過了一會兒,傅明淵突然道:“腿別夾那麽緊。”


  紀凡默默放鬆了腿上的力道,但總覺得這話好像哪兒不太對。


  話說他也是第一次被人背,完全沒經驗啊!倒是傅先生,看起來很熟練的樣子……


  紀凡眯起眼睛,不知為何有點不爽,心裏好像有個小惡魔,蠢蠢欲動地攛掇他使壞。


  “沒學過力學嗎?”傅明淵又道,語氣一本正經,非常學術,“應該靠背上,貼近一點……對,就這樣。”


  在傅教授的精準理論指導之下,紀凡樹懶似的趴在他背上,整個人暖洋洋懶兮兮,身子一晃一晃,耳邊是皮靴摩擦過積雪的沙沙聲,什麽壞念頭都給拋到腦後了。


  兩人步行繞到了距離科考站主建築群大約半公裏處的一棟小屋。


  這是很久之前遺留下來的一座古老探險家小屋,距今起碼有一百多年曆史,和著名的“斯科特船長小木屋”建於同一年代,象征著人類輝煌燦爛的探險史。


  由於探險家陸續離開或者死亡,這些小木屋一直維持著百年前的模樣,直到重新被人們發掘。裏頭存放著不少過時的物資補給,包括燈油、膠卷、幹貨和冰凍黃油等等。


  這些物資大多被後來的探險家們清理一空,帶回人類社會,陳列於博物館供人參觀。再後來,大家又在這些原始木屋附近建立起新的基地。


  新基地條件優越,功能齊全。漸漸的,這些木屋被人們遺忘了,僅僅作為一個個曆史遺跡,封存在千萬年不變的冰雪裏。


  傅明淵放下紀凡,掏出地圖對照了一下。


  “是這?”他有點不信,“這裏怎麽可能存放能源?”


  為了收集能源和物資,他曾經搜尋過整個基地,但偏偏跳過了這間老房子。原因很簡單,第一,這裏距離主基地太遠;第二,許久無人居住。


  腐朽的木門被雪掩埋了一半,中央掛著把生鏽的大鎖。


  傅明淵甚至懶得扒開積雪,隨便踹了幾腳,不堪重負的大門便朝後倒去。順著那一絲間隙,傅明淵叼著手電,熟練地鑽了進去。


  室內寒冷幹淨,他打量了一圈確認安全無礙,便反身將紀凡也抱了下來。


  “分散找吧。”紀凡比劃著道。


  他相信係統不會騙人,柴油一定存放在這座小木屋內。


  傅明淵正隨意翻看書架上古老的文獻資料,聞言點點頭,說了聲好。


  屋子不大,兩人立刻各自占據一邊,開始尋找。


  房間中央擺著一張幹巴巴的木製長桌,四周釘有櫥櫃隔板。大部分物資都被人掃蕩一空,剩下的隻有些破布、衣服、搪瓷罐或者空玻璃瓶之類的垃圾。


  要不是放在室內,根本可以算是汙染物了。


  紀凡很耐心,一塊一塊案板掀起來仔細搜查,可是,除了垃圾,還是隻有垃圾。


  五分鍾過去,他們幾乎將小木屋整個掀了過來,卻一無所獲。


  傅明淵關上最後一扇櫥門,皺眉道:“要不今天先回去?看天氣一會兒可能會有暴風雪……”


  紀凡直起身子,剛要回複,突然頓住了——他聞到了極其輕微的刺激性氣味。


  這味道很淡,也很難聞,一溜煙便散了,可對他卻無異於天降喜訊。


  紀凡立刻興奮起來,回頭想問問傅明淵,卻見對方一無所覺,正困惑地看著他。


  他聞不到?紀凡心中隱約閃過猜測:一路走來,他發現自己視力和嗅覺都敏銳了許多,但與之相對的,即使變成了人,他也不能正常發聲,聽力也多有退化。


  這似乎……正是保留了烏龜的特性。


  眼下時間緊迫,顧不上多想,他順著那一絲氣味往回走了兩步,然後低頭,望向自己腳下破爛的地毯。


  “你幹什——”傅明淵話音未落,就見紀凡毫不猶豫地蹲下身,掀開破羊毛毯,底下竟然露出了一扇陳舊的暗門。


  紀凡刷刷兩下,抹去髒兮兮的灰塵,暗門的輪廓更清晰了。他仰起臉,有點得意地笑了一笑,像是在炫耀,我厲害吧。


  傅明淵愣住了,他第一次見到對方露出這樣明亮的笑容。


  陽光透過肮髒陳舊的窗戶,照得兩顆小虎牙有些晃眼,酒窩淺淺掛在唇邊,像是引誘著旁人去戳上一戳。一頭柔軟的短發毛茸茸的,反射出淺棕色,看起來非常好摸。


  身體先於大腦做出行動,等傅明淵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按上了對方溫暖的發頂。


  紀凡倒是沒有不適,他作為烏龜早就被揉慣了,當下揚起脖子蹭了蹭,舒服地眯起眼睛。


  誇誇我呀。傅明淵好像看到他眼中閃過了這樣的渴求。


  平常,不論在學校,還是在實驗室,傅教授都以要求嚴苛出名,手底下的研究生和博士生無數次吐槽過他的成名金句:

  “誇獎?做事完美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但這一刻,他嚴厲冷酷的心好像被什麽東西輕輕戳了一下,噗噗噗地漏了氣。


  傅明淵停頓片刻,輕聲道:“真厲害。”


  紀凡也呆住了。從小到大,因為有優秀的姐姐珠玉在前,他一直很少受到誇獎。別人提起他,總是略帶惋惜地說:“是那個紀桓的弟弟吧?嘖,可惜不像姐姐呢。”


  “找東西”根本算不上什麽了不起的成就,但是對方誠心誠意誇讚的模樣,卻好像他做出了什麽偉大貢獻似的。


  紀凡臉色蹭地漲紅了,別扭地別開腦袋,比劃道:“快,快進去吧。”


  暗門也上了鎖,木地板沒有經曆過風霜侵蝕,比起門板要結實得多。


  傅明淵試探著敲了兩下,發現打不開,便示意紀凡後退,一手從懷裏摸出了槍。槍|管沒有裝□□,砰砰兩聲巨響過後,暗門鎖扣鬆脫,無力地向下墜去。


  底下的梯子年久失修,斷了。傅明淵讓紀凡在上麵等著,自己脫下臃腫的外套,活動了一下四肢,從洞口一躍而下。


  5kg柴油大約有6升。紀凡替他打著燈,不多時,傅明淵便找到了四個堆放在一起的小塑料桶。


  他擰開其中一個嗅了一下,的確是柴油。大概添加了防凝劑,它維持著液態,保存良好,可以立刻投入使用。


  足足6L柴油!即使是驅動重型車輛,也可以約莫30公裏。一次性找到了足量能源,冷靜如傅明淵,也不免有些激動。


  紀凡接過他遞來的幾個1.5升塑料提桶,在身邊一字排開。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丟繩子下去把人拖上來的時候。隻見傅明淵後退了幾步,助跑起跳,雙手攀在暗門邊緣。他身子靈活地一蕩,再一卷腹,幹淨利落地做完引體向上,重新爬出了地麵。


  紀凡:“!!”這一係列動作非常流暢,看得他眼花繚亂,他甚至要懷疑對方本職到底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研究員了。


  傅明淵注意到他的目光,心中有些得意,不動聲色地裝了個逼:“嗯,工作需要。”


  “什麽工作?”紀凡一邊把塑料桶往背包裏塞,一邊暗想,“性感教授,在線搬磚?”


  幸好傅明淵聽不到他的心聲,得以維持住洋洋得意的神態。


  他幫紀凡的護目鏡做了簡單防霧處理。隨後,兩人拆下房門當作雪橇,將負重捆綁在木板上,又找來繩子,合力將柴油拖回基地。


  回去的路上,紀凡漸漸習慣了雪地行走方式。傅明淵也沒有太嬌慣他,兩人順著最近的路線,一起徒步走回大門。


  時間卡的剛剛好,剛進屋沒多久,屋外嗚嗚的風聲便突然大了起來。


  嘯聚的寒風卷起積雪,天地一片混沌,像是又下了一場暴雪。如果他們沒有及時趕回,或許就會迷失在這場可怕的風雪之中。


  紀凡墊腳看向窗外,有些後怕地縮了縮脖子。


  傅明淵難得奢侈了一把,將木板劈成柴火,在隔離室生火燒水,泡了兩杯熱咖啡。


  平常維持室內供水不結冰已經是極限了,哪裏還有多餘的能源來煮熱水,這也是他寧可吃罐頭也很少食用熱食的原因。


  但現在不一樣了,今天見證的一切,對他而言不亞於奇跡——不可能存在能源的地方出現了能源,他的小烏龜沒有騙他,他是真的有辦法弄到能源!


  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可以乘坐“伊萬越野”去往資源富足的R國大科考站,或許很快就能徹底脫困了……


  傅明淵收回思緒,端著兩個陶瓷杯走回房間。


  咖啡是廉價的速溶產品,但在這樣貧瘠的環境中,卻算是難得的奢侈品。紀凡珍惜地抿了一口,衝傅明淵露出個感激的笑容。


  傅明淵轉開了臉,滿臉若無其事,耳朵卻有點發紅。


  紀凡覺察到,對方好像特別“怕”看到他笑。每次隻要他一笑,高冷的傅先生就會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還沒等他想個明白,傅明淵突然開口道:“這趟出去,感覺如何?”


  “?”


  傅明淵轉回視線,眼神恢複了平日的冷靜:“怎麽樣?身處死亡之地,孤立無援,有感到害怕嗎?”


  紀凡輕輕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極地環境惡劣,變化無常,人類在惡劣的自然環境麵前,渺小得好像螻蟻。但他並沒有覺得畏縮,或許,是因為他很相信眼前的人不會拋下他。


  他誠實地寫下來,再把記事本轉給傅明淵看,就見對方輕聲笑了一下。


  “不錯,的確沒什麽可怕。”傅明淵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你連隨時可能到來的死亡都不怕,為什麽反而要害怕別的呢?”


  紀凡眼前閃過陳幼青冷漠挑剔的臉孔,微微顫了一下,垂下頭。


  ——因為……你不在哪裏啊。


  突然,他緊握成拳的手被人輕柔地覆住了。傅明淵掰開他的掌心,動作輕緩而不容拒絕,把玩似的揉捏著他自己掐出的印子。


  “不是這樣的。”昏暗的房間裏,咖啡氤氳的香氣浮動著,傅明淵淡淡道:“別人或許可以給你幫助,卻不能給你勇氣。”


  他還記得從監控裏看到,自己生病那天,紀凡毫不猶豫的舉動——若不是門反鎖了,這傻孩子一定會不管不顧地跑出去取能源。


  “你一直是個勇敢的人。”傅明淵笑了笑,“隻是偶爾不夠自信罷了。”


  紀凡停頓片刻,艱難地回應:“可她是我的母親,我不知道該怎麽……”


  傅明淵支著下巴思忖片刻,道:“不如試試,用對方的方式來解決。”


  紀凡:“?”


  傅明淵心想,極端優秀,其實也是一種缺陷。處於行業最頂端的人,或多或少都存在些毛病:可能是執拗,可能是好勝,也可能是冷漠……這些問題在工作中屬於優點,卻很容易傷害最親近的人。


  他心中了然,道:“如果感情不足以說服她支持你的決定,或許可以試試理性手段。”


  “對於她這樣的人,把一切明碼標價,放到談判桌上來,接受起來會容易得多。”


  紀凡聽得暈乎乎的,還想追問,可是時間卻到了,他不得不變回了烏龜形態。


  “仔細想想吧,”傅明淵將他撿起來送回水缸,“你會明白的。”


  明碼標價?紀凡縮在龜殼裏,糾結地思考著,這是什麽意思呢?


  突然,係統音叮地響了一聲。


  【監測到抽獎券數量達標,已開啟“抽獎商城”。】


  紀凡一愣,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都險些把這茬給忘了!他立刻返回空間,點開了不斷跳動紅點的商城麵板。


  隻見,原本規規矩矩的勤學豆兌換欄右上角,出現了一個“抽獎”提示。


  點擊提示,伴隨著歡快的音樂,一隻金光閃閃的3D抽獎箱投影在房間中央,周遭的一切都被襯托得黯然失色。


  【本輪開啟將耗費抽獎券 X 5。】


  【當前剩餘獎券數目:6】


  【是否開啟卡池?】


  紀凡屏住呼吸,仰頭望著華麗的抽獎箱。抽獎箱裏不斷滾動著閃爍的小球,隱約能看到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的字樣,著實十分誘人。


  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緩緩按下“確定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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