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蓄意已久的陰謀

  142蓄意已久的陰謀 

  凌一坤是誰? 

  凌氏財團未來的首席繼承人,那時,大學還未畢業的他在御城已經是小試牛刀,聲名鶴立,胡振國也早已看出這個少年不簡單。 

  既然非池中物,豈又是一般的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雖然她的女兒也是足夠的優秀,但性子比起一般的女子終究是涼薄了一點,做父親的自然是不看好的。 

  胡可優一意孤行,胡振國從之前的反對到後來的默認,然後就聽A大傳來兩人相戀的消息,這讓這個憂心忡忡的男人稍稍寬心了幾分。 

  可是,誰知道後來發生了一件天塌下來的大事。 

  這件事情,一直折磨得父女倆神思恍惚,寢食難安。 

  直到胡可優與凌一坤不辭而別突然去了美國,一呆就是五年。 

  五年的時間裡,胡振國要留在國內掙足夠的錢供胡可優在國外過著優渥的生活,而胡可優的身邊只有一個從小照顧她的保姆跟隨著。 

  異國他鄉,沒有父母的陪伴,還要常年遭受痛苦的折磨,讓這個原本優秀的女子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每一個午夜夢回,胡可優都是從噩夢中驚醒的。 

  她渾身被冷汗濕透,一雙憔悴的眸子里滿是恐懼,雙手抱著頭不停地尖叫:「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我不要,我不要……」 

  那種滲入骨髓的寒意,那種鋪天蓋地的絕望無時不刻不在折磨著她。 

  她是一名受害者。 

  毒品受害者。 

  即便五年過去,胡可優依舊能清晰地回憶起當晚發生的整個經過。 

  那是她追求凌一坤第八百九十九天,差不多三年的時間,凌一坤對待她的態度依舊是冷若冰霜。 

  那晚,那個冷漠的少年不知為何喝醉了,挺拔的身影孤單地坐在學校的籃球架下,胡可優照舊坐在他身邊,遞給他一瓶水,不問,也不離開。 

  凌一坤沒接,從地上端了酒瓶繼續悶頭喝酒,昏黃的路燈下,胡可優見著他的雙眸含著痛苦的神色。 

  凌氏財團最近幾年在凌振豪的坐鎮下,創收一年不如一年,方渝老太太頭髮花白還在為整個凌家奔波忙碌,身為長孫,除了能盡一絲綿薄的力量,別無他法。 

  他心中苦悶,憋屈,卻又無可奈何。 

  靜默之中,兩人就那樣一直坐到凌晨。 

  天空開始飄起了小雨,早春的夜晚帶了一絲寒意,凌一坤毛孔緊縮,終於從他的世界里清醒過來。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面前的女子有著和他相同淡漠的眉眼,或許都是人中龍鳳,惺惺相惜吧,這幾年,凌一坤對她談不上厭惡,也說不上喜歡,她不聒噪,也不張揚。 

  所以,私下底A大的師生都說兩人一直形影不離是在戀愛,他也沒有出面反駁。 

  「好!」 

  胡可優從地上爬起來,由於坐得太久,腿麻了,嬌柔的身形一晃,直接撲進了凌一坤的懷裡。 

  凌一坤沒注意,在她倒下來的時候,他俯身,出於正常的反應單手摟住了她的腰,而他沾了酒氣的唇好巧不巧碰到了她光潔的鎖骨之上。 

  他的唇帶著微涼,胡可優卻覺得自己的皮膚被灼得滾燙,隨即,她渾身血液沸騰,連帶著小臉也變得嫣紅。 

  「一坤!」 

  她不想離開他的懷抱,大膽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閉了眸,踮著腳,想要將自己的初吻獻給她深愛的男人。 

  但是,唇上一涼,胡可優慌忙睜開眸子,凌一坤眸色清淺地看著她,手裡正拿了之前她遞給他的那瓶水擋住了她下一步的動作。 

  這場景讓冷傲的女子自尊心嚴重受挫,特別是看著他淡漠的眉眼時,她將自己的雙手恨恨地從他脖子上拿下來:「不親就不親。」 

  她轉身就走。 

  幾百個日日夜夜的努力,在這一刻彷彿全部化為了泡影。 

  委屈,迷茫,甚至還產生了放棄的念頭。 

  在沒有遇見他之前,她也是眾星捧月,如一名驕傲的公主。 

  凌一坤自然也很紳士地跟在她身後將她送回了女生宿舍。 

  胡可優趴在陽台上看著樓下離去的孤傲的背影,心下一軟,想到自己剛才不應該對他發脾氣的,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原本就不好,於是,她又下樓來追了上去。 

  凌一坤走得很快,他不住校,送完胡可優自然回了他在學校附近買下的一處小公寓。 

  而在他身後,那個緊跟著想要道歉的女子卻遭遇了不測。 

  剛從學校出來走了幾步,她便被人從後面拿毛巾捂住口鼻拖進了一輛銀白色的麵包車裡。 

  車上一共坐了四個男人,他們都戴了口罩,天色太暗,胡可優看不見他們的模樣,他們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不知道口音,自然也無法判斷是哪兒的人。 

  胡可優被綁上車之後,他們便開始有條不紊地分工合作,捆手的,捆腳的,開車的,剩下一人,估計是其中的老大,伸手在她的臉上拍了拍,然後拿出一根準備好的針狠狠扎進了她的手臂里。 

  她的嘴被一塊毛巾堵得嚴嚴實實,喊叫不出來,手腳被另外兩名男人死死按住,她只能睜著一雙驚恐的眸子不停地掉眼淚。 

  他們給她注射的是毒品,這是後來她毒癮發作時才知道的。 

  她被四個男人挾持了兩天,在這期間,除了給她喝水之外,剩下的事情就是無止境的輪女乾和一次又一次少量的注射毒品。 

  更讓胡可優膽戰心驚的是中途所有的過程,他們都在錄像。 

  她不知道他們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敲詐,威脅,還是將她殺人滅口? 

  第三天的時候,趁著她暈厥過去,他們將她丟棄在了御城的一處荒山之中。 

  她醒來時,渾身血污,身邊有一瓶水和一部手機。 

  她怕被人知道自己的遭遇,沒敢報警,只是給胡振國打去電話,讓他單獨一個人來救她。 

  發生這樣的事情,作為市長,不管是出於對他政治上的影響還是父親這個角色的挑釁,父女倆都選擇了沉默。 

  胡可優現在這樣,肯定不適合再呆在國內,做父親的以最快的速度將她送去美國也有他的考慮,在國外,換一個環境,對她心裡創傷的恢復會更好,畢竟西方的思想不似國內保守,***之類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他怕自己唯一的女兒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 

  還有,在國外大家都不認識她,悄悄戒毒后再回來,對她的今後的生活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而這些年,胡振國一刻也沒放棄尋找那四個兇手。 

  無奈,胡可優說不出其中任何一個人的面部特徵,而他們開的那部麵包車也是偷來的,作案后,車被淋了汽油焚燒得僅剩一堆破爛的骨架,什麼指紋和線索也沒有留下。 

  但是,父女倆都非常清楚,這起綁架案不是意外,而是專門針對胡可優蓄謀已久。 

  否則,為什麼那麼湊巧?一切都準備得妥妥噹噹? 

  胡振國將自己在事業上所有的競爭對手和胡可優從小到大接觸過的,有動機的人都進行了排除,結果沒有任何的嫌疑。 

  所以,這五年來,案情沒有一絲的進展。 

  胡可優去美國之後,一面以留學生的身份繼續上課,一面以戒毒者的身份苦苦掙扎著。 

  直到她的病情趨於穩定,才在前不久回來了。 

  她的專職戒毒師說,如果再等兩年,她就可以完全擺脫毒品的控制。 

  但是,她等不了了。 

  御城有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啊。 

  她怕自己再等下去會瘋掉。 

  胡可優所經歷的一切,凌一坤完全不知情。 

  準確的說是,胡振國刻意對他隱瞞了。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被別人輕視,雖然,兇手沒抓到,那些錄像更是不知所蹤,五年前的事情像一枚隨時都可能引爆的炸彈被人投擲到御城的大街小巷。 

  但,能緩一時算一時。 

  凌一坤今晚給她道歉,只是因為當晚胡可優主動親吻他,被他拒絕的事情。 

  以前年少輕狂,他不認為自己有錯。 

  有了雲若熙之後,他的內心慢慢變得柔軟,女孩子麵皮薄,他才覺得自己至少應該當面對她說聲抱歉。 

  …… 

  凌一坤回到天御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 

  卧室,凌樂樂四仰八叉地睡在他的床上,而雲若熙則斜靠在床頭睡了過去,看她的姿勢,估計是一直在等他,只不過懷孕疲倦,不知不覺睡著了。 

  床頭,橘紅色的檯燈被她擰到最小光亮的位置,朦朧卻格外的溫馨。 

  凌一坤看著,淡漠的眸子里有柔情鋪成開來。 

  他輕輕地脫掉外套,還未掛上衣架,雲若熙便醒了過來,因為擔心,她睡得不安穩。 

  睜開迷離的雙眼:「一坤,你回來啦!」 

  凌一坤將外套直接丟到地毯上,上前兩步摟過她的腰,俯身便迫不及待吻上她的唇。 

  真好! 

  從此,歸家的日子裡,無論多晚,都有心愛的女人和女兒為他留一盞燈,讓他不再孤單和彷徨。 

  「小熙。」 

  他的唇齒間帶了濃郁的纏綿。 

  怕吵到凌樂樂,男人乾脆將雲若熙從床上抱起來,轉身去了隔壁的卧室。 

  房門一關,雲若熙便被凌一坤壓在床上,咫尺之間,她敏銳地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這和他身上熟悉的煙草混合著薄荷味兒完全不同。 

  「一坤,你約會去了?」 

  她伸手擋住了男人準備落下來的吻。 

  凌一坤蹙眉:「吃醋?」 

  雲若熙點點頭,很認真的回答:「嗯啦!」 

  其實,她是完全相信他的,但聞到不屬於他的味道,她有些犯癮。 

  「吃醋不好,要不然,你吃我?」 

  男人臉皮厚,不解釋,抓住她的手腕壓在她的頭頂上方。 

  「凌一坤,我抗議。」雲若熙怕他胡來,急忙喊道。 

  「抗議什麼?不信,我證明給你看。」 

  「證明什麼?」 

  雲若熙疑惑地看他,難不成他準備破天荒給她一個解釋? 

  結果,男人唇角微揚,薄唇湊到她耳邊呢喃:「證明我的槍里裝滿了子彈。」 

  「滾……」 

  到最後,凌一坤沒能證明,因為小女人眨著一雙水眸可憐兮兮喊胃不舒服,想吐。 

  …… 

  第二天。 

  雲若熙還在床上睡覺的時候,凌一坤已經趕去醫院了。 

  不是他輸液,是方渝那邊準備出院。 

  老太太修養幾天,身體恢復了些,不過臉色極為難看,連帶著精神都萎靡了不少。 

  盼了許多年的曾孫,好不容易有著落,卻又丟了,這讓她如何接受得了? 

  眼見著自己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總擔心九泉之下沒臉見凌家的列祖列宗,一想到這些,老太太的心臟就喘不過氣來。 

  病房外,凌一凡和凌振豪都在。 

  有醫生畢恭畢敬站在兩人面前小心叮囑著方渝出院后的衣食住行,說是像她那種狀況再不能經受任何刺激了。 

  凌振豪淡淡的點頭,身為兒子,他很清楚老太太的病情。 

  凌一凡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對於凌一坤的突然到來,也像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三人在病房門口擦肩而過。 

  「凌總!」 

  李院長早已經在病房恭候著,這些天都是他在親力親為照顧著方渝,此時,他也是一副彌勒佛的模樣在和老太太講一些醫院的趣聞。 

  方渝臉上的笑容在看到凌一坤的時候冷掉了。 

  「李院長,你讓他出去。」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不耐煩地揮手。 

  「老太太,凌總也是關心您。」 

  李院長夾在祖孫倆之間,誰也不能得罪了。 

  「關心我?我這個老太太現在成了他的累贅,估計他巴不得氣死我。」 

  方渝性子急,開口就傷人。 

  她生氣,氣凌一坤有了媳婦忘了她這個奶奶,住院這幾天,他都沒來看望過她,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 

  想到小時候一把屎一把尿將他拉扯大,長大了還不聽她的話,老太太就忍不住難過。 

  將臉扭到一邊像凌樂樂一樣耍孩子脾氣。 

  凌一坤無奈挑眉,對著李院長揮手:「你先出去。」 

  李院長終於如釋重負的點頭,連忙轉身將病房門關得嚴實。 

  「奶奶。」 

  凌一坤徑直走到她的病床邊坐好,幽深的眸看著她一頭銀白的頭髮。 

  這些年,為了兒孫,這個年邁的老人也是操碎了心。 

  雖然她對雲若熙有成見,但她是善良的,也是慈祥的,只要稍稍努力,她就會擯棄前嫌。 

  「你走,你走,你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奶奶,跑這裡來做什麼?」 

  方渝說著,便去推搡他的胳膊。 

  「奶奶。」凌一坤順勢抓住了她的手:「剛才李院長怎麼說的?不能動怒?」 

  方渝瞪他,想將自己的手甩開,結果自己的孫子力氣太大。 

  乾脆閉了眼,免得看著心煩。 

  「奶奶,我覺得吧,您應該聽醫生的話好好保重身體,您想啊,說不定哪天,您突然就有曾孫了,到時候小傢伙嚷著讓太奶奶抱,您能抱得動?」 

  凌一坤拉了她的手自顧自說著:「哦,還有件事情,奶奶是過來人,孫兒問問,小熙她一直喊胃不舒服,想吐,是不是生病了?奶奶知道,孫兒喜歡她,很擔心啦。」 

  方渝假裝不理他,但暗地裡卻一直將耳朵豎得高高的,聽凌一坤的意思,難道是雲若熙懷孕了? 

  心下有些激動,也不能立刻表露出來,繼續閉眼不搭理,她現在就指望著他哄哄他,並且給她一個解釋,為什麼杜安琪的孩子就沒有了。 

  當晚聽柯雅說,一切都是雲若熙造成的,至於具體經過,她並不清楚,這幾天一直想找人問清楚,結果病房裡,兄弟倆一個人影也沒有。 

  凌振豪倒是每天都來守著,她問,他搖頭,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方婷也在,她想問,卻拉不下老臉,畢竟這些年,她一直都不待見她。 

  當晚的事情在老太太心裡成了一個迷。 

  今天好不容易把兄弟倆盼來,結果凌一凡一直待在門外,懵頭懵腦的樣子。 

  老太太心裡憋著滿滿的氣,只好全部撒到凌一坤頭上。 

  凌一坤自然知道,但是他沒辦法解釋,方渝正在氣頭上,如果他替雲若熙說好話,估計只能讓老太太對她的成見更加根深蒂固。 

  稍微吐露一點風聲之後,他放開了方渝的手:「奶奶,您現在的身體已經好了,那孫兒就走了,晚上再去老宅看您。」 

  方渝還在焦急地等著他解釋,結果人家啥都沒開始說,竟然要走了? 

  拉了一張臉:「走,走,都走,我這個老太婆反正就是孤家寡人。」 

  乾脆翻了個身背對著凌一坤。 

  凌一坤眉頭輕挑:「那我真走了。」 

  說完,假裝開門又將門關上。 

  方渝聽見聲音立刻從床上坐起來:「你……」 

  「我怎麼?沒走?」 

  凌一坤就站在床尾,根本沒離開。 

  「奶奶,好好休息,過些天,等著孫兒的好消息。」 

  這一次,凌一坤說完是真的走了。 

  他不方便明說小熙懷孕了,畢竟杜安琪那邊剛失去了孩子,這樣一強烈地對比,總歸不太好。 

  但他還是要給老太太一點念頭,否則,他很擔心她的身體會一直萎靡不振下去。 

  有了一顆定心丸,方渝臉上的皺紋終於舒展了不少,凌一坤的暗示,她懂。 

  病床也不躺了,爬起來站在窗戶邊上認認真真做深呼吸,李院長說了,深呼吸解壓,對心臟特別好。 

  她才不希望自己連曾孫的面都沒見到便死了,盼了這些年,那得多不划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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