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大火
洛陽的街道上,此時一片亂糟糟的場景。
一個老頭滿街急奔:「大夫呢?我找大夫!」
他臉上惶急無比,顯然家裡有人得了急症,轉過幾條街道之後,突然眼前一亮,朝著一家還在開業的醫館沖了過去。
「大夫!大夫!我家有急症!」
老頭手裡捧著銀子,想擠進厚實的人群,卻被一個大漢推開:「某家的大哥中了三刀,已經命在旦夕,豈不是比你還急?」
老頭急的幾乎哭了出來,卻只能苦苦哀求等候。
也不止過了多久,一名趾高氣揚的葯童走了出來:「下一個!」
「我!」「我!」
一群人涌了上去,「我出白銀一兩,但求先給我家娘子治病!」
「五兩!」
「十兩!」叫價一路上升,最後還是之前的大漢抬著大哥進去,他出了十五兩的高價。
之前的老頭在混亂中銀子掉在地上,急忙趴在地上摸索,眼淚不斷。
朱七七、沈浪、金無望走過,看著這幕,默然無語。
朱七七突然抓住一個路過的農夫,道:「這裡是怎麼回事?」
農夫道:「還有怎麼回事?求醫問葯而已!」
金無望道:「那為什麼如此急迫?醫館生意又這麼好?」
「好……嘿嘿……要是杏林苑,寶大林還在,哪裡有著黑心賈回春做生意的份?」
沈浪問道:「既然叫做黑心賈回春,顯然醫術不怎麼樣了……」
農夫道:「不僅不怎麼樣,還偏喜歡用貴葯,甚至還醫死過幾個人……」
朱七七咋舌:「那他生意還這麼好?」
金無望介面:「這自然是因為好醫生都不在了……病人是等不得的,良醫沒有,即使庸醫也只能拿來救急了……」
農夫贊道:「你是個明白人!咱們洛陽城最近一連出了好幾件怪事,這最怪的一件便是所有的名醫郎中,乃至接骨大夫,只要平日有點薄名的,全部都一夜失蹤了……」
朱七七道:「恐怕不是失蹤,乃是綁票……這滿洛陽城的病人找不到良醫,最後說不得就得湊錢給大夫贖身,只是這法子未免太笨了一點……」
沈浪道:「除了大夫之外,洛陽城還有誰失蹤的么?」
農夫道:「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麼大事,那些幫派爭地盤鬥毆之類,與我們沒有干係……」
農夫走後,朱七七就抓著沈浪的袖子,道:「我知道你現在想做什麼,但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我們是來找方千里的,你沈大俠可不能突然又去幫別人……」
沈浪道:「自是如此,可洛陽滿城百姓,缺醫少葯,這我終究要管一管的,還有歐陽喜大宅當中的冷二爺被擒走一事……」
朱七七道:「不用問了,那肯定是王憐花乾的!」
沈浪問:「你瞧見他動手了?」
朱七七一滯,她當初只是聽見了極為類似王憐花的聲音就被駭走,方明當時又專門易過容,哪裡是她可以看得出來的?
沈浪甩開朱七七的手:「你要找回自己的錢財,這本是無可厚非,但為此置滿城百姓於不顧……這種行徑……」
朱七七突然眼眶紅了:「好你個沈浪,你是狗咬呂洞賓!你知道的,我朱七七根本不在乎錢,我在乎的是你!若沒有在約定期限內找回方千里等人,仁義莊會放過你么?」
金無望突然道:「無論如何,能十數招之內擊敗冷二,又迷倒在場群豪,此人的武功心計俱是深不可測……」
「如果真的是王憐花劫走了冷二爺,也是他轉走了七七的私房的話,那他的勢力……」
沈浪的眼睛突然有些深沉,向朱七七道:「他既然放你回來,自然有把握在你示警之前將這筆錢全部轉走……」
轉頭又問金無望:「金兄乃是此中行家,可知要幾日內取走七十萬兩黃金,需要何等謀划?」
金無望的聲音冰冷,道:「朱家富甲天下,又有著朱小姐的信物在,各地銀庄票號自然無有不應,不過要轉走如此多的銀兩,對方起碼要在各地都有著足夠的商行,鏢局,乃至武林好手護送……」
朱七七氣苦道:「我姐夫給我回信,說南北十二省,各個大城中都有勢力同時擠兌,居然已經將七十萬兩黃金盡數取走,分文不剩,也根本追查不清!」
「如此勢力,實在可怖可畏!」金無望嘆息一聲。
沈浪道:「我更擔心的,卻是這筆財富到了他手裡之後,又會生出怎樣的罪惡來……」
金無望冷然道:「只怕乃是如虎添翼!」
像他這種執掌快活王財富的人,自然知道一旦廣闊的勢力與龐大的財富相結合,所誕生出來的力量有著多麼恐怖。
沈浪道:「這股巨大的力量如若用在江湖正道上,也不是壞事,只不過我們總得再見見他再說……」
可惜,沈浪他們已經無法調查任何有關王憐花的事情了。
因為等到他們趕到王家庭園的時候,所見到的乃是一片連綿的廢墟,之前的雕樓玉棟,居然已經化為了一片飛灰。
王家在此的基業之大,屋宇連綿,簡直燒之不盡,直到現在還有地方冒著火焰,此情此景,令金無望不由悚然動容道:「我雖然沒有來過,但此等世家豪宅,必然千樓萬宇,每一片磚瓦都是精細鋪就,居然說燒便燒,真是好大的魄力!」
很多時候,一把大火往往是毀滅痕迹的最佳辦法。
朱七七不忿道:「他當然有魄力,有著我的錢,他足夠再起七十幢一模一樣的豪宅……」
突然間,她看見沈浪又鑽入了廢墟當中,不由急道:「你做什麼?」
金無望道:「即使是廢墟之中,也會有著線索留存下來的……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有著一點東西留存,就肯定瞞不過沈浪!」
「不錯,他的眼睛比老鷹還要敏銳!」一旦說到自己的心上人,朱七七的臉上就滿是光芒,看得金無望眼睛一黯。
沈浪不愧是沈浪,一圈走下來之後,他突然上前,掀起了一塊半焦的黑炭。
磨盤大小的巨炭,在他一掌之下居然飛快被推開,沈浪在地上摸索,雙手不時拋出磚石瓦礫,突的拉起一塊石板,露出了一條向下的通道來。
「這裡……這裡就是關押方千里他們的地宮!」朱七七大叫起來:「這就是那閣樓下面的地道!」
地道當中同樣一片漆黑,甚至還有熱浪蒸騰,一股油臭撲鼻。
很顯然,那幕後黑手也料到敵人必然能夠找到這裡,已經放火將地宮都燒了一遍。
沈浪皺著眉頭,道:「我想下去看看!」
他隨手拿了件淋過水的外套,也沒有其它準備,就這麼沖了下去,朱七七想要叫他都來不及。
約莫半炷香之後,沈浪又掠了出來,一抖外套,幾塊黑色的焦炭落在地上。
「這是什麼?」朱七七蹲下,用木枝撥開焦炭,露出裡面點點紫色的斑紋。
「這是手!」金無望突然眼眸一動,道。
「手?」朱七七嚇了一跳。
「紫煞手!」沈浪補充道:「據金兄所說,這紫煞手快活王門下只有一人習得,並且未至中原,那在高家地宮之外的兇手自然也不會將自己燒死在這裡……」
金無望道:「因此,這手只能是一個人的!」
「是鐵化鶴!他當時應該與方千里等人一起被擒來了這裡……」朱七七悚然而驚:「那王憐花好狠的心,居然將他們全部燒死了……」
沈浪截口道:「並不是燒死,大火只能將一個人燒成焦炭,但並不能將他們燒成碎塊,但鐵兄的遺骸……卻是支離破碎,慘不忍睹……竟是死前就被分屍了……」
朱七七打了個冷顫:「這要何種的仇恨,何種的怨毒,才能做出這種惡鬼般的行為?」
金無望道:「或許不是仇恨,只是兇手想掩蓋什麼……」
朱七七不由想起那個魔鬼般的少年,到了他那種程度,還有什麼需要掩蓋的呢?
沈浪在地面上撥弄了一下,突然站起身,苦笑道:「我現在想去仁義莊一趟!」
「你不要命啦?」朱七七氣道:「那仁義三老本來就在冤枉你,你還自己給他們送上門去!」
金無望卻道:「我陪沈兄!」
「我知道啦!你們是為了冷二,對么?」朱七七也不是蠢笨的女子,慢了片刻便回想起來。
「以冷二那窮酸相,恐怕榨了他也沒有三兩油,但他卻是江湖上最會做生意的人,賺來的錢全部都送到了仁義莊,因此,不論是王憐花還是其他人,只要還想得到這筆財富,就必然要去仁義莊!」
沈浪道:「正是如此,仁義三老雖然武功卓絕,但衡山一役之後已經武功大損,能保留下來兩三成實力就是不錯,我實在很擔心……」
「只是那王憐花已經有了七十萬兩黃金,他還要這麼多錢做什麼?」朱七七偏著腦袋道。
金無望冷冷道:「自古以來,勢力越大,需要的錢就越多,這是顛覆不破的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