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 對峙
天已擦黑，都成府西城門戒備森嚴。城門口，原本一個排的兵力，現已增加到三百多人。
城門外，築起了沙包，兩挺重機槍黑洞洞槍口對著大路。
城樓垛口邊，士兵端著槍緊張地注視著前方。
一個排士兵被弩箭穿透，甚至有幾個活生生釘死在城門上，令增援來的所有人充滿恐懼。
要在平日，此時是最熱鬧的時候，此刻，城門內外不見一個行人。
街道上空蕩蕩的。
「得得……得得……」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城內街道傳來。
城門上下的士兵，頓時繃緊了神經。
片刻功夫，一群騎手出現在士兵視線內。
為首的，是川西魯家三爺魯思山。
「高營長，辛苦。」魯思山跳下馬，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遞過。
魯常山下午親自趕著馬車到了師部，等他離開時，畢濤笑盈盈一直送到大門外，此事迅速傳遍都成府駐軍大小軍官。
每個人都清楚，魯家在畢長官眼裡分量足夠大，否則憑他的傲氣，是不可能送客到大門外的。
高營長伸手接過錢袋。
喲！
他暗自吃了一驚，好壓手，裡面竟然裝的是金條。
「呵呵，魯堂主，何必這麼客氣。」
「高營長，魯某最近雜事多，等空了再好好與兄弟們喝上幾口。」他朝後看了眼：「這些兄弟有急事出城，還請行個方便。」
「小事，小事，這等事以後不用魯堂主親自出面。」高營長朝後揮了揮手。
城門外鐵絲網和柵欄被迅速搬開。
「大宗主，恕魯某不能遠送，就此別過。」魯思山抱拳說道。
「有勞魯堂主。」大宗主點了點頭，催馬前行。
「二哥，保重。」儲棟樑笑嘻嘻說道。
魯思山朝儲棟樑微微一笑，又朝大宗主身後十多人抱拳別過，飛身上馬。
「大哥，江湖上無數雙眼睛盯著三弟，務必保他周全。」
言畢，馬鞭猛得一抽，坐下駿馬飛也一般馱著他向城內奔去。
榮鴻濤暗自嘆了一氣。
魯常山投靠妖族，魯家上下劇烈動蕩在所難免。
今日下午，魯常山攜帶了魯府一小半奇珍異寶送去駐軍師部，魯門主終究是沒有阻攔。
所謂人族、妖族，無關之人當可義正辭嚴慷慨陳詞一番，一旦落到自己頭上，選擇的餘地並不多。
魯思山心中的悲憤，他感覺的到。
假如有一日，魯家公開投向妖族，魯思山又會站在哪一邊？
榮鴻濤真的不敢保證。
「大哥，走吧。」儲棟樑見榮鴻濤一直注視著魯思山遠去，低聲提醒道。
「棟樑，有朝一日如果與思山刀槍相見，你該當如何？」
「怎麼會！」儲棟樑一下叫出聲：「大哥，你不要嚇我。」
「走！追上大宗主他們。」榮鴻濤哈哈一笑，策馬向城門外奔去。
……
……
惡鳳寨。
距離都成府三十里不到，城池西北方向。
名上帶個寨字，其實不是寨子，而是一座一百多丈高的光禿禿山崗子。
山崗子頂上，不見一棵草木。巨大的山石旁，一窩一窩雞蛋大的石頭，圈起一個個水缸口大小的圓形。
據說，山崗子上原本綠樹成蔭，不知哪年，來了一群大鳥在此築窩。
大鳥非常漂亮，長長的尾羽比孔雀還長許多。
鳥窩築的又高又大，像一間間草屋木屋。
大鳥飛起，遠遠看去，如同傳說中的鳳凰。
哪知道好景不長，大鳥的糞便有毒，數年後，草木皆死。
大鳥也不見了蹤影。
奇怪的是，從此後，整座山崗子再也長不出一顆草木。
更為令人驚異的是，草木枯萎后很快化為齏粉飄散而去。山崗上曾經有鳥窩的地方，卻無端出現了一窩窩雞蛋大小的石頭。
這些石頭，沒人敢去碰，就這麼孤零零一直躺到現在。
此刻，山崗子巨石后躲著數百無常府府兵。山下，萬明誠和畢濤已經匯合，兩支人馬六千多人，正虎視眈眈。
萬明誠先行咬上，但卻不攻擊，只保持半里多地距離。
等畢濤率隊趕到時，恰好曹彪數百人爬上了惡鳳寨。
曹彪沒再向前，因為他知道惡鳳寨的一個秘密。憑藉這個秘密，或許能擋住山下追兵一陣子。
過了惡鳳寨，再往西北方向二十多里，是九峰山，無常府的老巢就在山底下。
他派了一個堂主帶著數人回去報信求援。
「曹府主，山上無水，兄弟們跑了一路又飢又渴，要不，我讓人送些上去？」萬明誠盯著上方，很是焦慮，嘴裡卻說得輕鬆。
山崗子雖然不高，但卻有很多巨石，不知迫擊炮攻擊是否奏效。
畢濤趕到，後面重火力卻還要過一陣才能抵達。
對方弓弩實在厲害，貿然攻上去，必定死傷極多。
三千盾刀手他已經看得極重，輕易絕不肯消耗。
畢濤是個老油子，又在西城門見過慘狀，見萬明誠遲疑，已清楚山上那幫人手段厲害。
「呵呵，萬門主果然心善，我替鐵廠那幫死去的兄弟謝過了。」曹彪冷哼一聲。
「曹府主，人各有命，你也不用替他們可惜。」萬明誠哈哈一笑，回頭看了眼畢濤：「上來沒有？」
「已到了，正在準備。」
「好，待會可不要省著用，一股腦兒送上去。」
「那是當然。」畢濤齜牙笑道：「萬門主，聽說你已砍了他們二百多顆腦袋？」
「他娘的，說到那事也是好生奇怪。鐵廠內一個都沒能走脫，老子悄悄埋著，曹彪就怎麼知道了。」畢濤的話勾起萬明誠心中的疑惑。
「百密終有一疏，萬門主倒是不必想這麼多。」
畢濤今日心情極好，萬明誠讓他借口抓曹彪，敲了魯家無數奇珍異寶。
他本心裡還有一絲忐忑，畢竟魯家在都成府經營數百年，魯門主又與他叔父相熟。萬一魯家狗急跳牆，這個爛攤子還真難收拾。
好在曹彪逃離時，在西城門殺了數十士兵。
有了這個鐵證，魯家也就無話可說，他也拿的心安理得了。
「萬門主，曹彪與你無冤無仇，你這般死死盯著他們作甚？」
「嘿嘿」萬明誠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畢師長，除掉曹彪，無常府那些財貨就是兄弟們的了。」
「哦？你倒是說說，無常府有多少好東西？」畢濤一聽，頓時來了興趣。
「多不敢說，五個魯家那是一定的。」
「有這麼多？」畢濤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只會多不會少！」
「好，如果真有你說的這麼多，兄弟願意打頭陣。哼哼，如果你來詐我，怎麼說？」
「不夠的月亮門雙倍補上！」
「怎麼分？」
「五五分！」
「不行，老子打頭陣，四六開，你四我六，如何？」
哼哼，萬明誠聽了心中一陣冷笑，臉上卻是一臉不甘：「行，看在兄弟是個直爽人份上，我答應你。」
畢濤一樂，回身下令。
「開炮，他娘的把炮彈一鍋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