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1.第1379章 1381、歸去何妨竹杖馬,加鞭
石澗仁不忽略,接過玻璃杯咕嘟嘟就仰頭喝下去,楊德光還愣了下才趕緊跟上,但明顯之前的氣鼓鼓不見了大半,而且一大杯下去以後明顯還是有點上頭,隨手拉了旁邊看住他的庄成棟就笑:「看!阿仁還是跟以前一樣……」
庄成棟比粗壯的前棒棒高不少,有點無奈的托著他手臂但沒說話。
石澗仁伸手接過了朋友:「好了,我知道你幫耿妹子打抱不平,但從我們碼頭開始,這事兒就從來都不存在,這就好像你也曾經很喜歡她,你沒有逼著她非要嫁給你吧。」
楊德光其實已經有點上頭了,擠出點憨厚的笑容:「我……說不過你……」
石澗仁也就不廢話了,摟住楊德光拍拍肩膀:「好好過日子,我們已經比很多人運氣好了……」
楊德光居然有點癟嘴,要哭的那種,但最終還是自己害了自己,半斤白酒這樣直接喝下去,暈乎乎的了,是庄成棟哭笑不得的找了倆服務員扶到旁邊沙發去坐下,才過來給石澗仁報信:「還那樣,平時什麼都好,就是喝多了打老婆,所以現在都不許他喝酒了。」
石澗仁其實有聽柳清說過,那個學生妹周霞真的被楊德光找回來結婚了,也許是離開楊德光以後吃了些苦頭上了些當,又或者是這次篤定楊德光的公司正規搞得好不會垮,現在連娃都生了兩個,有一個還回了老家交了罰款的,看起來好像破鏡重圓的樣子,但楊德光其實心裡還是有疙瘩長了刺,除了不許周霞再接觸物流公司的哪怕一丁點業務,只能在家帶娃做家務以外,就是喝多酒了會打老婆。
這是個柳清她們說起來深惡痛絕的事情,所以耿海燕帶人過去打了楊德光一頓,據說還是周霞求的情,反正楊德光歪歪扭扭的寫了保證書,現在就是盡量不喝酒了,只要不喝酒他就一切都還好。
石澗仁其實也有點難受,哪怕他有些酒量,半斤白酒這樣一口吞慢慢開始翻起酒勁來了,庄成棟嫻熟的幫他弄碗湯調和下:「幸好是我帶的酒過來,這個不上頭,明天早上起來準保不難受,他就是個憨包,你也非要跟他喝這麼多,老趙,你就莫這個時候湊熱鬧,你這一口他沾點下去估計就要現場表演了!」
石澗仁還是笑著接過了趙子夫小心翼翼端上來的小酒杯:「說那麼多廢話,你也跟著喝一杯,我們仨估計過了今天,再想這樣喝酒就有點難了。」
還是喝多了些,一貫自制力頗強的小布衣都漏嘴了,庄成棟立刻眉頭一緊:「咋了?」
石澗仁覺得自己真的也要少喝酒,不然醉之以酒以觀其態的話就要應驗在自己身上:「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決定,我已經把機關單位那邊的工作也辭了,打算跟家人一同返回老家去住段時間,嗯,是住幾年。」
庄成棟慢吞吞的給自己倒了杯白酒喝下去:「我需要或者說應該怎麼做呢?」趙子夫的目光更坦然些,他好歹也是做過教師的,對知識分子那些做法更能理解,但明顯有在思索。
石澗仁覺得這會兒不能再多說了:「明天吧,明天開個會……」
吳曉影就陪著曾凱儀挨個兒認識這些公司高層,卞錦林這種眼力深厚的,看得出來這位女士非同一般,傅育林和賈崇聖聽了那口平京普通話更小心些,當然也有大大咧咧不怎麼注意的,曾凱儀都笑眯眯的挨個端杯紅酒意思下,末了才給吳曉影小聲:「我倆再喝點?」
吳曉影簡直受寵若驚。
柳清還是全程在周圍轉悠協助服務,但沒有靠近石澗仁,看他酒勁上涌也只是吩咐服務員拿熱毛巾過來,林岳娜想拉她一起去找齊雪嬌敬酒祝賀下,以她的力氣硬是沒拉動那瘦瘦的姑娘,只好自己去了,齊雪嬌多爽朗的,來者不拒,喝到後來簡直有拍著凳子面高歌的洒脫了,倒是讓耿海燕安靜下來,專註的看著,也許在想這個熟悉了兩年多的官家小姐彷彿又有些不同的認識了。
這就是石澗仁和齊雪嬌的婚禮,沒什麼啰里啰嗦的儀式,更沒有德高望重的見證,好像齊雪嬌還真不是一定要夢想穿著婚紗的女孩兒,開開心心喝到最後感覺跟父輩當初在營房裡的婚禮也差不多,只是沒有掛在屋頂的碎花彩帶和雙喜紅字,最後還是她把石澗仁扶上車的,那傢伙真是喝多了就睡覺。
於是這時候就看得出來柳清多麼好了,把幾乎每位回家的車都安排好了,都有司機送,她自己更是開車把耿海燕和吳曉影給帶回去,當然是最後走了,讓喝得臉蛋粉潤一片的齊雪嬌都說謝謝,秘書還輕描淡寫的恭敬:「這是我應該做的……」
齊雪嬌只能伸手摸她屁屁表示回應。
果然,第二天一早石澗仁醒來不覺得頭痛,看來酒這玩意兒也是一分價錢一分貨啊。
但抱在老婆的懷裡,聽著那平靜安詳的呼吸聲,睜眼看天花板的石澗仁終於有了新的決定,昨天坐在落地玻璃前想到的那些決定。
甚至都沒有提前知會齊雪嬌,他知道她一定會支持自己。
上午兩口子回到辦公大廈里還一切如常的各自辦公,石澗仁基本上就是給唐建文和萬乾打了一上午的電話,接著在食堂午餐以後,下午石澗仁邀請曾凱儀和各位都到新知協的辦公樓層,非常簡單扼要的介紹了曾凱儀的履歷跟加入大唐網以後擔任投資總監的許可權,最後才宣布自己跟太太將從即日起就履行各種手續,退出目前的各種企業股份和職務,只擔任幾家公司零報酬的監理董事:「未來希望各位以大唐網為主要核心,在唐總的領導下,把各家企業有機的契合到一起……」
前面聽來還有點像套話,卻話鋒一轉:「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孤兒,從大山裡面出來的孤兒,進入社會這幾年非常有幸的認識了在座各位,能夠共同創造出了現在的這一點成績,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在解除了各項職務以後,我將儘快陪太太返回老家省親,起碼現階段,在座各位需要開始檢驗一個徹底沒有我的工作環境,看還能不能堅守初心,繼續向前……」
如果說昨天晚上的「婚宴」,讓大部分高層多少還是主觀認為石澗仁攀上高枝了,無論怎麼說整個團隊都會雞犬升天的走上更快更猛的康庄大道了,就算清楚石澗仁的為人,就算沒有唐建文那麼強烈的反應,還是會認為這不過是一樁利益婚姻,充滿了交易籌碼的政商聯姻,卻沒想到石澗仁這麼乾淨利落的斬斷了所有關聯。
齊雪嬌都驚訝了,但果真能保持絕對擁護的模樣鼓掌,帶動不少人目瞪口呆的跟上。
而且最讓大家意想不到的是等會議結束以後,所有人都在各思所想,消化這個彷彿來得很有些突然的轉折時候,石澗仁已經牽著齊雪嬌上路了!
都坐到了火車車廂里齊雪嬌還難以置信:「就這麼走了?」
按照他倆在平京的設想,好歹也應該看到西進鐵路的正式運行,起碼也在兩三個月之後,這邊所有的工作也有了一個比較妥帖的銜接轉移,然後才能撒手撤離吧,說不定都是個半年的時間設定了。
現在兩人連行李都沒有帶多少,壓根兒沒有要到什麼地方去生活好幾年的準備,幾套換洗衣服和一台筆記本電腦,甚至連石澗仁愛之如命的書都只帶了一兩本,下午回家的時候順路經過火車票代售點,拿了電話預定的車票兩口子收拾點東西直接去火車站。
齊雪嬌看丈夫嫻熟的開始跟賣瓜子花生的列車員泡速食麵準備當做晚飯,才逐漸回過神來:「能……馬上進入二人世界,我當然是開心了,但這完全不是我們預想的節奏啊,對,還有丟丟,還有……啊,幸好我還帶了點保養品,我還是不想在山裡幾年下來我變成了黃臉婆吧?」說到這裡齊雪嬌明顯感覺到自己那種躍躍欲試的憧憬開始蔓延。
對啊,人生最有趣的不就是對前途的未知么,當然這種未知有時候是恐懼,但這樣兩口子回到丈夫曾經生活過近二十年的地方,應該只有憧憬。
石澗仁淡定些:「我一直以來都比較信奉依計行事,啥都最好按照計劃來,嚴格要求自己,也照顧別人的節奏,但自從結婚以後我忽然好像比較自我了,就當是放肆放縱一下,既然我們相互珍惜相互確認了,那就抓緊時間結婚辦手續,不想再啰嗦,現在也是這個道理,既然決定了退出,那也快刀斬亂麻,很多看起來錯綜複雜的事情,我還就不相信缺了我倆地球不轉了,他們一定能適應的。」
齊雪嬌其實有些年沒坐過這種最普通的綠皮火車硬座車廂了,但沒什麼驕嬌之氣,光是興奮就能讓她一直樂呵呵的:「感覺跟小時候出去春遊一樣!對,記得買手套啊,要是做農活比較多,我要戴手套的……」
石澗仁詫異她的跳躍思維:「我都還沒想好要怎麼過日子呢……也就是這個原因,我們兩個成年人都暫時還沒法搞定生活狀況,當然不能帶著個三四歲的小孩子去了,萬一生病……嘿嘿,我也發現我倆是絕配呢,我能幹農活,你能治病,你說我倆趁著趕集的時候擺個算命的攤位跟治療跌打損傷的是不是比較好養活自己?」
齊雪嬌懊惱:「哎喲,我的行醫證沒帶……」
相比一眼能夠望到未來的生活,這樣的人生歷程是不是更值得期待呢?
當然連石澗仁這樣的選擇,還是會有人理解為逃跑逃避。
這就是心態角度的問題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鬼曉得石澗仁內心的真實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