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攝魄
「路西菲爾殿下！」
「薩麥爾殿下，加百利殿下也來了！」
「哇，梅塔特隆殿下和別西卜殿下，聖子殿下！還有幾位熾天使殿下沒來！」
「熾天使長殿下啊啊啊啊啊！」
恆星天里矜傲的上三級天使都欣喜若狂，熱鬧的氣氛從一處席捲整個廣場，原本承受空間壓力的座天使們瞬間滿血復活，精神抖擻的去擠到水晶花的銷售地點，送完一次再買一次，排隊的天使絡繹不絕，恨不得傾家蕩產的證明自己是哪位殿下的狂信徒。
在這樣讓所有天使打雞血的節日，路西法產生一個想法，別西卜是不是賺翻了？
他視線望去，別西卜臉上的笑容比以往都明媚。
路西法勾起唇，看來自己也要努力了，天堂最窮的薩麥爾都還清了債務，沒了薩麥爾墊底，總不好意思當熾天使階級最窮的第一名。
路西法抬步往鮮花遍地的台階上走去，越往上，修建的平台越精美絕倫，最高的位置永遠屬於上帝。凡人時的自己只有資格踏入第四層，與阿特萊迪斯平起平坐都算是高台，如今十多年過去，物是人非，自己終於可以抵達聖子的寶座。
第二層階梯上，淺金色的王座屬於路西菲爾，銀色的王座上空無一人。
金髮天使居高臨下坐在位置上。
以往這裡，從未有過一個人能與熾天使長平起平坐。路西法溫柔一笑，撩起耳邊過長的銀髮，優雅的坐到了左邊象徵智慧的銀色寶座。
其實比起銀色，他更喜歡黑色的撒旦王座，可惜天堂容不下黑色。
路西法從高處俯瞰天使廣場，到處花團錦簇，水晶花的數量多的驚人，在天使們孜孜不倦的購買下，硬生生被製造出了一片美麗的花海。坐在路西法左邊的路西菲爾眉頭蹙起，不少智天使就慌張的跪了下來，以為熾天使長不滿意他們的舉動，或者是水晶花買少了。
實際上比起投票，路西菲爾煩惱的是九天節日完了之後，現場的清理工作怎麼辦。
用什麼魔法能一次性搞定這麼多魔法花束？
「用聖焰之火燃燒它們，魔法花束的本質是模仿大聖堂的水晶花，內部蘊含光明力量，可以在燃燒成空氣后讓花束里的光明之力滋潤恆星天，一舉多得。」在路西菲爾思索之際，一道低柔的聲音徐徐說道，把魔法的原理分析得透徹無比，就算是製作水晶花的別西卜也未必能想到這麼多。
路西菲爾平淡的說道：「多謝你的提示，這份功勞我會向吾神稟報。」
路西法：「……」
失憶后的彌賽亞可不懂這麼多魔法原理！
「路西，別生氣了好嗎？」路西法改變態度，故意用親熱時的昵稱刺激一下路西菲爾。然而路西菲爾毫無反應，手指交叉的放在膝蓋上，彷彿沒聽到他的話，一心一意等待節日開始。
見他如此「絕情」，路西法已經開始考慮晚上入夢的可能性。
很久沒有用本體去找路西菲爾玩耍，路西法挺想念路西菲爾又驚又怒的模樣，比在天堂表情生動多了。況且打是親罵是愛，對方追殺惡魔的時候再暴力可怕，也比現在愛理不理來得強啊。
旁邊，路西菲爾忽然背脊一陣涼意。
花節的第九天是最後一天，本該由熾天使長路西菲爾來主持大局，奈何他既是主辦方也是參賽者，簡單的說了兩句話后，熾天使階級的比賽就交給了天使學院的學院長尼爾來當裁判，副裁判是圖書館長柯蒂斯，他們兩個都是路西法的老熟人。
熟歸熟，尼爾在當裁判之前，先腆著臉把水晶花送到了路西菲爾面前。
「路西菲爾殿下，您在我心中永遠是第一。」
「嗯。」
路西菲爾應了一聲，收下了他當面遞給自己的水晶花。他拿著這支魔法構築的水晶花，低頭輕嗅，分辨出虛假的花香來源，而淺色的唇觸及嬌嫩的花瓣，同樣的晶瑩動人。
尼爾老臉一紅，頗為含情脈脈的退下了。
路西法認真的盤算起紅燒天使的一百零八種方式。
他有點後悔投票用鮮花的方式了，這麼多天使給他情人送花，再加上自古鮮花贈美人，路西菲爾容貌冠絕三界無數年，愛慕者數不勝數，這些水晶花里藏著的情意簡直讓他沒辦法忽視！
天使不是各個遵守戒律嗎，示愛的舉動要不要那麼明顯！
看見路西菲爾心情不錯的樣子，路西法咬碎牙齒往肚子里吞，不就是故意想要他也嘗試嫉妒的滋味嗎？他表示這輩子加上輩子也沒有吃過誰的醋，比就比，看誰是這場花節最後的贏家。
路西法看向給自己送花的一位智天使，身形鬆懈了端正，略帶慵懶的倚靠在王座上。這細微的舉動瞬間改變了他與路西菲爾的相似之處，再無天使覺得他像了熾天使長。路西法支著臉頰坐在那裡，就像是被臣子覲見的王，無形中透著捏住心臟的威懾與強勢。
天堂的聖子——
亦或者，是高座在黑暗地獄的撒旦。
水晶花顫顫巍巍的遞過來時，路西法不吝嗇溫柔的說道：「謝謝。」
撒旦的笑容立刻把智天使迷得暈暈乎乎。
直到走下台階，這位智天使如夢初醒，猛然奔向水晶花的購買點，只求用更多的水晶花來換取聖子殿下的一絲微笑。
一個接一個，形成恐怖的效應。那是一種危險而又能虜獲心靈的魅力，天使幾乎為這樣的彌賽亞痴狂。他們走到台階上來都無法保持站立，跪在了彌賽亞的腳前，用最迷戀卑微的態度代表自己的臣服。
路西菲爾不小心捏碎了手中的花枝，天使會對高位天使單膝下跪，但是雙膝跪下的行禮，是象徵著追隨者的意思。
換句話來說，短短一個節日的時間，彌賽亞就能征服他們，舉手投足就像是致命的吸引力，比任何魅惑類型的高級魔咒都要來得可怕三分。因為後者源於虛假的感覺，前者是來自彌賽亞本身。
薩麥爾對比美沒什麼興趣，全程抱臂坐在座天使長的座位上，一枝花也沒伸手接，任由自己的崇拜者把水晶花放在旁邊，輕手輕腳的行禮離去。他看到了上面一層階梯的瘋狂投票場景，才走神一會兒，路西菲爾和彌賽亞那邊的盛況就愈演愈烈，大有兩方腦殘粉在廝殺之感。
米迦勒感嘆道：「不愧是殿下，投票的數量一直很恐怖，不過……他們今天是不是有點不對勁，都笑得好溫柔。」他順便摸了摸手臂，雞皮疙瘩冒出，「真是可怕的笑容。」
薩麥爾認同他的說法，讓平時不笑的路西菲爾維持笑容，經常會笑的彌賽亞則笑得勾魂攝魄，熟悉他們性格的熾天使都覺得頭皮發麻。
薩麥爾問米迦勒：「他們關係不是很好嗎？」
米迦勒答道：「昨天殿下生氣了，沒有理會彌賽亞就獨自回去，看樣子現在也沒有原諒他。」
薩麥爾若有所思，忽然說道：「前幾天節日結束后，他們都在一起嗎？」
「是啊。」
米迦勒粗心大意的說出口。
然後米迦勒明白自己說了什麼不妙的話，捂住嘴，眼神閃爍的看著薩麥爾。薩麥爾冷笑一聲，「米迦勒，我看你是沒待夠監獄！」
居然敢幫著彌賽亞和路西菲爾遮掩關係！
兩個熾天使說話時沒忘記隔音，但是表情很直白的透露了他們的不愉快，投票送花的天使見到薩麥爾滿臉殺氣，手上一歪就把花束送給了更溫和的米迦勒，驚慌失措的離開階梯。
「薩麥爾你太凶了！」
米迦勒轉眼忘記問題，指著同伴哈哈大笑起來。
薩麥爾無力，視線望向同陣營的梅塔特隆，梅塔特隆卻沒時間關注他，正在和別西卜說話。智天使長面色溫潤，翠色的眼瞳寧靜如湖泊，與他說話都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可謂是熾天使里最平易近人的一位。
薩麥爾一點也不懷疑梅塔特隆的受歡迎程度，在熾天使階級的投票里，前四肯定有梅塔特隆，至於今日丟臉的最後一名會是誰……
薩麥爾看了看腳下的水晶花數量，緊接著在加百利打趣的眼神下露出僵硬的笑容。
他·不·要·墊·底！
可惜現在悔改也晚了，座天使長的嚴肅苛刻深入天使的印象，根本不是短時間能改得了。
上午在天堂的投票統計好，尼爾拿著名單正在翻開，不禁咂舌，「這數量實在太可怕了，上三級給路西菲爾殿下的投票最多，中三級天使給彌賽亞殿下投票的比較多，下三級的天使分散在其他幾位殿下身上，平攤下來……咦，路西菲爾殿下和彌賽亞殿下不分伯仲？」
尼爾用胳膊捅了捅好友柯蒂斯，「你投給了誰？」
柯蒂斯沒有戴眼鏡，一雙眼睛黏在了與他們雲泥之別的第二、三層階梯上。那些擁有頂尖容貌的熾天使互相交談，神色各有不同，偶爾瞥過下面的眼神都是一樣透著俯視。
唯獨彌賽亞不一樣。
他的眼睛里笑意盎然，階級差距似乎不怎麼在意。彌賽亞用溫柔的態度收下每一個天使送來的水晶花，時不時的與身邊的路西菲爾說話，可是路西菲爾沒有理會他。
柯蒂斯指著坐在尊貴座位上的銀髮聖子，「我送給了彌賽亞殿下，他是我見過生靈里最不可思議的一種人。」
不是為了他絕世的美貌，而是為他眼底的荒蕪終於多了一絲生機。
就像是光照亮了眼底。
這份「活」過來的驚艷之感，遠勝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