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敗筆

  莉莉絲在後世有過睡遍地獄高層的戲稱,美貌是其次,她與惡魔打交道的手段才是第一。要說莉莉絲和貝希摩斯不認識,路西法是絕對不信,莉莉絲是以智天使階級的力量墮落,沒有成為墮天使雖然有點可惜,但是由光明墮入黑暗,暴漲的實力也令莉莉絲達到了地獄魔女的前幾名。

  大概墮落的原因各有不同,變成惡魔之後的沒節操倒是差不多。與路西法前期還算保守不同,莉莉絲是成為魔女醒來后,整個靈魂都發生本質性的變化。她憎恨起上帝,把命運破罐子破摔,開始用上帝最討厭的辦法來報復神靈,不停的去勾引那些男人來殺害。

  這些行為直到薩麥爾墮天之後才算告終。

  前期時間內,莉莉絲在地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與地獄的王級惡魔廝混,如果沒有路西法的重生,連該隱也會是她的半個徒弟之一。

  路西法確保尤利西斯會帶話給魔龍,就留下一個凡間的談話地點,姍姍離去。

  尤利西斯回浮空島就胖揍了戴維一頓。

  打不了不聽話的兒子,不代表他打不了不聽話的孫子!尤利西斯在後面追殺,戴維一路飆淚的抱頭狂奔,鼻青臉腫的躲進了母親的懷抱。昂碧斯是一條浮空島普通的亞龍,實力低下,性格溫柔靦腆,她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乃貝希摩斯真正承認的妻子,也是尤利西斯心懷愧疚的對象。

  自家兒子平日里在地獄瘋玩,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昂碧斯卻不知道貝希摩斯的半點消息,還以為對方是經常去外面執行任務的黑龍,每天擔憂著對方的生活好不好。

  想到這一點,尤利西斯瞪了昂碧斯身邊的孫子,意思是「下次找你算賬」。

  戴維等他走了才敢露出腦袋,「呼——」

  「你和龍王陛下之間怎麼了?」昂碧斯也看到了尤利西斯臉上的怒氣,擔憂的摸著戴維的手背,「龍王陛下很照顧我們一家,他又是浮空島的王,你和他有什麼矛盾千萬別倔著,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忍忍算了。」

  戴維苦笑不已,這哪裡是「照顧」啊,分明是尤利西斯做賊心虛的走了,不敢面對一無所知的昂碧斯。

  「你不用太擔心,母親。」戴維抱住弱小的母親,「我和龍王的關係沒有那麼糟糕,龍王善待我,我也很喜歡尤利西斯陛下,而且父親馬上要回家了。」

  昂碧斯的臉上果然轉憂為喜,連忙追問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回來多久?」

  戴維支支吾吾的說道:「應該很快,回來多久我就不清楚了。」貝希摩斯在地獄活得樂不思蜀,加上深淵魔龍的身份不宜暴露,想要他回凡間一趟真的是非常不容易。戴維很心疼母親的情況,偏偏又沒辦法反對他父親的所作所為。

  唉,這樣隱瞞身份的日子什麼時候能夠結束。

  第九層背叛地獄里,貝希摩斯見到了他留在龍族附近的一個惡魔親信,對方知道尤利西斯的脾氣,顫顫巍巍的把尤利西斯要他轉告的話說了出來。彌賽亞的名字在話里一出現,貝希摩斯就神經突突直跳,臉色糟糕,上次被惡魔之縛鞭打靈魂的痛苦彷彿再次回到了身上。

  「找莉莉絲?」貝希摩斯在原地怒火中燒的來回踱步,「襲擊教廷關我什麼事,那些惡魔大公不知死活的想要得到哈尼雅,也不想想他們可以活多久。」

  再唾棄這些豬隊友的行為,貝希摩斯還是心底扼腕他們的失敗。為什麼不把哈尼雅給弄到手,再不濟奪走小聖子那張無與倫比的美貌,這樣彌賽亞找這些王級惡魔來算賬,他也有為此抵賴的可能。

  王級惡魔里最喜歡玩魔女的就是巴爾,貝希摩斯摸了摸額角的龍鱗,咬牙對下屬說道:「你替我去通知巴爾一聲,我記得巴爾有一段時間被莉莉絲迷暈了,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喜歡了什麼口味,要是沒有意外,他應該知道那個魔女的下落。」

  擅長偽裝和隱蔽的惡魔領下命令,立刻去巴爾的宮殿找尋那位王級惡魔。

  凡是都有代價,貝希摩斯不可能免費從巴爾口中得到消息。他已經做好被對方宰一頓的割肉之痛,只恨彌賽亞為什麼不去問巴爾,動不動找他是幹什麼!

  得到莉莉絲的行蹤,再把莉莉□□騙去凡間的那個地點,這些事情對貝希摩斯來說輕而易舉。誰讓惡魔就是最擅長欺騙的種族,莉莉絲成為魔女不足兩百年,實力和心性有待成長,況且她對上帝和亞當的怨恨又那麼明顯,想要從貝希摩斯手上逃脫的可能性很低。

  把亞當會去某個地方的行蹤泄露,貝希摩斯惡意的笑道:「要是她殺了亞當就好玩了。」

  魔龍的下屬不做聲。

  他實在不清楚王級惡魔為什麼吃飽了撐著要為彌賽亞做事!

  「你以為我樂意!那個混蛋聖子!」貝希摩斯的眼中一抹猩紅,看出下屬的疑惑,甩著龍王在地面砸出一個深坑。

  忍,忍!忍到彌賽亞在天堂揭穿惡魔的身份,打上帝的臉之後,他們這些王級惡魔就可以擺脫為一個光明聖子做事的苦逼情況了。為了報復上帝,他們和莉莉絲都一樣,只要有一線希望,粉身碎骨也要讓對方體會一次相同的痛苦。

  「滾過來!我給你清除一下記憶。」

  「……是。」

  為了保持秘密只存在於地獄頂端那十幾個惡魔範圍,貝希摩斯必須消除下屬的記憶。

  黑髮魔女如約抵達了貝希摩斯說的地點。在一處凡間的清澈湖泊旁,小鹿正在飲水,看見莉莉絲身上不詳的氣息后,它本能的驚慌離去。

  莉莉絲精緻的臉上滿是陰鬱,奪取生靈性命的魔氣隨時可以擴散開來,但她還是收斂著魔女的力量,任由小鹿遠離了這片湖泊。對莉莉絲來說,成為魔女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意外,她本來以為自己會在墜落的紅海里死去,或者被薩麥爾抓回天堂親手審判罪行。

  可是到頭來,什麼都沒有。

  她在紅海里沉睡十多年醒來,薩麥爾不在,追殺她的天使也不曾看見。

  後來從高階惡魔的口裡打聽里得知,在她離開天堂后,亞當重新娶了一名妻子,對方是上帝用亞當的肋骨打造的女子,性情溫婉如水,與亞當幸福美滿的生活在伊甸園。而薩麥爾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座天使長,似乎什麼都沒有因她改變,但是莉莉絲知道不是這樣,因為在原本會抓捕自己的事情上,薩麥爾放過了她,甚至在她昏睡不醒的期間設下了保護結界。

  她恨著上帝,又愛著薩麥爾,怨著亞當,最後恍然發現兩百多年過去,自己微不足道。亞當的兒子已經進入天堂成為尊貴的聖子,孫子則繼承凡間的光明教庭,擁有著優越的容貌、驕傲的身份,還有無數信徒的真心擁戴。

  莉莉絲並不那麼在乎容貌美醜,她打著奪取哈尼雅容貌的意思去和惡魔大公聯手,實際上是想要見一見從不走出教廷的哈尼雅,要是哈尼雅太弱,就順便拿走對方身上最好的東西。

  倒霉的是她失敗了,教廷里竟然有智天使!

  猛然回過身,莉莉絲從思索里清醒過來,感覺到了腳步聲逐漸靠近這裡。

  越過樹林的遮擋,金髮男子從遠處披著陽光走向莉莉絲,俊朗的容顏看上去很率性開朗。他衣著乾淨整齊,身穿類似於天使的白色長袍,把挺拔的身材襯托得極為顯眼。昂貴的魔法首飾在他的手腕、胳膊、耳垂上隨處可見,處處皆是不經意間的貴氣,與莉莉絲印象中的亞當判若兩人。

  這貨是誰?!

  莉莉絲的美眸瞪圓,想要從亞當的臉上看出和以前沾泥巴的臉的相似之處。

  這份驚愕沒有持續多久,隨著亞當的傻笑,那種被路西法特意營造出來的氣質毀於一旦,「莉莉絲,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亞當,幾百年沒見了。」

  莉莉絲面無表情:「……我記得。」

  她一生最大的敗筆就是在恆星天見到了亞當,然後對他罵了一句「傻逼」,結果亞當把她認為是天堂願意接近他的天使,從此開啟最悲劇的命運。

  還是老樣子,亞當完全無視她的濃濃恨意,開心的走到她面前,「我一直很想見你,但我是人類,沒有力量,原以為到死也沒有機會再見你一次。」他藍色的眸子好似一覽無遺的天空,雙手緊握住魔女危險的手,把眼底的真摯和疏朗展露在莉莉絲面前,「莉莉絲,對不起。」

  「你在向我道歉?」莉莉絲歪了歪頭,殺氣匯聚在她嬌美的面容上。

  亞當的背後不斷發涼,就像是面對一條吐息的毒蛇。

  莉莉絲的兇殘等級好像翻倍了。

  秉著死也要先得到莉莉絲的原諒,亞當勇敢無畏的「噗通」一聲,跪在了莉莉絲面前,眼淚鼻涕全部出來,「我實在不知道上帝會那麼干啊,當年我靈智也沒開啟多少,上帝問我想不想要和你結婚,我哪裡懂結婚的意思,就不小心點頭了,你看在我和你已經離婚了的份上,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吧!」

  莉莉絲把他那張毀形象的臉給一腳踩進了泥土裡,亞當再狼狽的抬起頭時,莉莉絲就眼熟多了,「還是這樣的你,我更熟悉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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