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出氣
每年應付五六次上帝,再編織自己與天使們不同的關係網,路西法把八面玲瓏的性格磨礪出來,一年說出的話比他在地獄一百年都多。然而最讓他放鬆的狀態,大概就是面對路西菲爾的溫情,不需要過多的防備,只需要把自己的感情傾訴出來,擁抱住愛著他的光明。
又一次接受完上帝的私人課程,路西法腳步輕飄飄的走了出來。
隔一段時間就洗腦一次,他算是領教了上帝的語言技巧,不愧是擅長真言的造物主。上帝沒有抹黑過路西菲爾的關係,只是用了你必須像他學習這類話,把這根軟針就扎入了路西法的心中。
他會不如路西菲爾?
論禮儀、容貌、手段、心智,他哪點不如了?
路西法把從上帝那裡帶來的抑鬱強行忘記,深呼吸幾口,告誡自己不要上當,上帝就是個紅眼病,不希望自己和路西菲爾的關係變好。
成為最後一個離開大聖堂的人,路西法不再停留,省得有沖回去和上帝辯駁幾句的衝動。他一到恆星天,看都沒有看就抱住站在前面的金髮天使,路西菲爾掃過智天使守衛,守衛們不敢打擾兩位殿下的相處,滿臉笑容的撤離這片地方。
過了片刻,路西法身上不穩的情緒如同雨過天晴,漸漸消失。
路西菲爾問道:「吾神說了什麼?」
路西法想要遮掩過去,未料卻被路西菲爾捏住臉頰,扭轉一擰,路西法的臉頰就紅了。路西菲爾捏過路西法的厚臉皮后,鬆開手,唇瓣貼了上前,舌尖舔過他細膩的肌膚,「彌賽亞,不要想隱瞞,告訴我……吾神在大聖堂對你說了什麼,讓你的心情這麼糟糕?」
被這麼一個插曲打亂,路西法已經沒了那份觸及驕傲的怒氣。
他輕嘆的說道:「神說我不如你。」
路西菲爾沒有為這句話感到驚奇,雙眸對上他的視線,「你生氣了?」
「是啊。」路西法注視著被自己改變了命運軌跡的路西菲爾,剔透的靈魂,驕傲的性格,與他過去如出一轍,「仔細一想,其實又覺得很幸運。」至少上帝沒有喪心病狂到對路西菲爾說類似的話,什麼你不如彌賽亞,你需要像彌賽亞學習,不然路西菲爾的脾氣比他更忍不了。當年他就是怒了極點,才不願意在上帝的命令下對聖子彌賽亞下跪。
往日的傷疤在心頭浮現時,帶給他的不僅是難堪,還有一絲說不出的啼笑皆非。路西法已經不是需要上帝承認的寵兒,上帝就算否認他的努力,他也不會再傷心。
他只是憤怒。
憤怒於上帝能夠為了世界睜著眼睛說瞎話。
路西法用沒有染上陰翳的眼眸看著路西菲爾,讓對方看到自己並未再動氣。
路西菲爾非但沒有放心,眼中還多出憂色,他在情人綳直後背處安撫,感覺著掌心下的身體放鬆下來,「彌賽亞,不要和上帝對著干,吾神對你現在很好,但這份感情還沒有積累到讓吾神完全改變態度的地步,你如果用這種態度去面對吾神,我真怕你被第三次洗禮。」
「我不怕洗禮。」路西法狡猾的笑了,「他就算洗禮兩次、三次,我還是我,一定會會喜歡上路西菲爾,也一定會被你重新追回來。」
路西菲爾一默,噗哧的笑了出來,「吾神會被你氣死的。」
在傳送陣上,他們相視一笑。
這就是路西菲爾和梅塔特隆的不同之處,路西法可以放心的和他說一些叛逆的話,卻不會被斥責,他的情人有著真摯信仰的時候,兼之理性的判斷和思考,絕對不會認為上帝錯的也是對的。而在路西菲爾的眼中,彌賽亞的心思打破了天堂固有的陳規,可貴的是他不會在表面上展現,很好的把想法和行為進行協調控制,還獲得了上帝的喜愛。
「走吧,我不能送你了。」替彌賽亞把通往木星天的咒文打開,路西菲爾鬆開手後退幾步,跨出了傳送陣的範圍。
「你忘了嗎?」路西法的手朝他伸出。
路西菲爾笑睨他的不要臉,握住了他的右手,柔軟的指尖撓過他敏感的掌心。
【下次見。】
【嗯,下次見。】
在天堂生活,彼此後退一步,會比前進一大步還能夠感情升溫。路西法不需要和路西菲爾整天黏膩在一起,他們只需要確保聯繫沒有斷,感情就不會淡化。
如果說他們是磨合好了情人的關係,享受著各種心中獨特的地位,那麼加百利和薩麥爾就處於難得一見的熱戀期。加百列一有空就會跑來天使監獄,在薩麥爾旁邊的房間里住下,尤其是薩麥爾有裸睡的習慣,想要水到渠成就再簡單不過,直接推倒!
初次接觸魚水之歡,薩麥爾半推半拒就答應了加百列可以直接睡到他床上。之後他糾結的發現,加百列太主動了也不好,他每次被推倒在床上時,就有一種被對方吃干抹凈的感覺。
被愛情滋潤的感覺好到不行,加百列神清氣爽的離開監獄,把莉莉絲的威脅徹底遺忘,不認為莉莉絲的存在還能對她造成什麼影響。加百列太清楚薩麥爾的性格了,關係發生質變,薩麥爾和她的第一次互相給了對方,還一起跪倒路西菲爾殿下身前坦白,這些事情足以在薩麥爾的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在她甩掉薩麥爾前,加百列相信薩麥爾不會有變心的可能性。
而她根本不會放手。
熾天使階級就八名天使,從創/世第六天誕生后就互相認識,彼此知根知底。
路西菲爾是天堂第一的高嶺之花,被彌賽亞這個外來者無恥的摘了;梅塔特隆一心侍奉神靈,不可能違背信仰去接受任何一份愛情;米迦勒看樣子都和別西卜不清不楚,介入他們之間的天使註定了是炮灰;阿斯蒙蒂斯更可怕了,他從路西菲爾移情別戀到彌賽亞身上,不想自己情人心中有個白月光或硃砂痣,就可以嘗試去勾搭阿斯蒙蒂斯;貝利亞更是忠誠於路西菲爾,他或許會有愛情,然而這份愛情想要超過路西菲爾的地位就太難了。
這就是許多智天使想要追求熾天使,多年來卻沒有一個成功的原因,當然,彌賽亞那傢伙不算。他們的圈子根本不容許實力不達標的生靈介入,就連阿特萊迪斯和尤利西斯,也不能介入他們的核心,分享著他們在天堂的秘密和上司的庇佑。
天使監獄的牢房裡,莉莉絲咬碎了牙齒,薩麥爾來看望她的次數越來越少。
「赫蒂,薩麥爾殿下呢?」
面對今天只有座天使副來看望她的情況,莉莉絲不甘心的問道。
女性的直覺讓她明白,加百列在其中肯定出了不少力氣,甚至讓薩麥爾看她的眼神從最初的心懷愧疚到了如今的平靜。或許再過不久,莉莉絲給薩麥爾留下的特殊印象就會消失。
「前不久聖堂會議結束,殿下正在忙於公務,沒時間來看你。」赫蒂對上司和加百列最近如膠似漆的狀態很了解,自然不想莉莉絲鬧出什麼事情來打擾他們。她把一些供於閱讀的書籍放下,收起莉莉絲已經看完的一部分,一舉一動利落得不遜於男性。
莉莉絲無可奈何的看著她離去,沒有了赫蒂,她無法再得知薩麥爾的任何事情。時隔兩百年,她有體會到了天堂的等級差距,她和薩麥爾之間相差太多了。
莉莉絲坐在監獄的床上,膝蓋屈起的坐著,把臉埋入了腿上。
她有一些冷,從心底蔓延出來的冷意。
這裡是天堂,不是能夠容納魔女存在的地方,她已經回不到過去,可怕的是她還必須在這裡待上八百年,指望著上帝不知道會不會為她實現的赦免。
莉莉絲痛不欲生的結果就是路西法的目的,這比薩麥爾壓著莉莉絲對他道歉更讓路西法愉快。前世的莉莉絲就算了,這輩子莉莉絲妄圖破壞薩麥爾和加百列的感情,他自然不會坐視不理,隨口的一個提議就讓莉莉絲提前從這場不可能的戀愛里出局。
路西法拜訪過加百列一次,從她口中確認了莉莉絲的冷待后,他和加百列不動聲色的笑了。
加百列熱情的招待著聖子殿下的光臨,明白彌賽亞不想讓莉莉絲好過,她殺伐果決的說道:「我不會把薩麥爾讓給任何生靈,他是我的,莉莉絲要是把薩麥爾的愧疚消耗乾淨,我看她怎麼鬧。」
路西法給予了一份回報的禮物。
加百列打開盒子一看,嗆到了一下,面色溫婉的把禮物給收了起來,「多謝。」
裡面是能夠避孕的葯,這比米迦勒製作的偽劣藥品好多了。
「要是米迦勒和別西卜能在一起,就更好了。」路西法眨了眨眼,暗示著加百列幫他把另外兩個同伴拖下水。加百列心領神會,正所謂法不責眾,就算是上帝也不可能一次性嚴懲聖子和五名熾天使,這裡面還有上帝最捨不得的光耀晨星呢。
數日後,在光明教廷的聖壇前例行禱告完畢,哈尼雅用無可挑剔的禮儀慢慢站起身,把脖子上懸挂的十字架放入衣袍內。他走出了這片神聖的地方,便收到了父親派主天使寄來的信。
看完信,哈尼雅唇角彎彎,笑得天真無邪。
上面的字跡典雅出塵,內容很簡單——哈尼雅,父親給你出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