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微笑
晴空萬裏。
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車輛。
女孩站在樓頂，平靜地俯視著來來往往的人們。風吹起她的劉海，她的眼神裏沒有一般女生的恐懼，反而是淡定從容。
有人看見了她站在樓頂邊緣，有人沒有注意繼續走路。
就像一隻折翼的鳥，她隕落在人群之中，人群炸開了。近處的人看到她的臉上凝固著微笑，好像是一種輕鬆的解脫。
“趙蕊，你知道昨天有學生跳樓了嗎？就在A區……”同桌是一個相貌平平的男孩，有點瘦小，新學期分班之後趙蕊才認識的。
“……不會吧，劉寅你別嚇我……”趙蕊停下了手中的預習，“這才開學幾天啊……”
“是真的，你是走讀生都不知道嗎？”劉寅似乎不想一開學就埋頭於學習，隔三差五找她談話。
“我不住那裏啦……而且我家裏人不讓我用手機，所以……”劉蕊有點膽怯，心裏想現在不用手機的話根本無法和別人談話了，那些明星之類的，她很少了解，每次和女生們一起談話總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那沒事，有什麽新聞我可以跟你說啊，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劉寅似乎看出了她的憂慮，主動提了出來。
“嗯……”趙蕊害羞地點了點頭，倒不是因為劉寅，而是他右邊隔了幾個座位的同學。
他好像叫葉遠舟，開學的那天趙蕊就被他吸引到了。但是她不敢去和他說話，也不問別人，等到人群走光了，她才敢去講台的座位表查看他的名字。
一葉遠舟。
青春期少男少女都有些懵懵懂懂的情緒，她也懂得這是什麽。不過僅僅是從外表喜歡的話，那真的是很膚淺了，趙蕊心裏很鄙視這種行為，所以她也對自己說看人不能看外表，興許是個表裏不一的偽君子呢。
說來容易做起來難，那天做自我介紹的時候，趙蕊全程都沒有抬頭看他，隻聽到他清脆的聲音便覺得臉紅。
此時，劉寅似乎發現了什麽，接著若無其事地拿出小說來看，嘴裏念叨著：“學生嘛，最重要的是學習……”可能誤會了趙蕊。
趙蕊一臉無語，你倒是學習啊，自習課拿來看小說也好意思叫學習……
接著幾節課，趙蕊發現劉寅都心不在焉的，經常悄悄看小說。似乎根本沒有把學習當回事兒。
“這些你都學會了？”趙蕊不太能理解，既然都已經是高二的學生了，再不聽課就什麽都看不懂了。
“沒有啊，”劉寅轉著她的三角尺，“有什麽用呢？”這半天下來，他整個人覺得甚是無聊，甚至想趴在桌上睡覺。
“那以後怎麽考大學？”幾天相處，趙蕊發現和他能夠正常地交流，不像很多其他男生，坐在一起一個學期都沒什麽話。
“……”劉寅沉默了，然後拿出了物理書，“那我勉為其難地看一看……”趙蕊發現他書都拿倒了還看著津津有味，真是個怪人。
晚上自習後，劉寅立刻沒了蹤影。她默默地整理著筆記，等大部分的人都離開了才收拾。
趙蕊過去的一年沒有交到新朋友，她基本都是獨來獨往，這幾天和她說話的幾乎隻有劉寅了。她總是感覺太過自卑，做什麽事情都特別沒有自信。
其實她的臉蛋還算可愛，但是經常愁眉苦臉讓她幾乎不被別人注意。可能這就是人緣不好的原因吧，她心想。
教室裏隻剩下她一個人了。她來到葉遠舟的課桌前，小心地翻著他的筆記。“沒想到寫的字那麽可愛……”趙蕊笑了笑，“咦？這個地方好像記錯了……這個化學表達式居然寫錯了……”她想糾正他，但是根本不敢在他書上動筆，這樣的話他肯定馬上發現有人心懷不軌。
“原來他也會犯錯啊……”她輕輕合上書，放回了原處。她內心期待著那些憧憬，但是很可惜，這本小說不是青春戀愛小說。
她走過講台，下意識地看了看座位表，他的名字就在自己旁邊不遠處……
忽然，趙蕊感覺有人盯著自己，那是一種隱匿於黑暗往外窺視的眼神……她頓時毛骨悚然，眼角餘光往走廊側的窗戶掃去……
有張人臉正盯著自己，好像還在微笑，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趙蕊正視過去，窗戶那什麽也沒有，剛才不會是自己眼花了吧？
她關上燈後立刻跑了出去，長長的走廊裏隻有她孤零零的身影，其他人早就走了。
下次要早點走了，她心裏嘀咕著，完全沒有注意身後靠近自己的那個人。他腳步很輕，幾乎聽不出來。
“同學，那麽晚了還不走？”聲音是成年男性，充斥著邪魅，乍一聽仿佛幽靈一般。
趙蕊被嚇了一跳，她轉身一看，看到一張潔白無暇的臉。
男人五官很精致，精致得不真實，但膚色宛如白霜，可能塗了一斤粉底。身上黑色西裝，與臉形成鮮明對比。
“我……我馬上……走……”趙蕊本就內向，突然被這個男子嚇住，更慌了。
“女孩子一個人很危險的，要不要老師我送你一程。”男子笑了，眼睛眯成一條縫，彎著腰對她說，手已經伸了出來，纖細勻稱。
“不了不了，”趙蕊轉身就跑，這個人的行為好奇怪，不敢想象待會回發生什麽，“老師再見！”她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
她背著重重的書包一口氣跑到樓底。那個人好恐怖啊……笑的像恐怖片裏麵的小醜，待會說不定就從口袋裏拿什麽奇怪的東西出來了……學校裏居然有這樣的老師……學生不怕做噩夢嗎？
她跑累了，慢慢走下教學樓的石階。慘白的燈光下，有個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長，擋在她麵前。
趙蕊停了一下向那個身影看去，剛才那個男人站在路燈下看著自己。
因為背光，看不清他的臉，但趙蕊覺得他肯定在眯著眼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