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三個人
「哼,」藍沫兒一哼鼻子:「認識他才是我們的不幸,他就是一條狗,光會咬人。別看他人模狗樣的,平時一點都不積德,你要是知道他怎麼對我們的,你就也會很高興的。」
黎小五學著藍沫兒的樣子開始擀皮:「那他是怎麼死的?」
「壞死的唄,」藍沫兒一臉風平浪靜的說:「據說是凍死的,所有的窗戶都是打開的,門雖然關上了,但是冷風嗖嗖的,就這麼吹上一晚上,不出事才怪。」
「園子里一連死了兩個人,到現在兇手是誰都不知道,你們就不怕?」黎小五使勁過大,一個餃子皮破了。
藍沫兒拿過這個破了的皮揉成一團,重新放在手心裡按平:「怕什麼,第一,這個園子里的孤魂野鬼你都數不過來,第二,我又沒有害過人。」她看著黎小五笨拙的樣子:「用不著藏著掖著的,你出去看看,大傢伙都高興壞了,這不廚房直接把面發給咱們,大家今天都要包餃子慶祝呢。」
黎小五啞口無言,一個人如果能死後落得這個下場,也真是不容易,真不知道這位總是一臉笑容的總管家在背後究竟做了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情。
五個人圍在一張小桌子上熱熱鬧鬧的吃了個精光乾淨,同老闆娘在一起久了,藍沫兒和藍馨兒也敢坐下吃飯了,於三連因為吃的最多被投票出去刷盤子。藍沫兒看著於三連搖搖晃晃的走到門口,一摞盤子搖搖欲墜的樣子,趕緊起身,看到幾個人不懷好意的對著她笑,趕緊嘴裡加了一句:「天太黑了,他看不清路,要是摔了盤子,我們就死定了……」最後幾個字已經低到了地上,幾乎細不可聞,她趕緊一個轉身追了出去,老闆娘一臉神秘的看著兩個人走出去,轉頭問向黎小五兩人:「你們說,要不我走的時候把藍沫兒要走?於三連也改成個家了。」話音未落,一聲尖銳的嘶喊劃破了天空,然後就是門口稀里嘩啦盤子摔落的聲音。
老闆娘裹著皮襖坐在慕容夫人的房間里,這裡一色空空如也,比洗劫后的天字型大小更加乾淨,一個火盆正活潑的嘣出星星火點,黎小五站在老闆娘身後,感覺到從她身上傳來的陣陣寒意。
在火盆旁邊,是哭成淚人一般的品如蘭連同三個孩子,在他們身邊,是一具蓋著厚厚白布的屍體,萬叔禮已經僵硬了冰涼的赤裸著的屍體。
幾位聞聲而來的賓客也正坐在這間會客廳里,慕容夫人面色凝重,聽著品如蘭一聲一聲的哭訴:「我等了他半晌不見過來,心知就是不妙,他從來沒有讓我等這麼久過,以往就算是有什麼事耽擱了,也會派個小廝什麼的過來通報一聲,這次不聲不響的這麼久了,我很是擔心,只得自己慢慢摸索了過去,門是從裡面鎖死的,窗戶卻大開著,我在窗戶旁喚了許久,派人跳進去開了門,屋裡是那樣黑,點著了幾支蠟燭都瞬間被風吹滅了,只得派人取了燈籠來,在等燈籠的時候,我的心突突直跳,先一步摸了進去,在桌子邊被什麼東西一拌,再一摸,心裡就涼了,我摸到了他光著的一隻腳,已經涼的沒有了一絲絲溫度。」說完就已經哭的幾乎暈厥過去。慕容夫人看了品如蘭身邊的丫鬟一眼,丫鬟壯著膽子繼續說道:「我們在外面聽到了夫人的驚呼聲,正好這時候燈籠也來了,大家一起涌了進去,看到……看到……」她猶猶豫豫的一抬頭,看到慕容夫人的雙眼緊盯著她又趕緊低了下去:「看到二少爺光著身子躺在地上,臉已經沒有一點血色了卻還是在笑。我們就趕緊呼叫郎中,當時等郎中來了以後,一抹脈就說,沒用了,人早就涼了。」
慕容夫人又看向寧郎中,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昨天在宴會上的恐懼,更多的是認命了一般的一臉死灰:「我被叫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把二少爺搬到床上蓋上被子了,但是已經晚了,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像是中午飯後就死了,因為桌子上的飯菜還沒有收拾,這麼大半天,直到這麼晚了才發現,又是開窗又是熄火又是脫衣服的,人早就凍硬了。」
慕容貴婦人轉頭問萬叔禮身邊的小廝:「墨童,這大半天你家少爺不叫你,你就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嗎?」
那個叫做墨童的男孩子哭著趴在地上說不出話來,旁邊一個比他年齡稍微大一些的男孩壯著膽子說:「回……回夫人,二少爺從昨晚開始就喜怒無常,昨天夜裡還急沖沖把我們喊了過去,啥也不說就抽了我們一頓,您看,」他掀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條一條青紫色的鞭痕橫七豎八的遍布在他的背上,趴在地上的墨童也被拉開了衣服的衣角,同樣遍布鞭痕,有些地方血跡已經黏在了衣服上,一掀衣服拉扯著皮膚又滲出了血珠,一看就知確實是新傷。
「無緣無故就動手了?」慕容夫人皺著眉頭讓兩人趕緊放下衣服。
兩個男孩一味磕頭,眼睛看向品如蘭卻不敢說話,最後還是嬌嬌開了口:「昨夜爹爹和阿娘吵了一架,爹爹摔門走了的,阿娘哭了大半宿呢。以往爹爹生氣的時候也經常會拿墨童和筆奴出氣的。」
慕容夫人嘆了口氣,說:「你繼續說吧。」
筆奴顫顫巍巍的急繼續說道:「我們兩個被罰一整夜站在院子里不許睡覺,到了今天上午快吃飯的時候,總管家的事處理的差不多了,他就讓我們準備了一桌菜肴,說是想一個人喝點酒,靜一靜,誰都不要過來打擾他,除非他叫我們,否則誰敢進去就打斷誰的腿。我倆已經困的不行,回去連飯都沒吃就睡了過去,直到你們剛才把我們弄醒……」
「喝點酒?」品如蘭突然從地上抬起頭來,含混卻充滿了疑慮的問。
「是……是啊……」墨童壯著膽子說,「總管家跟了二少爺這麼多年,這突然去了,少爺心裡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