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栽贓
黎小五坐在悠悠晃晃的馬車裡,想起自己這是時隔三個月又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殺人兇手」了,不由暗探自己的運氣果然一如既往,並沒有因為過了個年而有所好轉,什麼新年新氣象,啊呸,新年還是一腦袋的霉運當頭。在黎小五揪著自己腦袋懊惱當時為什麼要偷吃土地爺貢品的時候,老闆娘攥著門帘一連聲的催促著鄧六兒把馬車駕的快一些,再快一些。
鄧六兒一聲一聲的響鞭炸在馬兒的耳旁,從沒有受到這般催促的馬兒也生了幾分脾氣,撩開蹄子就沖了出去,沈嬤嬤坐在車廂口,生怕裡面兩個人跑了,此刻一臉血色全無的抓著車廂兩端,口中卻依舊不依不饒:「我勸你們也別不見棺材不掉淚,趕緊認了吧,省的彼此都不好看。」
老闆娘在馬車的上下顛簸中顯然傷口又痛了起來,卻依舊不肯讓黎小五抱著,只問向沈嬤嬤:「瑟瑟現在怎麼樣了?」
沈嬤嬤老臉哆嗦著說:「你還好意思問?哼,夫人回家用餐后不久就開始肚子痛,等郎中趕來的時候已經見了紅,折騰了一夜,換了三波郎中最後孩子還是沒有保住,真真是作孽啊,那孩子都已經長全了,是個男孩,須尾俱全,只是一生下來就沒有氣,夫人見了直接暈了過去,我出來的時候她的血還沒有止住。」老闆娘的臉色逐漸慘白下去:「昨天……昨天木心法師還說,孩子好好的,怎麼,怎麼會這樣?」
沈嬤嬤皺紋層生的臉上有了幾分沉痛:「那就得問你們了,昨天,她可是同你們一直在一起的,你們脫不了干係!」
黎小五剛想張口說昨天不止我們一家在場啊,忽然馬車猛的停了下來,黎小五差一點被幌出車外,沈嬤嬤率先下了車,馬上就有幾個小廝上前將馬車圍住,黎小五皺著眉扶著老闆娘出來,一出門就看到其他司馬家落腳的宅子門口已經停了好幾輛馬車,分明就是昨天梨淌寺門口的那幾輛。
老闆娘快步走進內堂的時候血味已經傳了出來,她被阻擋在了門帘之外,司馬珏站在門口雙目無神,只淡淡的說了一句「瑟瑟沒有事了,剛剛睡下,還請不要打擾她」就擋住了老闆娘的步伐。
「瑟瑟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一張口臉嗓子都啞了幾分。
「我還正想問你們呢。」司馬珏抬起頭,一雙眼睛已經通紅,「好好的娘兒倆,怎麼回來以後就成了這樣。你們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老闆娘面對司馬珏不由的後退一步,只聽身後傳來一個有幾分疲憊的聲音:「阿珏,」黎小五回頭一看,這才注意到這屋子中間還坐了一個鬚髮斑白的男人,想來正是左都御史司馬大人。「阿珏,」他又沉沉叫了一聲:「先問清楚再發脾氣。」他看向老闆娘,面容上竟然還能帶有一分客氣的微笑:「你也是瑟瑟的朋友?昨天一起去的梨淌寺?很好,很好。」這兩句「很好」分明沒有半點很好的意味,老闆娘也終於從血味中緩了過來,端端正正行了一禮。直到此時,黎小五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間密不透風陰陰暗暗的屋子裡原來還坐著其他人,只不過他們的面龐統一的是鐵青一般,坐在角落裡不聲不響,剛才猛地衝進來竟沒有察覺。
首先看到的是戎氏姐弟,戎糸糸正揪著戎軼的衣服,後者靠著一塊軟枕上,坐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她倆前面的是一個飽經風沙的男子,想來應該是戎大人無疑。在戎氏姐弟旁邊的是面無表情的於玲瀧,她站在一名男子身邊,那男子的相貌與她有幾分相似,像是於家的長兄。在於玲瀧身邊的是六神無主的田塘,她看到黎小五二人時,眼睛一亮,像是溺水之人終於見到了一根稻草。老闆娘帶著黎小五走到田塘身邊,田塘抓著老闆娘的手,眼睛里含著淚,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老闆娘低頭一看,田塘的手腕上數道青紫瘢痕,不由一驚:「他們把你綁了來的?」
「若是說不清楚瑟瑟究竟是怎麼回事,綁了你們都是輕的。」司馬珏恨恨的說到。
「阿珏,」司馬大人又一次開了口,「先讓她們自己說一說吧。」
「有什麼好說的?」戎糸糸第一個出了聲,戎軼在一旁依舊打著哈欠:「憑什麼怪我們?僅因為我們一起看了梨花?你們這樣也太草菅人命了吧,你怪我們,我還怪你們自己看護不當沒了孩子非要栽贓在我們頭上呢。」
此話一出司馬珏立馬攥緊了拳頭,趕在他開口之前戎大人先開了口:「糸糸這話雖然無理,但是也不差,糸糸和軼兒是我親自養在身邊長大的,我可以保證他們不會是那種人,再說了,聽軼兒說,她們幾人是昨天才認識,完全沒有下手的動機啊。」
司馬珏一句「可是」還沒有說完,就被司馬大人打斷了:「既然有戎大人的保證在,想來或許是存在什麼誤會了,不知其他幾位?」
於玲瀧連嘴都懶得張,她面前的男子咳了幾聲幽幽的說:「司馬大人到問起我們來了,一早就喊打喊殺的上我府上拿人,應該先給我們一個交代才是吧。當然,如果事情真的是舍妹做的,你們就是拉去報官我也不管,但是畢竟這次讓舍妹受到了這麼大的驚嚇,如果不是舍妹所為,你們又準備怎麼交代?」
司馬珏開口了:「交代?瑟瑟的孩子都沒有了,你們的嫌疑最大?還敢給我們要什麼交代?於玲海,你們於家仗著幾分勢力難不成在亞城也想隻手遮天嗎?」
「阿珏。」司馬大人似乎只會這一句:「你先別發脾氣,等等再說,剛才於大人讓我們做個交代,」他微微一抬下巴,屋子角落裡一個郎中模樣的人趕緊跪行幾步過來,「你來說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