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幽雲天子
葉楓用手指著大宦官，聲嘶力竭的吼道：
「陛下可曾虧待你？」
「皇族可曾薄待你？」
路溫文見葉楓如此作態，他有些迷茫：
「殿下何出此言啊，陛下器重與我，皇族亦待我不薄……」
葉楓聽聞此言，他轉身指著白玉石台上的「傳承晶石」，聲音悲戚道：
「那你個狗賊，為何要毀我皇室根基，斷我皇室傳承？」
「你難道不知道，這傳承晶石對於我葉氏皇族的意義？」
「這是我皇室的榮耀，這是我先祖的餘蔭……」
葉楓一口一個「我皇室」，一口一個「我先祖」，直接把大宦官給喊懵逼了，但他還是連忙解釋道：
「奴婢冤枉啊!」
「奴婢從進來，就未曾碰過這傳承晶石，它怎麼可能是奴婢毀壞的……」
路溫文直到此時，都還沒有從「傳承晶石已毀」的震驚中，緩過勁來呢。
要知道他從看到，葉楓「晶石九閃」的時候，就已經被嚇得跪伏在地了。
所以，他根本就沒看到傳承晶石，進入葉楓識海的情景，也沒看到鎮南王，「偷梁換柱」的瞬間。
因此，在他的認知里，傳承晶石是真的毀了……
「這傳承殿里就三個人，不是你，難道是我父親不成！」
葉楓的語氣有些不善，眼神也有些發狠。
此時，路溫文也算是明白過來！
合著，這小子是要「賊喊捉賊」啊……
這傳承晶石，搞不好就是這小子弄壞的，現在這是想要讓自己，替他背鍋呢？
大宦官心裡哪個氣抖冷，這小鱉犢子的心眼，也忒髒了……
他隨便搞出個「黑鍋」，就要往自己腦袋上扣，關鍵還是……
辣么大一個「黑鍋」，他這小身板……
也扛不住啊！
此時，路溫文也忘記了，剛剛他在面臨危險時，心中想的也是，找個「乾兒子」來頂缸！
不過此時，路溫文心裡反而不怎麼慌了。
因為，他知道鎮南王是個明事理的人，他一定不會縱容葉楓胡來。
有個性子耿直的鎮南王，在這「案發現場」，這小子還想污衊咱家？
來啊，誰怕誰啊!
大宦官深吸一口氣，眼淚「刷」的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他看向鎮南王，有些委屈的說道：
「王爺，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
「世子殿下他這是……他這是污衊！」
「這麼大的罪名，奴婢可抗不住……」
他那宦官特有的腔調，加上他臉上的委屈表情，乍一看……
真他么、辣眼睛。
鎮南王眉頭一皺，將視線移向別處，才開口道：
「放心，我不會讓楓兒污衊你的。」
聽到這話，路溫文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他得意的瞅了眼，站在他身前的葉楓。
果然，還是王爺靠譜！
正人君子，就是不一樣！
「多謝王爺，還奴婢清白。」路溫文連忙道謝。
鎮南王擺擺手，道：「不用謝我，因為楓兒說的就是實話，傳承晶石就是你弄壞的。」
路溫文瞬間凌亂了，他張大嘴巴，一臉震驚的看向鎮南王……
好個就是！
合著，你們這坑人是「一脈相承」？
路溫文此時是真的惶恐了，他那白皙的額頭上，瞬間便布滿了汗珠。
這父子二人，擺明了是想「聯手坑人」啊！
二對一，其中鎮南王還有「光明磊落、生性耿直」的人設加成……
這讓他怎麼破？
但大宦官還是想搶救一下，他聲音乾澀道：
「王爺您可莫要開玩笑，這罪名放世子身上，還有挽救的餘地……」
「放奴婢身上，這……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鎮南王眼神平靜如幽譚，他看著身前，忐忑不安的大宦官，語氣篤定的說道：
「放心吧！不亂說話，你就死不了。」
「走吧，入宮面聖去，無論如何，這件事都要如實的告知陛下。」
鎮南王將「如實」二字，說的極重。
路溫文自然明白，這是鎮南王對自己的警告，他也不敢繼續辯解，連忙在前引路。
等出了宗廟，路溫文並沒有搭理宗廟前的侍衛。
連哪個「木訥小宦官」想要上前，都被路溫文用眼神制止了。
開玩笑！
就他目前這處境，自身都難保了，哪還有心情提攜乾兒子。
現在這情況，那是是多一個人知曉此事，他就多一分危險吶！
一路上路溫文都在納悶，好好的一個傳承儀式，怎麼就成了這副模樣？
傳承晶石在傳承殿，已經存放了五百多年，接受過傳承的皇室子弟，怎麼著也有近萬人了吧！
可它一直都沒出問題，怎麼偏偏到了葉楓這裡，就斷成兩截了？
要說葉楓是故意損壞的，路溫文自己都不信，吃飽了撐的才幹這事。
但事實就擺在這呢，傳承晶石確實是斷成兩截了！
想到這，路溫文倒抽一口涼氣，這小子莫不是個「天煞孤星」吧！
……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一行人也來到了，天子平日處理事務的「星華殿」前。
路溫文對殿前當值的小宦官，做了個通報的手勢后，便退回鎮南王父子二人身後。
等待的時候，路溫文尤自不放心的詢問道：
「王爺，您說話可要算話，一定要給奴婢留條活路……」
鎮南王點了點頭。
此時，進入星華殿通報的小宦官也出來了，他扯著尖銳的嗓子喊道：
「宣鎮南王覲見！」
葉楓跟隨著鎮南王，邁入星華殿。
便見到幽雲天子，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袍服，正坐在窗前的棋台前，神情專註的望著棋盤上的棋子。
他的五官和鎮南王有幾分相似，也是個少見的美男子。陽光透過窗沿，灑落在他的身側，將他鬢角的霜白，也映照得分外明顯。
幽雲天子看著比他的兄長鎮南王，還要年長個三四歲。
坐在棋台前的他氣質儒雅，眼神宛如幽黑深潭，神情中又帶著幾分，歲月洗滌出來的風霜。
此時，他察覺到鎮南王幾人進入大殿，不等幾人行禮，他就揮了揮手，道：
「又沒外人，就別做那些多餘的禮數了。」
「正好今日休沐，閑來無事，棋癮也犯了。不過，一個人用左右手對弈，多少有些無趣。」
「皇兄來的正是時候，不如來陪朕手談幾局如何？」
幽雲天子一邊說著話，一邊自顧自的，將棋盤上散落的棋子，收進棋盒內。
鎮南王也不客氣，他大大方方的坐在幽雲天子的對面，將白棋盒子拉到自己身前，語氣有些懷念的說道：
「老規矩，臣讓陛下執黑先行。」
幽雲天子將裝著黑子的棋盒，輕輕拉到了他的右手邊。
從中捻起一枚黑子，穩穩地落在了，棋盤右上角的星位處，然後笑著說道：
「皇兄的性子還是如此霸道，不過現在可不是小時候了，現在再讓朕執黑先行，你可未必能贏啊！」
鎮南王捻起一枚白色棋子，下在了星位一側的小目處：
「陛下既身為天子，為何第一步，不棋走天元？
「正所謂：王者受命於天，自當推本天元。這樣的開局，才能彰顯陛下的煌煌威儀。」
幽雲天子又在棋盤上，落下了一枚黑子，這才道：
「和皇兄下棋，朕自然不敢託大……」
「再說，朕這輩子註定是要在，最斑駁的底色上，燃燒出最耀眼的光芒。」
「所以朕從幼時，便不信命、更不信天，這點皇兄難道還不知道嗎？」
鎮南王在聽到，幽雲天子的這番話后，他只是輕聲笑了笑，並沒有接話。
連最熟悉鎮南王的葉楓，都沒搞明白，他這個笑容的含義。
葉楓就站在鎮南王身後，看著這兄弟二人，在這邊下棋，邊聊天。
從他們落子的速度和位置，便能看出這二人的棋藝都很精湛。
但他們二人，偶爾言語間的交談，也是機鋒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