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殺機
「老薛,我清楚你的目的,非去不可?」花園深處桃花燦爛,游叢生語氣嚴肅且溫和,臉上浮現出少有的憂慮。
酒過三巡后薛邵面帶紅暈,望向桃林深處思緒纏綿,半晌才魂不守舍地回應著:「有些事情非做不可,也沒法逃避,只有勇往直前。」
游叢生習慣性地摸了摸鼻尖,哀嘆一聲:「一入宮門深似海,此去危機重重,或許是有進無出。」
薛邵稍作沉默,再猛然灌了一口酒,轉眼瞧著唇紅齒白的游叢生,正色道:「如你所說,此去生死難料,你明日便回神醫谷吧。」
游叢生沒有言語,只是看著面前的一株正值綻放的挑花,彷如已是看的入神。
秋闈狩獵國之盛典,翌日清晨慕容景便整裝待發,隨行帶有他的近身侍衛共十三人,據說每一個都實力強悍,足有萬夫莫敵的戰鬥力。
薛邵與雲夢瑤混在隊伍當中倒也不會引人注目,一路走馬觀光景色怡人,行至禹幽關時卻意外遇上獨行的游叢生。
他一騎獨行自由自在,像是漫無目的又像是是刻意等候,看到他時薛邵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問:「你不是回神醫谷了?」
「青梅竹馬的存在,怎能放心你獨自深入虎穴!」游叢生隨口敷衍,卻讓薛邵感觸頗深,兩人相視一笑策馬奔騰。
有禹州王的保駕護航,可算是暢通無阻,連夜兼程次日傍晚已經抵達幽州都城。
萬家燭火通透夜明,足見北炎都城的盛世繁榮,就連慕容景也在不經意間感嘆著:「這才是一國之都的繁榮景象!」
王爺身份尊貴,行管官禮遇有加不敢怠慢,似乎也是清楚禹州王的喜好,便將一行人安排在新花別院。
許是觸景傷情,踏入幽州之時薛邵就眉頭深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夜半無人時游叢生故意找來酒菜相陪:「老薛,你這副模樣就像欠了幾百萬金銀,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薛邵只是自顧自地喝著小酒,時不時搭上一句,儘管游叢生想從旁相勸,可面對一隻悶驢子,即便是話癆也該言盡將止。
游叢生四處搜索一眼,皺眉道:「老薛,夢瑤這丫頭一進幽州怎麼就不見人影了??」
薛邵放下手中的酒杯,不咸不淡地道:「吩咐她去辦點事。」
游叢生眉頭皺的更緊,啞然瞪眼說不出話,半晌才道:「夢瑤是負責保護你的,明天就要去見國主了,怎麼這時候將她支開?」
雲夢瑤雖然身為女子,但一身修為早已在八段之列,專門負責薛邵此行的安全。
薛邵當然清楚這一點,但有些事情必須得有人去做,瞪眼道:「別緊張兮兮的,只不過是去給國主治病,又不是搞刺殺,能有什麼危險?」
游叢生猛灌幾口酒,胸悶氣結地道:「胡鬧,若是被人認出來,你可清楚後果?」
薛邵又何嘗不擔心,不想讓他跟著一起提心弔膽,故作不以為然地道:「別搞得四面楚歌似的,除非都練成了火眼晶晶,你以為他們都是成精的猴子?」
「別嬉皮笑臉,跟你說正經的。」游叢生難得正經一次,畢竟關係到他們彼此的安危,自然得步步為營馬虎不得,接著道:「明日你可有打算?」
薛邵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暫且不知情形如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游叢生深感無奈地聳了松肩,喝了口酒彷彿是疲倦了,道:「看你也累了,早點休息,養精蓄銳迎接戰場咯!」
他說完起身準備離開,卻又將剩餘的酒打包帶走,回到房間時輕輕吹聲口哨,窗外一個身手敏捷的黑衣蒙面人鑽了進來。
「公子,有何吩咐?」黑衣人站在拐角陰暗處,就像是見不得光的鬼魅幽魂。
此時此刻,游叢生整個人的氣質完全改變,再不似平日那般喜笑顏開的浪蕩公子,連眼眸也變得深邃陰沉:「一切可安排妥當?」
黑衣人恭恭敬敬地道:「盡在公子掌握……」
……
秋闈狩獵設在軍營校場進行,特此緣故閑雜人等不得進入,就連禹州王帶領的十三護衛也被拒之門外,薛邵等人自然也無權參與。
「薛公子,本王也是愛莫能助,還望見諒。」慕容景略顯尷尬,卻也無可奈何。
薛邵也理解他的難處,淺然笑道:「王爺多慮了,您先進去吧,我們也該分道揚鑣了。」
慕容景神色凝重地轉身,剛踏出一步又收了回來,回過身道:「薛公子,既然有濟世救人之心,若不嫌棄禹州廟小,尚且有你的一席之地。」
薛邵明白他的誠意,只不過他志不在此,也只能婉言拒絕:「謝過王爺的美意。」
慕容景也不好過多的勉強,誠心實意地道:「公子大恩本王無以為報,往後若有幫上忙的,公子儘管開口。」
薛邵點頭示意,看著慕容景遠去的背影,心中卻湧上一陣悲涼,輕聲感嘆道:「王叔,慕容一族凋零如此,還望多多珍重。」
兩人正當離開之際,身後卻傳來驚慌的叫喊聲:「薛公子,請留步。」
說話的還是慕容景,他去而復返神色慌張地奔跑而來,事態緊急顧不上身份禮數,拉著薛邵就往軍營里走,邊走邊說:「國主遇刺危在旦夕,還望薛公子出手相救。」
突如其來的轉機,讓薛邵又驚又喜,只是心繫國主安慰,顧不得其它,隨著慕容景一路奔向國主行營。
行營外的將士嚴陣以待,即便是見到堂堂禹州王也要出言詢問,由於未能確認薛游二人的身份,為首的將領道:「王爺稍等,待末將稟告少將軍。」
片刻之後,王珩身穿鎧甲走出營帳,威風凜凜不可一世,他先是看了眼禹州王,不卑不亢地道:「末將見過禹州王。」
慕容景心繫侄子的傷勢,顧不得絮叨,直截了當地問:「王珩,國主傷勢如何?」
王珩一向自傲,但也顧及到禹州王的身份地位,倒也禮數周全地回應道:「國主傷勢危急,太醫還沒趕到,只怕情況不妙。」
慕容景將薛邵拉到跟前,神色著急地道:「既然太醫趕不上,就讓這位薛公子為國主行診。」
王珩淡淡地掃了眼薛邵以及游叢生,搖頭道:「恐怕不妥,國主乃尊貴之軀,豈能任由他人行診,而且……」
「別再啰嗦,眼前這兩位都是神醫谷傳人,醫術自然不必多說,難不成少將軍就眼看國主病危不成?」慕容景神色威嚴加重了語氣:「若是國主有什麼不測,少將軍能擔的起這延誤之罪?」
王珩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但是在禹州王跟前也只得收斂,深深一吸才將注意力放在薛邵身上,問道:「你出自神醫谷?」
薛邵只是目光如炬,盯著王珩時雙拳驟然握緊,如同見到仇深似海的敵人,絲毫沒有在意他的問話。
氛圍變得凝重,游叢生悄悄扯了扯薛邵的衣袖,鎮定了心神替薛邵回答道:「卻是出自神醫谷。」
王珩壓根都沒看游叢生一眼,注視著薛邵殺冷若寒冰的眼眸,本能性地催動體內真元,冷冷地道:「回答本將軍的問話。」
薛邵深深一吸,才平復內心的暴動,也收斂住那股殺氣,鬆開拳頭時掌心滿是冷汗,點頭道:「卻是出自神醫谷。」
「王珩,鬧夠沒有?」慕容景博然大怒,顧不得王珩的橫加阻撓,霸氣地撂了一句:「隨本王進去。」
王珩眼看著他三人進入營帳,眼角驟然抽搐陷入了沉思,嘴裡念念有詞:「那股殺氣好像似曾相識,寧可殺錯不能放過,王耀!」
「末將在,少將軍有何吩咐?」身旁的王副將站出來,應答的鏗鏘有力。
「神醫谷的兩人,絕對不能讓他們看到明天的日出。」吩咐完之後,王珩轉身離開了營帳。
國主跟兩人的生死,對他而言就如同一條流浪街頭的狗,壓根就沒當做一條活生生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