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陰謀
夜色朦朧,繁星璀璨。
北炎國將軍府客廳內,趙襄宜如坐針氈,額頭處隱隱還有汗滴滾落,一張老臉緊張的如同即將上戰場的文弱秀才。
王珩步入客廳時嚇得他噗通一聲跪拜地,張嘴結舌連說話都不甚利索:「下官無能,還望少將……軍恕罪……」
王珩面無表情地皺了下眉梢,突然抽出長劍輕撫著劍鋒,嘴角上揚一抹陰狠毒辣的笑容:「趙太傅,你的那些醜事足夠誅滅九族的,本將軍給了你一次機會,可你太令人失望了。」
趙襄宜嚇得渾身直哆嗦,咽了口唾沫連忙道:「少將軍恕罪,請再給下官一次機會,下官一定不負少將軍的大恩大德。」
王珩收劍入鞘后注視著趙襄宜,皺起眉頭笑道:「大恩大德?趙襄宜,本將軍對你何來的大恩大德?」
趙襄宜見王珩收劍,才悄悄拭去額頭的汗珠,舔著老臉笑道:「將軍的不殺之恩,下官……小的做牛做馬也無以為報。」
王珩冷笑一聲,突然問:「小國主對於撤藩一事處於什麼態度?」
「國主本來不同意,提及將軍時國主改變了態度,只是突然冒出一個年輕人,才誤了大事。」
趙襄宜將寢殿的情形一字不漏地道說給王珩,當說起薛邵時一臉的憤恨難平,刻意取章斷意地道:「他還說下官不過是將軍府的一條狗,顯然是不把將軍放在眼裡。」
「薛邵?」王珩微微眯起雙睛,念叨了一句,看向趙襄宜時神色森寒:「明日大殿之上,若是國主不能撤藩,你連做將軍府里的一條狗都沒有資格,滾!」
王珩一聲令下,嚇得趙襄宜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將軍府。
「少將軍,府外有人送大小姐回來,該如何處置?」年過七旬的老管家王和仁前來通報。
王和仁是王氏家族的長輩,雖然只是管家,但是在王氏將軍府的地位可不一般,即便是自負高傲的王珩對他也是敬重有加:「仁伯,是什麼人?
「他說他叫薛邵,大小姐喝醉了他給送了回來。」王和仁並沒有倚老賣老,語氣甚是謙卑溫煦。
王珩陷入了沉思,半晌才豁然笑道:「想不到他的命還挺硬,仁伯,既然宛如姐姐回來了,那便是好事。」
王和仁先是點頭同意,隨即又滿是憂慮地道:「只是大小姐曾發誓不踏入將軍府,以大小姐的脾氣醒來不得鬧得天翻地覆。」
王珩再次陷入了沉思,半晌過後似是有了主意,展顏笑道:「仁伯,不必操心,既然是別人送她入的府,她即便是要撒氣也該找別人去。」
王和仁茅塞頓開地點頭道:「那老夫先將大小姐接入府中。」
「仁伯,你安置好宛如姐姐,帶薛邵來見我。」王珩對於此人甚是好奇,倒是想會上一會。
薛邵只是一介布衣,暫時還沒有跟王氏抗衡的能力,斷然不會忤逆他的意思。
當薛邵步入將軍府客廳時,王珩手中的劍突然出鞘,寒光一閃抵在了薛邵的咽喉處。
「為何不出手?」王珩眯起眼睛注視著薛邵,似乎是要將他看個通透。
薛邵卻不慌不忙地輕笑道:「將軍若是要一個人三更死,此人絕對活不過五更,我出不出手又有何區別?」
「那倒未必,有些人就成了例外。」王珩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氣息,但手中的劍卻並未推進半分,穩如老狗。
他口中的例外當然是指的薛邵,因為隱秘衛出手便不死不休,既然活著的是薛邵,那死的是誰也就可想而知了。
薛邵是個聰明人,有些話既然道不破那還是裝糊塗的好,笑道:「此人真有如此能耐?」
王珩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生死邊緣還能處事不驚,王某很想知道薛公子此來北炎國有何目的。」
薛邵只是挑眉笑道:「神域苦寒,在下一介布衣出世,無外乎功名利祿,不像將軍乃人中龍鳳,將來必定更上一層樓。」
王珩也不是少不更事的蠢材,對於薛邵的說辭全然不信,但是薛邵的奉承話讓他很是高興。
半晌,王珩似是想起了什麼,道:「對了,你的殺氣何在?」
「殺氣?」薛邵顯得很是意外,皺眉半晌似是恍然大悟地笑道:「將軍說的可是狩獵場那次?哎,那是將軍霸氣側漏,我那不過是出自本能的防範罷了。」
王珩眯起雙眼瞳孔驟然收縮,強大的殺氣瀰漫開來,冷冷地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還真是變換某測啊,薛邵在內心狂汗一陣,咧嘴笑道:「怕,當然怕,但將軍絕對不會出手。」
不等王珩手中的劍刺進自己的咽喉,薛邵又及時補充道:「如果我死了,將軍怕是沒法跟王大小姐交代。」
王珩的臉上突然綻放開了笑容,驟然散去了那股殺氣,將手中的劍從薛邵的咽喉拿開,笑道:「不愧是神醫谷出來的,你走吧。」
王和仁看著薛邵離開的背影,皺眉道:「將軍為何放過他?」
王珩嘆息一聲,道:「此人在短短數日內,不僅攀上禹州王,還有恩與國主跟納蘭家,絕非普通人,這些倒不足以讓我畏懼,只是讓他給說中了,殺了他還真沒法跟姐姐交代。」
王和仁對此事沒有過多說法,想起什麼似的,道:「將軍,王耀來報,王宮裡截獲了小國主的四封密函,大將軍吩咐你前去議事。」
王珩嘴角揚起一抹陰冷的笑容,有些興奮地道:「看來小國主是按耐奈不住了,倒是來的突然了些。」
……
大將軍王溟可謂戰功赫赫,生平好戰英勇,老年卻取了個美嬌娘從而喪失了鬥志,整日雙宿雙棲樂此不疲,將軍府的煩務統統都交給了王珩。
王珩踏進書房時,王溟還抱著美嬌娘親密無間,令王珩甚是反感,只能清了清嗓子以示提醒。
王溟卻只是瞥了眼自己的兒子,完全沒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道:「桌子上是截獲的密函,你先看看。」
王珩拿起四封密函大致看一下,皺起眉頭想說話卻欲言又止,看了眼王溟懷裡的嬌美人,冷冷地道:「我跟父親有事商議,你先出去。」
她本是天下著名的歌姬,藝名春燕娘,得大將軍寵幸一躍成為將軍夫人,可謂是一步登天。
儘管春燕娘百般受寵,但對於王珩仍然心有芥蒂,也可以理解成畏懼。
她不甘不願卻又不得不遵從,三步一回頭惹得王溟心癢難耐,大將軍也只能翻弄著眼珠子,瞪著王珩怒道:「有沒有點禮貌,她可是你的繼母。」
這種場面王珩也是司空見慣,懶的浪費唇舌,一臉正色地道:「父親,既然小國主已經出手了,你什麼看法?」
王溟揉了揉太陽穴,沉聲道:「老子本是忠心耿耿的武將,就因為你小子的野心才弄到現如今的地步,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滿意了?」
「以削藩為由命令三州王入宮勤王,還能來個裡應外合,小國主還算是有些頭腦。」王珩不以理會父親的斥責,冷笑一聲:「聰明反被聰明誤,他這是在自掘墳墓。」
王溟見自己兒子自信十足的模樣,忍不住問:「莫非你有了對策?」
王珩點頭道:「三州王兵力雖然強大卻不足為慮,只要扣下前往南嶽國的求救密函即可。」
王溟只是靜靜聽著,卻還是不放心:「且說說你要如何破解三州王的合圍之勢?」
王珩胸有成竹地道:「父親不必擔憂,此事兒子自有安排,保證能夠處理妥當,你還是繼續陪著你的美嬌娘吧。」
王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一夫當關的戰將,對於這些事情也不甚傷腦,擺手道:「既然你有了對策,那就由你全權負責,趕緊滾。」
王珩退下后春燕娘才走進書房,一臉委屈地道:「將軍,你都看到了,雖然都叫我將軍夫人,可是在你兒子面前我什麼都不是!」
王溟和顏悅色地將春燕娘攬入懷中,在她身上胡亂摸索著,笑道:「別理他,我倆開心最重要。」
春燕娘冷「哼」一聲,楚楚可憐地道:「我都被扣上了紅顏禍水的帽子,你還只顧著開心……」
王溟見她是真的生氣了,才瞪眼道:「誰如此大膽敢詆毀愛妃?老子非得卸了他腦袋。」
春燕娘嗅了嗅鼻子,憤憤然地道:「還不是你的大兒子,整日里兇巴巴的,還跟防賊一樣防著我,還讓我怎麼在將軍府抬頭見人……」
王溟摸了摸腦袋瓜子,憨笑道:「別理這個王八犢子,他怎麼也是我兒子,總不能真的卸了他腦袋瓜子吧?」
「我不管我不管,奴家就要你給奴家做主……」春燕娘媚眼如絲含著淚,柔情似水的模樣嬌艷欲滴楚楚動人。
女人撒起嬌來男人只有舉手投降的份,王溟被折磨的心癢難耐,咽著唾沫撲上去:「先辦事,大不了我們生個娃,將來讓他當太子做國主……」
門外的王珩一臉的黑線,老管家也是驚心不已,打圓場道:「將軍說胡話呢,少將軍別放在心上。」
王珩面無表情地道:「臭婊子,總有一天扒光她的衣服扔進將軍府牢獄,讓她生一窩賤種……」
王和仁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遠一點的王耀更是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慎惹得少將軍氣血不暢都得遭殃。
半晌過後,王珩才緩解了心中怒火,吩咐王耀:「將三封密函務必保證送到三州王手中,再將消息散去給東殤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