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獵殺(1)
「你……」
慕容景屏息凝神看著眼前的少年,熱淚盈眶地抓住薛邵的胳膊,心潮澎湃地問:「你剛叫我什麼?」
「景王叔」這個稱呼還是慕容軒取的,他總說王叔太多,湊到一塊時誰叫誰都分不清,才將每位王叔名字里的最後一個字加上,說是便於稱呼。
慕容景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儘管數年不見,但他不可能認不出自己的侄子。
龐裕神色間厭煩不耐,聽不見二人說些什麼,高聲喝道:「死到臨頭廢話還真是多,留著黃泉路上慢慢去說!」
他話畢,緩緩抬起手中的鬼頭刀,準備發動最後的攻擊。然而就在此時,突然出現幾道身影將龐裕圍困住。
他們正是慕容景的近身侍衛,一共八人手握銀槍嚴陣以待,其中一個看似首領的男子,看到慕容景失去的手臂,動容道:「王爺,是這廝的傑作?」
慕容景將視線從薛邵身上轉開,手卻牢牢抓緊沒有鬆開,不答反問:「事情可辦的妥當?」
為首的男子應聲道:「王爺放心,王妃跟小王爺已經安置妥當。」
慕容景看了眼神色淡定的龐裕,眼角猛地抽搐一下,命令道:「你們不是他的敵手,快撤退!」
龐裕冷「哼」一聲,捨我其誰地張狂道:「今日一個也別想走!」
他說完手中的鬼頭刀猛然舉起,一刀揮下時,一人慘叫一聲倒了下去。
這些人雖然個個英勇善戰,在戰場足可以一擋百猛將,但是在龐裕此等高手的面前,羸弱到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一般。
慕容景看到手下愛將一個個命喪眼前,心中悲痛交加不忍直視,轉眼盯著薛邵顫抖著雙手問:「你真的是慕容軒?」
薛邵重重地點頭,含著淚道:「景王叔,我是小軒,我還活著……」
慕容景喜形於色,含淚笑道:「活著就好,雖然我一直不服你父王登上王位,但事已至此也該放下了,你活著就是慕容王族的希望,快走!」
薛邵用力搖著頭,大放悲聲:「我不走,我不會拋下景王叔不管,我要與王叔並肩作戰。」
慕容景疾言厲色地低吼道:「王叔的話也不聽了?你若是也死在這裡,慕容王族就絕後了,缺兒怎麼辦?他需要你的照顧。」
薛邵的心裡很明白,自己留下來什麼也改變不了,但他不能走,走了這輩子都會於心不安的。
最後一個侍衛應聲倒下,龐裕闊步而來,猶如地獄里爬出來的嗜血狂魔。
慕容景突然一把將薛邵推了出去,哀痛欲絕地吼著:「照顧好缺兒,否則我死不瞑目……」
薛邵滾落在地時,眼睜睜看著慕容景以左手拾起地上的刀,瘋狂地朝著龐裕沖了上去。
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跑,不顧一切的往前跑。
他不敢回頭,不忍去看慕容景慘死的一幕。
他甚至捂住了耳朵,不敢去聽慕容景嘴裡傳出的痛苦哀嚎聲。
眼淚流出來就被冷風吹乾了,他咬破的嘴唇,鮮血流淌進了喉嚨,似乎都忘記了那是什麼味道。
「你阻擋不了的!」
龐裕手握鬼頭刀遙指著慕容景,鮮血從刀尖上一滴一滴往下落,看在他眼中,卻露出一絲嗜血的興奮。
慕容景以手中的刀撐住地面,全身上下布滿了刀傷,鮮血濕透了衣衫,但是他沒有倒下。
他拼盡最後一絲氣力堅持著,他得為薛邵爭取更多的逃亡時間。
龐裕自然清楚慕容景的目的,但是他絲毫不著急,反而顯得很有耐心,露出一絲獰笑:「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著急?」
「因為我要殺得人,至今為止還沒誰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龐裕回答了自己的話,才一步步逼近,忽然手起刀落,鮮血噴濺時慕容景倒了下去。
龐裕才心滿意足地收起手中的刀,沒去看地上的屍體一眼,便朝著薛邵逃走的方向追去。
前路不遠處的樹叢里,那圖三人凝目而視,全神貫注等待著阻擊追來的龐裕。
段三突然鄭重其事地道:「如果他追上來我們不敵,你們先撤,由我來斷後。」
印四卻皺眉道:「這種大義凌然的事情,為什麼每次都是你來做?難道就只有你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我們都是孬種?只有逃走的勇氣?」
段三仿若慰問,沒有心思與他爭辯,而是謹慎地注視著前方小道,突然感覺背後陰風陣陣襲來,三人驚駭中同時轉身。
一道身影忽然閃現在三人面前,只見森寒的刀光在眼前閃過,印四來不及閃避,臉上就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鮮血低落時,三人才從驚恐中回過神來。
那圖率先做出反擊,反手一刀砍了過去,龐裕不慌不慌地提刀上迎,只聽「鏘」地一聲,那圖手中的刀被震的脫手而飛,頓覺掌心的虎口發麻,鮮血染紅了掌心。
這一擊竟然將那圖的掌心震裂了一道口子。
段三與印四反應也算是迅捷,就在龐裕提刀上迎的同時出手,分別攻擊龐裕的上下盤。
龐裕左掌輕輕一引,兩人手中的刀像是遇上磁石般不受控制,被一股強大的吸力給吸入了龐裕手中,揮手間將刀拋入了身後的草叢中。
三人駭然驚心,同時撤後與龐裕保持距離,然而龐裕身形有如鬼魅般飄忽,忽然就飄了過來。
那圖不假思索地驚呼一聲:「結陣。」
過去三個月來,三人隱居在王家大院,無時無刻不活在對於龐裕的恐懼之中,為了走出失敗的陰影,他們鼓起勇氣研究出一套陣法,或許可以合三人之力對付龐裕。
此時,便是到了驗證這套陣法實用性的時候了。
隨著那圖一聲令下,以那圖為首的三人結成一條陣線,隨著龐裕的鬼頭刀斬下,那圖閃電般出手,竟然選擇徒手接刀。
於此同時,夾在中間的段三突然躍空而起,腳踩那圖的肩膀借力騰空而上。最後面的印四在地面斜斜一滑,猶如壁虎般四肢著地繞過那圖的身子,出其不意地攻擊龐裕的下盤。
這陣法三人演練了無數次,可算的上是完美契合,整個過程只在一瞬間完成。
龐裕微微皺眉,面對這樣的三路夾擊顯然是大感詫異,但他的攻勢絲毫不變,手中的刀斬向眼前的那圖。
那圖徒手接刀時擦出一連串火花,整個人猶如被大山壓迫般,被龐裕的刀勢壓的趴在了地上。
夜光下隱隱可以看見,那圖手上帶著閃閃發光的金絲手套,即便如此整隻手臂也造成了嚴重骨裂,歪扭成了兩段。
高空躍起的段三,驟然落下單掌拍在龐裕的天靈蓋上,本以為這掌可以拍裂他的腦瓜,不曾想剛觸及到龐裕的腦殼,就被龐裕體內爆發的的真元震得倒飛了出去。
他的身子被彈的有丈余高,然後才墜下,摔在地上掙扎幾下后又爬了下去。
攻擊龐裕下盤的印四,還未近身就被龐裕一腳掀飛了出去,在空中撒出一串血沫,然後「噗通」一聲掉在了草叢裡,再也沒有了動靜。
「以卵擊石!」
龐裕不屑地說了句,完全未將幾人放在眼中。
「是嗎?」
簡單的兩個字突然響起,龐裕順著聲音來源望去,就看見自己在追捕的黑衣人,冷冷地笑道:「竟然自己送上門來,還買一送三?」
薛邵沒理會他的冷言諷刺,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的那圖,掏出一顆藥丸,輕聲道:「師傅,趕快服下。」
那圖艱難地爬起身,左手一動便疼的齜牙咧嘴輕「哼」出聲,只能張開嘴吞下由薛邵餵食的丹藥。
另一邊的段三,「哼唧」一聲身子動了一下,然後艱難地翻了個身從地上爬起來,慘白的臉色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起來特別瘮人,剛抬腳體內血液驟然上涌,險些一口老血噴出。
倒是印四躺在草叢裡,像是睡著了一般,絲毫不見動靜。
段三擔心他的安危,忍受著身體的疼痛踏進草叢,左顧右盼才看到趴在草堆里的印四,上前輕他喚兩聲,見他沒有動靜,大驚失色地上去搖拽了兩把。
印四才「嗯呀」一聲緩緩睜開眼,莫名其妙地道:「這是哪?我在那?」
段三見他無恙,才忍不住嗤笑一聲,將他從草叢裡扶出來,面對龐裕時,還是被他身上的殺氣所震懾住。
龐裕只是冷冷地盯著薛邵,沒有去看其他人一眼,揮了揮手中的鬼頭刀,猙獰地笑道:「準備好受死吧!」
薛邵神色淡定,示意他們三人退下休息,才面對著龐裕冷冷地道:「你該為刀下的亡魂付出代價了。」
「自不量力!」
龐裕譏諷一句,才反轉手中的鬼頭刀,朝著薛邵迎頭揮砍下去,只見空氣中刀氣凜冽,破風而來。
薛邵手中的劍驟然出鞘,在夜光下反射出強烈的寒光,等刀氣迎頭斬下時,才揮劍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