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億點……

    此時,鬧街上某一處的氣氛,十分尷尬。


    當然,這只是針對某兩位墨池學子來說的。


    在來往行人們的眼里,氣氛沒什么不同,只是兩個男子在隔街相望,大眼瞪小眼。


    鬼知道是不是人群中的一眼萬年,看對了眼什么的。


    這種事在山上并不稀奇,除了偶爾一些路人向二人投去些曖昧理解的眼神外,并沒有引起太多街上人注意。


    趙戎突然皺眉,走上前去,“抑武兄?”


    顧抑武摟著身旁美人的手不動神色的縮了回去,尬笑道:“哈哈,子瑜,好巧,你怎么……”


    趙戎直接打斷,義正言辭道:“抑武你不是說好去打探大離的消息嗎,怎么跑這兒來了?還有,這位姑娘是誰?”


    他板著臉,一邊說著,一邊上下打量了遍顧抑武身旁的美人。


    顧抑武面色微窘,向前走一步,摸了摸后腦勺。


    “子瑜啊,為兄不…不就是正在打探大離的消息嗎。哦,忘了介紹了,這位是云娘,為兄新買的侍女,”


    他咳嗽一聲,朝身后腰細貌美的女子介紹道:“云娘,這位是趙子瑜,趙兄,是在下的同窗好友。”


    云娘好奇的看了眼模樣正派、一身正氣的趙戎。


    她緩緩施了一禮,怯怯道:“趙公子好,小女子命薄無姓,喚我云娘即可,乃是山下的大離人士……”


    不多時。


    鬧街的一側,趙戎在聽到顧抑武與云娘的一番輪流解釋之后,緩緩頷首。


    他瞅了眼顧抑武,忍不住總結道:


    “所以說,你昨日與我說,回去后要好好仔細打探大離的形勢與風土人情,最后想到的方法就是……在山上的牙行里買一個離女?”


    就這?

    顧抑武聞言,臉上的憨笑頓時收斂。


    他右手大袖一揮,一本正經的糾正道:

    “子瑜這是怎么語氣。為兄這也不失為一個上好的法子,是昨日苦思已久才恍然大悟到的。”


    “咱們與其四處問人,匆忙打探大離消息,還不如找來一個大離本地人,好好問問。”


    顧抑武又嘆息一聲,轉頭看向身旁這個被當做貨物在山上販賣的大離美人。


    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何曲折身世與離奇遭遇,就如一葉浮萍。


    “當然了,這些黑市牙行所為之事,也讓為兄心里不齒。但是如今山上大環境就是如此,黑市買賣難禁,這也是幽瀾府與太宗該管的事,咱們人微言輕,眼下獨善其身之余,也盡力盡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即可。”


    被人買下后,一直戰戰兢兢的云娘聞言,抬袖抹淚,抽泣道:“謝……謝謝顧公子,小女子定當做牛做馬,報答公子。”


    顧抑武擺了擺右手,濃眉大眼的臉龐,微微仰天,帶著凝重之色。


    看著眼前一身正氣的顧抑武,趙戎嘴角一抽,視線緩緩下移,最后落在了這個魁梧漢子依舊擱在云娘細腰上打死不挪開的

    左手之上。


    他無奈搖頭,瞅了眼旁邊那個做事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大離女子,隨口道:“行吧,這些事,顧兄自己定奪即可,別耽誤了正事就行。”


    ‘良家女子拯救者’的顧抑武搗蒜似的點頭。


    他咧嘴一笑,看了眼趙戎左右,忽道:“子瑜,你不是在抓緊時間準備封禪之禮嗎,來這兒干嘛。”


    趙戎眉頭微挑,假裝左右看了看,趁機瞅了眼身側的商號內,發現小芊兒不知道何時起,已經買完了東西,俏生生的站在商號門內,安靜旁觀等候。


    此時看見趙戎瞧來,趙芊兒展顏一笑。


    剎那間,趙戎給了她一個眼神,小丫頭秒懂,雖然不解,卻也繼續靜候,沒有馬上出來。


    趙戎若無其事的回過頭來,準備開口,只是下一秒便被顧抑武打斷了。


    “子瑜是外出取材?”


    趙戎眼皮一抬,不無不可的點了點頭。


    顧抑武語氣擔憂,“那真是辛苦你了子瑜,身上的擔子最重。”


    他話語一頓,仔細瞧了瞧趙戎的臉龐,皺眉道:


    “子瑜,我看你都一些黑眼圈了,咦,昨日還是沒有的,奇怪,你是不是昨夜又通宵達旦的操勞了?這樣可不行,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適當的放松下也是要的。”


    趙戎眼睛微睜,還有這事?早上起來忘照鏡子了……


    他抬手,戰術揉臉,輕咳一聲,“好的好的,下回一定注意,多謝抑武兄關心。”


    趙戎左右看了看,準備找個借口開溜。


    顧抑武突然眼睛一亮,又建議道:“我見子瑜身邊每個貼己人,要不為兄也給你買一個離女當侍女,咱們多拯救一個算一個。”


    趙戎啊了啊嘴,準備拒絕白嫖。


    只是某個感覺自己的小飯碗要被搶走并且危機感和戰斗欲充沛十足的小丫頭,卻是率先忍不住了。


    在某些事情上的立場堅定。


    只見,電光火石之間,趙芊兒出現在了場上,三步一跳的蹦到趙戎的身邊,將自家姑爺的僵住的胳膊一搶。


    她皺著小瓊鼻,警惕的看著顧抑武,戎兒哥的這個‘狐朋狗友’。


    振振有詞道:“誰說戎兒哥身邊沒有個貼己人,你哪只眼看見的張口就來?戎兒哥昨夜還是在咱們青蓮居留宿的呢,不是和我家小姐困覺,難不成是和你困覺?我和小姐這還不叫他的貼己人?”


    顧抑武:“…………”


    趙戎:“…………”


    顧抑武一時之間有些傻眼,仔細瞧了瞧突然冒出來的活蹦亂跳的小丫頭。


    他轉頭看了眼趙戎二人身后的商號,又看了看趙戎被趙芊兒摟著的胳膊,與臉上的淡淡黑眼圈。


    魁梧漢子漸漸緩過了神來,特別是小丫頭剛剛脫口而出的那些話,粗中有細的他仔細咀嚼了下……好家伙。


    顧抑武滿頭黑線,目光哀怨的看著某人,如怨婦似的。


    面對這些怪異的目光,趙戎眨了眨眼,面不紅,心不跳。


    “那個,抑武兄,我還有重要事,先走了。明日上午,巳時一刻,咱們在司禮堂先集合領玉璧,再一起出發去大離,你可別忘了。”


    他面色如常的丟下一句話,便拉著剛剛挫敗了一個天降、捍衛住了飯碗的得意洋洋的小芊兒,腳底抹油的溜了。


    ……


    趙戎給了嚷嚷著還要逛街的趙芊兒一個大板栗。


    他帶著雙手捂額頭的小丫頭,進了林麓書院,朝林麓山的書樓趕去。


    趙芊兒一路上和一只百靈鳥似的,嘰嘰喳喳,問這問那。


    比如讓趙戎猜猜她的本命飛劍叫什么,猜中就告訴他。


    比如在得知剛剛那個好色的魁梧漢子也要去大離,和趙戎一起考核之后,小丫頭慶幸的拍了拍小胸脯,嘴里嘀咕著幸虧她這次也跟著去,可以在戎兒哥身邊,防止他學壞。


    再比如說什么戎兒哥以后要多多遠離這一類的狐朋狗友,說什么外面買來的侍女,哪里有青梅竹馬、可愛無雙的侍女好,萬分之一都不及。


    趙戎面無表情,終于帶著這個小話癆,來到了林麓山腳下,登山。


    趙芊兒左右看了看,拉了拉趙戎衣擺,“戎兒哥,這兒的書好多啊。”


    趙戎頭不也回,“嗯。”


    趙芊兒躍躍欲試,“那點上一把火,豈不是能燒個一年半載!”


    趙戎眼皮一跳,回過頭,大手把她梳成可愛飛仙鬢的小腦袋一按,面色嚴肅道:“答應我,不準在這兒撒野。”


    他頓了頓,想到了什么似的,補充一句,“特別是不能用本命飛劍,憨憨似的去撞書樓。”


    趙芊兒眼睛一亮,“戎兒哥,有人用飛劍撞過?”


    趙戎點了點頭,誘惑道:“嗯,要不要介紹下給你認識認識?”


    趙芊兒小雞啄米似的點著小腦袋,“好啊好啊。”


    趙戎笑道:“行,下回就讓你認識下李雪幼,她……”


    “李雪幼?”趙芊兒聽到是女子的名字,小臉一板,打斷道:“戎兒哥,我覺得撞書樓沒什么好炫耀的,憨憨似的,認識她作甚?你…你和她很熟,唔,可別又是奇奇怪怪的人。”


    趙戎不置可否,回過頭,繼續登山。


    趙芊兒擔憂了會兒,低頭默不作聲的跟在后面,不時的拉一拉趙戎的衣擺。


    趙戎無奈,只好認真道:“放心,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你別多想。”


    趙芊兒頓時眉歡眼笑起來,嘴上不承認道:“我哪里多想了,都沒有說話。”


    趙戎被逗樂了,笑著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小丫頭的心情便似那梅雨天,轉眼間便雨過天晴,開心了起來。


    “戎兒哥,還有一個小問題,問完了絕對不問了。”


    “什么問題?”


    趙芊兒小臉嚴肅道:“我和小姐要是一起落水里了,你先救誰?”


    趙戎:“…………”


    一炷香后。


    趙戎與趙芊兒來到了書樓外。


    他仰頭看了眼這座九層危樓,轉頭叮囑了下趙芊兒,讓其在外面等候。


    因為進入書樓需要通行證,她并沒有。


    趙戎孤身一人入樓,他來到一位書樓管事處,直接朝其道:“請問陽無為在不在樓內。”


    這位中年管事面色一動,語氣溫和問道:“請問閣下是?”


    趙戎行了一禮,“在下,墨池學館率性堂,趙子瑜。”


    中年管事點頭笑道:“原來是趙公子,陽公子很早之前就知會過我們了,若是你來找,便直接帶著你上七樓,請跟我來。”


    趙戎頷首,隨管事一起登樓。


    一路上,趙戎好奇打量,發現書樓每一層樓都是獨立的存在,在一樓有相應的樓梯通道。


    前四樓的人最多,后幾樓幾乎沒有人去。


    因此趙戎跟著管事進入去往七樓的相應樓梯,頓時引來了一道道注視的目光。


    趙戎拾階而上,不多時,便來到了七樓。


    他被管事帶到了七樓一間邊沿處的暖閣前,抬手敲門。


    “請進。”


    一道平靜又溫潤的磁性嗓音從門內傳出。


    中年管事退去,趙戎整了整衣冠,抬手推門而入。


    時隔多日,赴這次七樓之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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