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緣起緣滅
紅線纏，青絲繞。一抹心痕劍影，萬千景色琉璃。
少年手起劍揚，劍光如流影一般不可捉摸，無比迅速的從鳳九劫脖頸處劃過，鳳九劫從來沒想到鳳希梧竟然會如此決絕，為了一個雪族孽障竟然直接撕破臉和他翻臉。面對如此之快的劍招，他慌忙之中，身體只能向後一仰，雖然躲過了致命的一擊，然而面部卻沒有躲過這無雙的劍勢，一道巨大的傷口從他臉上斜著劃過，鮮紅的血液四處飛溢。劍招雖過，劍意尚存，裡面內含的劍意不停的衝擊著鳳九劫破開的傷口，所以即便是以他強大的恢復能力，一時間竟然也無法恢復這一劍造成的傷痕。
反觀鳳希梧，在使出這幾乎是他人生中最快的一劍后，整個人就抱起蘇蘇一躍而起，黑翼飛揚，整個人竟然憑藉這唯一一隻翅膀在空中急速飛行。
「你竟敢背叛族群，殺了他!」
如同一隻受傷的獅王被威脅到獅群的地位，鳳九劫按住自己滿是鮮血的面孔，憤怒的一聲大吼，身後的數十名黑影就立刻同時攢動，紛紛朝著鳳希梧而去。
刀光四溢，劍影橫飛，萬事有頭有尾、有緣有因，糜戰三天，卻終須了結。
在一處踩著一趟長長血色腳印的平原上，鳳希梧右手抱著渾身滿是血污的蘇蘇緩慢的前行。二人都受了很嚴重的傷，而身後的殺手卻依舊沒有罷手的意思。
每當有劍光閃過，鳳希梧已經垂下的左手都會再次抬起，每次相擊，不是對方血染在地，就是他身上多處一道慘烈的傷口。
「你一定要這樣執著的走下去么，笨蛋。」
不知何時，面色無比蒼白的蘇蘇已經蘇醒過來，緊緊抓住鳳希梧的胳膊：「放我下去吧，笨蛋，我又不會怪你。」
「都傷的這麼重了，你就不能少說幾句?咳咳。」
嘴角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抱住蘇蘇的手臂卻又更緊了些。
「怎麼，這麼快就煩了啊，你這個笨蛋。」
「哼，孽障，竟然被一屆妖女迷惑，傷害族人，背叛族人，你忘記鳳隱一族的驕傲了么!」
殺氣逼人，臉上刻著一道猙獰傷疤的駝背老者出現在鳳希梧二人的前方，一步一步走過來：「軟弱使力量消散，背叛用鮮血洗刷，你本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孩子，你曾無數次讓我驕傲，你一直是我期盼的人，我等待的人，一個真真正正能夠接待我位置的人，如今你卻讓我為你背上恥辱之名，讓整個族群因你而蒙羞!」
鳳九劫一聲怒吼，整個人瞬間消失在原地，鳳希梧一驚，左手橫空一擋，竟是鳳九劫出現在那裡，只見他凌空一斬，鳳希梧整個人就被一股磅礴巨力瞬間震飛，而其手上的蘇蘇也被這股力量衝擊在遠方。
左手握緊長劍，臉上黑鳳符文無比灼熱的閃現而出，鳳希梧抬起頭來，看了倒在地上的蘇蘇一眼，整個人氣勢渾然大變，速度竟是再次突破之前的極限，對著鳳九劫一記飛斬。
長劍相交，看似短暫，頃刻間卻閃出無數劍光幻影互相交擊，鳳希梧一聲怒喝：「紅線纏!」
只見那寬大的黑翼展開，隨後鳳希梧整個人竟然以著極快的速度在鳳九劫四周飛速出現，雖然鳳九劫劍速也是極快，但是當鳳希梧這一劍勢已成，不可阻擋，就見無數紅線將鳳九劫團團包裹，隨後一道劍光平刺，劍鋒凜冽，刺向了鳳九劫的心臟。
然而長劍刺中身體，卻根本無法再寸進，鳳希梧一愣神，卻見鳳九劫竟然是僅僅憑藉兩根手指夾住自己的劍鋒，隨後用力一扭，活生生的就把長劍扭成兩半。
「無謂的掙扎，你把自己的軟弱置於整個族群之上。又有何力量能刺透我的身體。看看你的女人，這就是背叛者的懲罰!」
鳳九劫冰冷的聲音傳入耳中，鳳希梧心中一驚，猛然轉頭而望，卻見一個黑衣人正將一把利劍穿透蘇蘇的肺腑之間。
「不要!」
鳳希梧一聲驚呼，然而此時慌亂的他已經被數十把飛刀同時擊中。
踉蹌著身體，鳳希梧猛吐一口鮮血，不在乎身上任何的疼痛，一掌就將刺中蘇蘇的黑衣人擊飛，同時一把抱起已經被刺個對穿的蘇蘇，雙眼迷離，大吼道：「為什麼!為什麼!」
「笨蛋啊，我被封住了全身的靈力，和普通人一樣再也無法恢復身體了呢。幫你最後一把，好好活下去啊!」
無力的手指拂過鳳希梧蒼白的面龐，蘇蘇氣若遊絲，似乎再也堅持不住，她一把握住鳳希梧的手：「如果我們還有來生的話，日出月落，你會陪我再次相看一生一世么?!」
看著鳳希梧那無力而絕望的表情，蘇蘇眼神溫柔的撫摸著他的面龐：「笨蛋，你是我見過唯一一個和我一樣的人啊……」
細嫩的手臂無力的垂了下來，伊人香消玉殞，讓鳳希梧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情感，雙眸中淚水四溢，嘶吼道：「我願意啊!」
少年雙目赤紅，仿若一頭遠古的凶獸終於蘇醒，盯著在身遭漸漸圍上來的一群鳳隱，少年身上殺意大起，輕輕將蘇蘇放置在地：「我答應你，無論天荒地老，山海變遷，來世，我陪你走過!」
「哼，孽障，執迷不悟!用鮮血來洗刷你的恥辱吧!」
鳳九劫怒哼一聲，長劍拔出，無數黑衣鳳隱對著鳳希梧舉劍刺下。在其中的少年恍若未覺，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一把劍形短釵正放在自己的手心，那是蘇蘇剛剛最後交到自己手上的唯一一件物品。
「千景琉璃。」
手心傷口處殷紅的血液染透了短釵，鳳希梧雙眼流出兩行血淚，手中的劍釵立時就變成一把晶瑩剔透的長劍，看著無數撲殺過來的鳳隱。鳳希梧抬起頭來，喃喃自語：「紅線纏，青絲繞。一抹心痕劍影，萬千景色琉璃。千景琉璃.鴛鴦思!」
天地間驚雷炸起，手中紅線纏繞，三千青絲隨風洒脫，額頭上發出滾燙的熱氣，鳳希梧那早已經被折斷的另一隻翅膀竟然再次生長出來，面對著生命中最大的危機，少年無願無悔，劍意衝天，劍道境界竟是飛躍般的增長，只是一劍，就把所有撲殺過來的黑衣人全部擊飛。
「什麼，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長出第二翼!」
鳳九劫一聲驚呼，面色上露出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隨後就見鳳希梧竟是一劍刺來，背後一雙巨大的黑翼隨風而斬，快得鳳九劫連殘影都沒看到，就身受重傷，胸口處一道巨大的傷口，幾乎都能看到內臟。
可是，這樣的傷勢似乎對鳳九劫似乎毫無影響，同樣展出背後的黑翼，雖然只有一隻，可是和鳳希梧如今的雙翼狀態在速度上確是不相上下。
無數飛劍錯綜相擊，無比憤怒的兩人身上幾乎同時在飄灑著鮮血。
「我要殺了你，為家族重拾榮耀!」
「你沒有機會了!」
鳳希梧身軀幻化，竟是同時出現了九個幻影，每個幻影各持一個劍姿，同時對著鳳九劫刺去。
「水系靈術?怎麼可能!」
長劍迴旋閃耀，鳳九劫仿若看到了什麼根本不該發生的事，身軀一頓，瞬間就被鳳希梧抓住機會，一劍突刺。
劍名千景，劍出之時，千般變化，是心中之景，亦是琉璃之色!
鳳九劫僵硬的站在原地，完全不能相信的看著心臟處那致命的傷口，一道他此生從未見過的奇怪劍意瘋狂的吞噬著他的生命力，他竟然完全無法動彈。
隨後就見鳳希梧拖著滿是鮮血的步伐，抱起已經毫無生機的蘇蘇，向著雪地深處走去。
沒人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作為鳳凰一族數千年時間天賦最高的少年，沒人知道他在了結這一切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從此，在極冬平原，就多了一種從未見過的新的奇怪物種，多了一個抱著一個熟睡女子一路走下去的怪人。 ……
「我生於炙炎，卻毀於寒風，於冰雪之中，我涅槃重生，冰雪不滅，我則永世不亡。」
燕羽雙眼中景象變化萬千，手中卻不自覺地御使出千景琉璃，經歷千年的洗禮，少年原本純凈無比的眼神中透漏出一抹獨特的滄桑的神色。
千景琉璃光芒大放，冰寒之氣四溢，頃刻間身遭的漩渦便不再旋動，燕羽從水面內緩緩升起，竟看到蘇離合正有些急躁的站來那裡:「你醒了?你怎麼會有這把劍!你獲得了當時的記憶了么!」
「我……」
燕羽欲言又止：「你是阿狸?」
「阿狸?」
蘇離合大晶晶的眼神迷茫的看著燕羽：「我不記得我的名字，我只知道我等待了千年，終於等到你的出現。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氣味，我沒想到會是這把劍，接下來，你可以直接去取得三份傳承中最為尊貴的那一份。」
「難道就這麼簡單?」
燕羽詫異的問道，他現在腦中充斥的還是鳳希梧有些錯亂的回憶，一時間也有些不適應自己的角色，雖然目前對他而言取得那份傳承才是最為重要，不過在他心裡，那一個驚艷的身影卻是深深刻在那裡，再也無法忘懷。
「你是唯一一個堅持到最後的人。」
蘇離合眼神一直盯著燕羽手中的千景琉璃，雖然嘴上還回答著燕羽的話，實際上********已經全撲在那把富有傳奇色彩的千景琉璃之上了。
「和記憶中那些故事的發展有很大偏差啊。這把劍.……」
燕羽輕輕擦著劍身，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那千年前就存在的人說道：「萬物生靈，緣起緣滅，命運，真是一件可悲的事。」